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點點頭，拉著一眉的衣袖轉身離去。
    小影見二人已經走遠，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蹭的從被子中鑽了出來。
    “什麽仙家？我看她就是山精野怪，還好隻是個小丫頭的形象沒成大氣。”
    她拍拍衣袖坐在了床邊。
    抬頭看著站在身前的老人，小影眉心緊皺，“娘，你……你好了？”
    難道是回光返照？不過這樣正好反正娘早晚也是要死的。
    老人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身子，發現雖然有些氣弱無力，但確實比剛才好了許多。
    她開心的點頭，“娘感覺好多了。”
    說著就要去伸手去撫摸小影的腦袋，小影卻滿臉嫌棄的一個側頭給躲了過去。
    她整理著被吹亂的一頭秀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既然好了劉就快去給我做點飯吧，我都餓死了。”
    老人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好，娘這就去做。”她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帶著女兒安穩度日的時光。
    隻要女兒想要的她都要盡量去滿足。
    老人來到櫃櫥邊打開一看，卻愣在了原地。
    裏麵除了一小袋見底的白麵，再無其他。
    而門外走出去沒有多遠的顧昭昭卻猛的又停住了腳步。
    她小聲說道：“一眉叔叔，我還是不放心，要不我們偷偷回去再看看吧？”
    一眉很是痛快的點頭，“我也不是很放心，看那老婆婆的樣子好像堅持不了多久了，像是回光返照，我們走！”
    兩個人意見相同，隨即快速轉身，像隻貓兒一樣蜷著身子又悄悄地摸回到了窗戶邊。
    此刻屋中的老人正在灶台邊忙碌著。
    小影則是躺在床上，手裏捧著畫本笑眯眯的翻動。
    她看的是《龍鳳店》的戲碼，那裏寫的是酒樓的老板娘居然可以轉身變成皇後的故事。
    這讓小影感覺自己也可以有同樣的命運。
    她先要嫁給身為村長的劉二，一旦有了錢她就可以去城中生活。
    到時候什麽樣的男人見不到，遇到好的再把劉二踹了。
    說不定自己也能找個當官的做丈夫。
    想到這些，小影捂著臉笑個不停。
    一旁的老人一番忙碌，她將家裏所有的食材全都和在一起做了一鍋麵疙瘩湯。
    折騰了這許久，小影也實在是餓了。
    它她聞著陣陣香味揉著肚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娘，我餓了，快點端飯來。”
    老人盛了一碗熱湯悠悠的遞到了小影的跟前，“快點吃吧。”
    小影二話不說捧過來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她還一邊的嘟囔，“你做的這個飯果然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吃的是什麽。
    要不是為了給你治病家裏的錢全花光了，我哪會過這樣的生活。”
    老人滿是愧疚的低下了頭，揉搓著枯槁的雙手，
    “是娘不好，讓你受累了。”
    小影三兩口便將碗裏麵疙瘩湯吃了個幹淨，她舉起手遞給老人，“再給我來一碗。”
    看到女兒如此愛吃自己做的飯，老人笑著使勁點頭，“好，娘這就去盛。”
    她抬手剛要去接小影手裏的飯碗，卻見她的臉色突變。
    原本紅潤的臉龐頃刻間變得煞白一片，額間也滲出了一層汗珠。
    “小影！”
    老人一聲驚呼，飯碗啪嘰掉在地，摔了個粉碎。
    小影雙手捂著肚子，極度痛苦的開始在床上翻滾，
    “娘，我……我好疼，我肚子好疼……”
    老人急的在旁邊團團轉，在看到冒著熱氣的大鍋她忽的睜大了眼睛，“砒霜，是砒霜！”
    她轉身手忙腳亂的將僅剩的一點兒麵粉掏了出來放在鼻子下麵仔細的聞。
    “怎麽會……怎麽會一點也聞不到！”
    小影見狀，當即便是兩眼一翻，“你怎麽這麽笨，我怕被人發現將砒霜摻在了麵粉中，你不是說你可以聞得出來嗎？怎麽還能用它做飯？！”
    小影後悔莫及，她剛剛怎麽就忘了提醒。
    老人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
    “娘怕是回光返照，失了五感了。”
    將死之人，雖然會有一刻的精神抖擻狀態，但身為正常人的五感在這一刻將會盡失。
    油盡燈枯後便會撒手人寰。
    小影已經被疼的哀嚎個不停，她忽然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
    她猛地伸出手朝著地上的老人抓去，卻一個撲空，從床上跌了下來。
    小影滿嘴的鮮，瞪著眼睛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腳腕，“是你…是你想害死我對不對？是你在記恨我，對不對！你是故意的你明明能聞到……”
    老人滿臉淚水的連連搖頭，趕緊將痛苦的小影攬進了懷中。
    “不是，娘怎麽會，不是這樣的。”
    顧昭昭與一眉再次走了進來。
    她緊緊的拉著一眉的衣袖，將自己半個身子躲在了他的身後，“一眉叔叔，她是不是沒救了？”
    一眉無奈搖頭，“那種劑量的砒霜別說是個人，就算是頭牛也救不回來了。”
    地上的小影瞳孔已經擴散，她翻著眼睛身子開始直挺挺。
    可一隻手仍然死死的攥著老人的手，直至指甲陷進了皮肉當中。
    “我……我恨……”
    話還沒有說完，小影在老人的懷中徹底沒了動靜。
    顧昭昭看著小影的魂體從軀體中緩緩的飄出，隨即外麵響起了鐵鏈響動的聲音。
    她知道那是地府的人來勾小影的魂了。
    小影做了壞事，死了一定是會下地獄的。
    老人坐在地上，抱著小影的屍身連連哀嚎。
    直到到哭的沒有力氣，這才癱倒在了旁邊。
    一眉趕緊將人扶到了床上。
    老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根本打不開眼睛。
    一眉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況且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當她是早日解脫吧，我給她念往生經盼著她來生還能做人。”
    其實一眉與顧昭昭的心裏全都清楚。
    像小影這種作惡多端的人，來世是斷不能不會再為人的。
    老人閉著眼緩緩點頭，“我明白，我能不能求二位仙家一件事？”
    顧昭昭沒等她說，便痛快的答應，“這位婆婆你放心吧，我會將她安葬的。”
    老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她的身體似乎已經透支，吐出的氣體比進的多。
    她拉著一眉的手，很是艱難的打開了眼睛，“就把我和小影埋在一塊吧，好歹是母女一場，讓我在護她最後一程。”
    說罷，老人的氣息越來越弱，最後歸於了平靜。
    一眉坐在床邊閉上眼睛，一隻手按在老人的額頭。
    他開始輕輕念動往生咒。
    顧昭昭看著地上那張和自己娘親一模一樣的臉，內心十分的惋惜。
    “這個姐姐為什麽不能做好事情呢？那樣說不定就不會這麽早的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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