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吸了吸鼻子，盡量不發出別的動靜，顧戎斬眉心冷凝，不敢想象自己再來晚一步會怎樣：“真是膽大包天，戰場上瞬息萬變，朕哪裏顧得上你！如此危險的地方，隻身就敢過來，簡直是胡鬧！”
    暗衛是看著昭昭長大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對六公主說這麽重的話。
    暗衛打心裏還是把她當小孩子，心疼昭昭挨罵，小聲勸導：“皇上息怒，您換個角度來想，公主隨軍幾千裏，能夠完全適應軍營環境，半點也不嬌氣，頗有皇上當年千裏斬敵首的風範！”
    顧戎斬一個眼刀掃過去：“閉嘴！就是你們這幫人都嬌慣她，才出了這等事兒！”
    暗衛們無辜躺槍，心說難道最寵六公主的，不是皇上您嗎？
    是誰在公主小的時候，就舍不得撒手，天天抱著她去上早朝的？
    “爹爹，嗚嗚……”
    昭昭軟軟的聲音一出來，顧戎斬就知道自己心軟了。他冷哼一聲，不打算搭理這個自作主張的壞小孩！他單方麵跟昭昭絕交三秒，不能再多了！
    “爹爹，你來了真好。”昭昭環住他的腰，聲音裏又委屈又難過：“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顧戎斬一秒破功，摸著她的腦袋，歎口氣：“傻孩子，說什麽傻話？放心，有爹爹在，沒人敢再對你下手！”
    暗衛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份嫌棄，他們還沒見過皇上這麽溫柔的哄過誰呢，嘖，再想想宮裏邊兒那幫嬪妃，不得不說，皇上還真是雙標的可以。
    顧戎斬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冷厲道：“看什麽？所有人今晚加練，不做完不許睡覺！”
    暗衛們的嘴角瞬間向下，果然，溫柔什麽的都是假象，活閻王才是皇上的本色。
    顧戎斬想抱著昭昭回營帳休息，暗衛抱拳：“皇上，那……地上這個怎麽辦？”
    許落閉著眼睛裝死，心裏已經翻過一陣驚濤駭浪，他沒想到跟自己同行同吃多天的小兄弟，居然真的是個女子，而且還是星月國那位最傳奇、最尊貴的公主！
    據說他還是太子殿下的白月光。
    所以……自己剛剛差點殺了星月國公主和太子妃？
    許落鬆口氣，好在自己剛才沒下刀，不然就算是有幾條命，也不夠星月和流雲對他一起追殺的！
    但他還是不能接受，跟自己一起打鬧的小兄弟，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女人。隻不過有些事突然變得有跡可循，和更加好解釋。
    比如為什麽她總不跟他們一塊兒去上廁所，為什麽夜裏總是和衣而睡，為什麽說話總帶著一種女人般軟綿綿的腔調……
    顧戎斬踢了一下裝死的許落，冷笑道：“這人企圖刺殺公主，不弄死留著過年？五馬分屍，丟到亂葬崗去喂狗！”
    許落在心裏歎氣，終難逃一死，可這死的未免也太難看了吧？可惜了，就差幾步之遙，他就能回家去看看老婆孩子了。
    “爹爹，等一下！不要殺他好不好！”
    顧戎斬表情不解：“昭昭想留著他？養虎為患在身邊？”
    許落意外的抬頭，似乎也沒想到昭昭會開口替自己求情。
    昭昭搖頭：“我不是同情他，爹爹，還有些話我想問，咱們把他治好，把他問完話再殺吧？”
    許落麵無表情被抬了回去，軍醫替他處理好傷口之後，昭昭站到他麵前：“真的是季淩修偷的布防圖？他為什麽這麽做？”
    許落搖頭，並不打算出賣季淩修，他最艱難的時候，是季淩修給了他一口飯吃，還幫忙，照顧他的家眷。
    昭昭冷笑一聲：“你要搞清楚，你一個流雲國的奸細，現在還能在我們星月的營帳裏麵活下來，全靠我爹爹不知道這件事情。
    否則他肯定當場處決了你，既然你不打算告訴我真相，那我幹脆告訴爹爹，是季淩修偷了布防圖……”
    許落眼裏一震，繼續道：“到時候你雖然什麽都沒說，季淩修照樣會有危險，而且眼下頂多是被我怨恨，若是我把這話說出去，他或需要付出性命的代價。”
    許落知道她說的對，更不篤定她到底會不會說出去，猶豫半天，歎了口氣：“其實太子殿下也不容易，他從小跟皇後娘娘長大。
    但是皇後不討陛下的喜歡，殿下也跟著倍受冷落，宮人經常克扣他們的衣食住行，他活的還沒有平民百姓家的小孩舒坦。”
    “殿下要去偷布防圖，也是千麵給陛下出的主意，那個壞女人想用殿下這個棄子當做誘餌，之後給皇後娘娘下了毒，太子殿下不得已被威脅，為了給皇後娘娘解毒，才被他們拿捏，做了許多身不由己的事兒。”
    昭昭聽得眼眶一紅，可是這不是他可以傷害自己國家、打傷自己舅舅的理由！雖然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心疼，“東西是什麽時候偷的？”
    許落坦白道：“十年前，殿下被要求潛伏在星月做臥底，他那時候一個八歲多的小孩子，來到星月來語言都不通，身邊能用的心腹更是沒幾個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千麵的眼線。”
    那算如履薄冰的日子，就算是許落現在回想，還是覺得太不容易。昭昭想起上次見麵，皇後娘娘臉上做表情總是不自然，拉著她的手也偶爾顫抖……
    的確，這些都是被下了毒之後的後遺症。
    思考許久，昭昭還是打算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見一麵季淩修。原本她是打算跟這個大騙子老死不相往來的，但許落的一番話，又讓她心裏掀起了一絲波瀾。
    顧戎斬從外麵進來，昭昭拉著他的袖子：“爹爹，先別殺他行嗎？他沒做什麽壞事，而且在軍營裏麵也很照顧我。”
    顧戎斬沒回答，揮手叫來軍中副官：“找一匹最快的馬，把六公主平安送回星月皇宮，再來向我複命，路上多加小心，多帶些人手。”
    副官領命，昭昭卻搖頭：“我不要！爹爹，我都跟到這裏了，你得帶我一起去流雲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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