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大‘狸’寺少卿
    第二天的清早，警視廳裏。
    昨晚夜班的白鳥任三郎手拿著一托盤剛從食堂打來的早餐，站在走廊的拐角處，看向一側走廊的深處，神情猶豫不定。
    “新年快樂啊，白鳥，還有工作呢？”一個很有活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聲音比人先到，隨後才是佐藤美和子出現在他身後。和值守了一夜的白鳥任三郎比起來，早上剛上班的佐藤美和子自然是元氣滿滿。
    接著，佐藤美和子揚了揚手裏的報紙，作勢遞給白鳥任三郎：“還沒看報紙吧？大新聞啊，大唐要改國號了！”
    白鳥任三郎果然流露出驚訝的表情：改朝換代？沒有聽到有人起兵造反的風聲啊？難道是……
    一手托著餐盤，白鳥任三郎一手接過報紙。
    報紙頭版的一整頁都是新皇帝的即位詔書，白鳥任三郎通讀一遍，大概的含義是：
    天後武明空將於元月初四，改國號為周，年號天授。昭告天下，命萬國來朝。
    雖然驚訝於居然是皇太後登基稱帝，但這些事和他們這個朝貢國好像又沒有什麽太大關係，朝廷的動蕩又波及不到這邊來。
    另一邊，佐藤美和子目光落到白鳥任三郎手裏端著的餐盤上，一邊問著：“還沒有吃飯？”一邊伸手要從裏麵拿一粒雞塊。
    平日裏已經司空見慣的行為，今天白鳥任三郎突然一個誇張的動作躲開了佐藤美和子的手，又把報紙塞回她手裏。
    然後才解釋道：“這份不是我的。你知道吧？昨晚由美請回來一個麻煩的‘客人’。”
    “哦哦，這樣啊。”佐藤美和子恍然：“由美跟我抱怨過，唔……好像把由美嚇壞了來著？”
    明明是昨天晚上下班時的事情，記憶卻突然有些模糊了。
    “我幫你去送吧。”佐藤美和子提議道：“白鳥你趕緊下班吧。能在新年休假，運氣不錯喲。”
    “運氣好嗎？”白鳥任三郎不覺得，重重地打了個哈欠：“我的新年大概是要睡過去了。”
    至於佐藤美和子提議替他送飯，看得出來白鳥任三郎在那一瞬間確實有些意動，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權當做沒聽見。
    佐藤美和子這才注意到白鳥任三郎眼中的疲憊：“咦？昨晚沒睡覺？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雖然每天晚上都要有部分警員值班，為了應對隨時都會發生的案件。但案件也不是每個晚上都會發生的，一般來說值班的警員也習慣了後半夜就開始摸魚打盹了。
    “也不算發生了什麽，隻是想起那位客人，根本就睡不著罷了。”白鳥任三郎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走廊深處。
    就在佐藤美和子要表示好奇的時候，第二個來上班的人到了。
    “新年快樂，白鳥、佐藤桑，在聊什麽呢？”高木涉走了過來。
    一見到高木，白鳥任三郎的眼睛就是一亮，迎上去幾步空著的手攬過高木涉的肩膀：“新年快樂高木，有個重要任務要交給伱！”
    一邊說，他攬著高木涉的肩膀，帶著對方拐進了通往羈押室的走廊。
    接著，他端著那盤剛從食堂打來的早飯塞到高木手裏，騰出手來指了指走廊深處的方向：“這個任務就是給最裏麵、臨時羈押室的那位送早飯。”
    然後從兜裏掏出一串鑰匙：“大門鑰匙在這，手銬鑰匙也在上麵。”強行塞進高木另一隻手裏。
    “啊？”剛剛上班就被白鳥安排了的高木涉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抬頭看了過去，卻見那走廊黑漆漆的看不見盡頭，就像一張即將將人吞噬的巨口。
    “最裏麵的臨時羈押室？裏麵關了什麽人啊。”高木回頭問道，卻發現白鳥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而是縮到了自己身後十步遠的地方，扒著走廊拐角看著自己的行動。
    對於高木的問題，白鳥的臉色卻十分古怪：“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想知道。”
    說完，他的身影從走廊拐角消失，在佐藤美和子好奇的注視下風風火火的下班。
    “看來白鳥下班還有要緊事趕時間吧，難道是新年參拜？”佐藤美和子揣測道：“看他有心情和我閑聊，一點沒看出來著急啊。”
