顧昭昭直著腰杆，直到看不到尋芊綿的身影，趕忙從挎包中掏出了符紙。
    小嘴巴念動不停，符紙蹭的點燃。
    她迅速的將符紙扔到了桌子上。
    看著騰騰燃起的火焰，顧戎斬疑惑側眸，“昭昭你這是？”
    顧昭昭眼神堅定的看著符紙一動不動，“找蟲蟲。”
    顧戎斬：？？？
    “找什麽？”
    可直到符紙燃盡，桌上的飯菜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反而菜香味更重了。
    顧昭昭小手抓抓腦袋瓜，“難道真的就是吃飯？”
    尋芊綿已經端著一碗熱湯悠悠走了回來。
    “陛下，這是臣妾親手熬製的，裏麵加了新鮮的桂花，相比以往的味道更加鮮美了些。”
    她垂眸看了看桌上的灰燼，隻是勾勾嘴角，並沒有說任何。
    身邊的宮女立馬上前，將其收拾幹淨。
    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尋芊綿更是始終都勾著柔美的笑容，這更讓顧昭昭有些懵。
    她抬頭對著顧戎斬眨眨眼睛聳聳肩膀，意思是自己也沒發現什麽問題。
    尋芊綿帶著宮女開始為父女二人添菜，“這是紅燒鳳爪，這是太極蝦……”
    看著盤子中堆滿了的事物，小奶團的口水已經泛濫成災。
    太餓了呀！忍不住啦！
    “爹爹，昭昭要吃了。”
    在最後告訴顧戎斬後，顧昭昭終於是抓起了一隻大蝦塞進了嘴中。
    美妙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饑餓的小奶團此刻再也忍不住，開始大快朵頤。
    尋芊綿端起一杯酒，笑著遞到了顧戎斬的麵前，“陛下，臣妾敬您，感謝您這二十來年的照拂與關懷。”
    顧戎斬鳳眸光亮閃動，修長手掌伸出，緩緩握住了杯盞。
    略微沉吟，他將其一飲而盡。
    “芊綿，你與朕自十二歲便相識，朕還記得你剛進王府時的樣子，小心謹慎，做事情隻敢一味地退讓。”
    尋芊綿端著酒壺的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一抹淡淡的哀傷滑過，但很快她又恢複了那個標準的笑容，
    “陛下記得可真清楚，臣妾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了。”
    從巫族被滅，她輾轉來到星月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不是她了。
    她該有的隻有仇恨，報仇和重振巫族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其他的，她不配談。
    顧戎斬薄唇勾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桌麵。
    他猛地抬頭，神情陡然見變得鄭重，“芊綿，朕從未問過你來王府之前的事情，今日，你可否說與朕聽。”
    尋芊綿動作平緩的吃著飯菜，時不時還要給小團子夾上兩筷。
    她眼波流轉，緩緩道：“陛下可曾聽說過流雲巫族？”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尋芊綿如此心思的人當然是已經知道顧戎斬對她的懷疑。
    其實自打上次在慈寧宮的時候，她便已經猜到。
    怕是瞞不住顧戎斬了。
    他從小便心機深沉，在老皇帝跟前從來不拔尖露麵，一直都是最沉穩的皇子。
    否則老皇帝怎麽可能把皇位傳給他。
    所以她幹脆坦率一點，反正今夜也是最後一夜。
    顧戎斬夾菜的手猛地停住，“流雲巫族？那個善用蠱蟲的部落？”
    他不屑輕聲嗤笑，“朕當然記得，當年先帝在位，巫族是流雲部隊的前鋒，我星月多少將士死在他們的巫術之上。
    不過那又怎樣，說到底他們都是邪門歪道，還不是被先帝將其首領斬於馬下，滅了整個巫族，致使流雲元氣大傷，從此節節敗退。”
    尋芊綿低頭一聲嗤笑，“陛下說的是，巫族慣用巫術，若不是當年內部出了叛徒，隻怕如今星月也不會是這般景象了。”
    她抬頭，一道狡黠的光亮滑過眼眸，“臣妾也是逃亡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巫族舊部，偶爾聽他們說起的，至於臣妾，不過是受戰爭影響平民罷了。”
    顧昭昭手裏握著個大雞腿，聽的認真。
    她怎麽聽到爹爹和壞娘娘剛才說什麽蟲？
    小奶團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密密麻麻惡心的蟲子。
    頓時，手裏的雞腿也不香了。
    她趕緊丟到一邊，用帕子使勁擦著小嘴。
    哎呀呀，真是沒有出息，怎麽能吃壞娘娘這麽多東西。
    顧戎斬這一頓飯再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而尋芊綿也是一杯接著一杯的酒下肚，此刻臉色儼然是一片通紅。
    氣氛低沉到了極點。
    顧昭昭小手拉拉顧戎斬衣袖，“爹爹，昭昭吃飽了。”
    顧戎斬起身，重新將小奶團抱進了懷中。
    “陛下！”
    剛剛走了沒有兩步，卻被尋芊綿叫停了腳步。
    尋芊綿搖搖晃晃起身，“陛下，您還沒有祝臣妾生辰快樂呢，往年您可都是會留宿的。”
    顧戎斬沒有回頭，“芊綿，你醉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
    路過院子的時候，顧昭昭又看到了那些低著頭的宮女。
    小手抓抓臉蛋兒，她們到底少了什麽呢？
    看著遠去的背影，尋芊綿的笑容逐漸癲狂。
    她慢悠悠來到院中，看著掛滿院子的紅燈籠，唇邊的笑容鬼魅陰邪，
    “顧戎斬啊顧戎斬，你還是這麽的冷漠無情，曾將最愛你的女人關押冷宮不聞不問，如今對我這青梅竹馬還不是如此。”
    她忽的張開雙臂，笑的狂妄，“顧戎斬，我要你全族償命！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邪門歪道！”
    她拎起早就準備好的鐵錘，一步步朝著後堂房間而去。
    鐵錘在地麵上擦出一道道火花，尋芊綿一把扯掉了擋在眼睛上的玉片。
    那隻原本壞死的眸子此刻正泛著紅光。
    她笑著站在四五個黑色的瓷壇前，娥眉跳動，“來嘍！”
    轟的一聲，瓷壇被砸碎，數不清的黑色小蟲子盡數爬了出來。
    又是幾聲響動，轉眼的功夫，幾個瓷壇已經全部碎裂。
    蟲子布滿了朝霞宮的地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層黑色的毛絨地毯。
    他們飛快的向外湧動，院中低著頭的眾多宮女突然身子一抖，竟跟著後麵晃晃悠悠的走向了門口。
    顧戎斬坐在轎攆中，大腿上坐著玲瓏剔透的顧昭昭。
    小奶團還在想著剛剛朝霞宮的宮女，兩條淡淡的小眉毛也蹙成了一團。
    白慕雪的大腦袋驀的從轎攆的窗口處探了進來，“昭昭，我怎麽感覺今晚有些不太對勁。”
    再看到白慕雪的瞬間，顧昭昭大眼睛蹭的一亮，
    “哦，我知道少了什麽了，活人的氣息，還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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