    ……另一邊，羈押室裏。
    ‘為什麽不替我們報仇？’
    ‘為什麽要做那妖後的鷹犬？’
    ‘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和被她害死的我們嗎？’
    在一片漆黑中，一個披散著長發的男子站在中間，周圍是一群男女老少皆有的枯癟冤魂，正對著他指責謾罵。
    “還是……你已經和她一樣，變成了妖怪？”
    聽到這聲責問，男子抬起頭，隻見長發之下竟是一張野獸的麵孔。
    “！”馬丁從羈押室的床上彈了起來，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才回過神來。
    “嗬，居然搞噩夢這套，賴皮。”
    被卷入超能力現象的人都會遭到認知扭曲，其中其實也包括馬丁自己，不過對於超能力現象早已經完全適應的他，在清醒狀態下對認知扭曲的抗性自然是拉滿的。
    不過在睡夢之中被認知扭曲偷襲就沒辦法了，像這樣做噩夢的情況倒也不多見。
    眼睛打量著羈押室，馬丁嘴裏一邊嘟囔著，抬手朝臉上摸去，準備看看今天的自己是變成了什麽東西還帶做噩夢的。
    這手感……全是毛。不僅臉上都是毛，手爪本身也是毛茸茸的。
    馬丁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果然是獸爪，披白毛，爪心有粉色肉球。雖然看起來是圓嘟嘟的貓爪，但爪趾要比貓長，分出與人手指一樣的關節，人手能完成的抓握行為都能完成。
    羈押室裏沒有鏡子，隻能先低頭看看身體。
    一件古風的白色汗衫，下身灰黑色的大袴，白色的貓毛倔強的從領口、腰間甚至是布料的縫隙等各種各樣的地方鑽將出來。
    怎麽還有雙手銬銬我腳上了？
    一雙腳腳以人類的標準非常小，以貓貓的標準倒是有點大，心念一動，白色的貓尾巴繞到了身前，比變成黑色貓耳係那天的尾巴短了點，但一樣靈活。
    從這一身一臉的毛就能看出，自己應該是變成了福瑞型的貓人。
    而且和上次的黑貓貓不同，這次的白毛毛是有身份的。
    床邊有一套衣服規整的疊著，全都是古裝。不是仙俠電視劇裏的寬袍大袖、白衣飄飄；隻是些款式樸素的短裝。
    套上了大概二十碼都沒有的烏皮六合長筒靴，拎起了黑色的圓領襴袍抖了抖穿上，然後馬丁注意到腰帶扣上是一塊綠色的玉石，這好像是一件官服或者公事服。
    腰上丁零當啷的一串掛飾無需一一贅述，其中的一條小銀魚證明了今天的馬丁果然是官身。
    還有一頂襆頭，雖然頭上隻有貓貓短毛，根本沒有發髻，也勉強戴在了頭上。
    戴帽子的同時馬丁回憶起噩夢中聽到的話，‘妖後……’，大致猜到自己變成什麽貓了。
    正想著，貓耳朵一抖，聽到了一個有些拖遝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你好，這是早……媽呀，大狸子！”通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了裏麵的‘人’，高木發出了一聲怪叫。
    馬丁並未有大動作，隻是通過玻璃窗冰冷冷的看著他。一雙黃底黑瞳的大眼睛，瞪誰誰都得發毛。
    被嚇了一跳的高木差點打翻了餐盤，但手忙腳亂一番還是穩住了。然後戰戰兢兢的掏出了鑰匙，打開羈押室的房門。
    羈押室畢竟隻是一個臨時呆人的地方，設備配置沒有監獄那麽完整，也沒有在房門上開出送飯用的小窗。高木要把餐盤交給裏麵的人，隻能把門打開。
    各種各樣關於‘貓又’的傳說在高木的腦海裏閃過，一邊哆哆嗦嗦的把餐盤拿進來放在小桌上，高木的眼睛始終落在坐在床上不說話的馬丁身上。
    “您、您好，這是早飯，希、希望你喜歡。”說完之後，也不管這大白貓妖怪說不說話，高木趕緊後退。
    就在他要轉身出門時，耳邊忽然吹起一陣風，隨後一隻軟軟的爪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三根銳利的指甲輕輕戳著他的脖子，似乎隨時能取他的性命。
    “這、這位貓爺？您這是，幹什麽啊？”
    麵對著貓妖，哪怕這個貓妖是被關進羈押室的準犯人，高木也沒有絲毫作為刑警的底氣。有的隻有對妖怪的恐懼，哆哆嗦嗦的連聲問道。
    “留下來吧……”馬丁陰惻惻的威脅道，黃底的貓眼中好像亮起了綠色的鬼火：“把你的小命、或者手銬的鑰匙，選擇一樣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