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固恩發現，趙開山手下那些馬幫牙人的眼神，帶著一種傲慢和輕
    這種傲慢輕視，不是針對某一個人的，而是針對所有狗尾巴屯出來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包括自
    起初龐固恩並不理解這份高傲和輕視的原
    但是在觀察了片刻後，他悟
    狗尾巴屯地瘠民貧，能拿出的金銀很少，縱然是什物來和馬幫交換，也沒啥值錢的東
    於是乎，在這次的馬幫商場上，便出現了讓人唏噓的一
    狗尾巴屯的屯民和周遭的山民，隻能拿出綠豆、核桃、散碎蘑菇之類的玩意和馬幫以物換
    這些東西，不同於雷狗尾巴屯產，別處同樣也產，所以價格很賤，馬幫看不
    但馬幫的漢子，卻還是在龐固恩的屯民們身上，看到了想要的東
    女人！
    龐固恩也好，馬幫的牙人也罷，都知道過去狗尾巴屯屯民的名聲不
    此處的老爺以販賣人口為業，此處的屯戶，以販賣孩子為
    於是乎，一條暗戳戳的產業鏈，便在狗尾巴屯和馬幫之間形成
    馬幫的漢子，都是粗鄙佘家在外，幹刀口上的營生，一個個風餐露宿，如狼似
    狗尾巴屯又窮又苦，且以生人為業，對於道德禮教的觀念，單薄得如空氣一
    於是乎，雙方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達成所
    那些如狼似虎的漢子可以在大姑娘，小媳婦那裏得到上的慰藉，那些物質貧乏的屯民可以得到物質上的補
    至於事後所產生的孩子啥的“副產品”，在王四郎的時代則又是一筆額外收
    什麽是雙贏？這就是雙
    但是，這一切，隨著龐固恩的到來而變得徹底不一樣
    龐固恩利用佛門的威信，強行切斷了買賣人口的這條於是乎，那些嗷嗷待哺的嘴，便不再是財富的來源
    人終究是在乎自己的基因
    一旦沒了外銷人口的途徑，那麽那些注定要養大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長大之後又會像誰，便自然成了那些父母們嘀咕的事
    原來生活要想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現在帶綠也過不去了，那就得守好自己的門戶，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些現實，再加上龐固恩“新農村運動”的大力宣傳和改造，便已經讓狗尾巴屯的人逐漸建立了新的廉恥觀和家庭意
    於是乎，今日裏出來買賣的婆姨往往都是跟著漢子
    儼然，大夥已經開始在意屯堡裏的綠化程度
    也儼然，這些屯民在龐固恩的教化之下，開始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龐固恩看見自己的“德政”有了起色，自然很滿
    但遺憾的是，那些馬幫的牙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或者說沒有在意狗尾巴屯所產生的變
    固有映像是可怕
    在這些牙人的固有印象中，狗尾巴屯就是苦窮之地，這裏的人就是活該被他們壓在身下不論他們換了什麽領導，他們也是低人一
    也於是乎，傲慢無禮的表情以及各種小動作占婦女便宜的行為，屢見不
    這些人的行為和動機，龐固恩經過片刻觀察之後，也理解
    敢對自己的屯民這樣，自然也就等於不把自己放在眼
    由此，龐固恩心中起了不
    這個趙開山，仗著自己衙門裏有人，太放肆
    等明後天他走的時候登門拜訪，看來必須得給他上點眼藥，
    他必須知道狗尾巴屯已經變天了，也必須知道以後要按照龐固恩的規矩來，才有生意做…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大哥！”
    正就在龐固恩於集市上四處溜達的時候，一個稚嫩的女音突然闖入了龐固恩的耳
    伴隨著那樣的聲音，龐固恩和集市上周圍幾個村民、牙人都扭頭過去看了一
    此時，一個大概十六七的小婦人正跪在地上，衝著一個攤位磕
    這女子穿著灰色襖裙，圍著一條猩紅色的圍脖，身上打的補丁都快疊甲
    她身邊拴著兩隻羊羔，那羊羔都不大點兒，儼然是出生不到倆月的崽
    龐固恩來狗尾巴屯也有一陣深知羊崽子是不會有人賣除非家裏碰見極難的事
    小婦人眼淚汪汪的，顯得特別大，一張櫻桃口，顯得特別連著衝那擺攤的老頭磕了十幾個頭之後，又對他說道：“我家裏就剩下這兩條羊求你賒我一副藥，救救我那夫君”
    啊！原來是為了救夫君那沒事兒
    眾人不管是買貨的，還是賣貨的，一聽說這是有主名花，便都不大感興趣
    出了龐固
    龐固恩是懂婦人
    以婚的女子，聰明乖巧，懂事兒，知深
    而且，她能用兩隻羊來跪著為夫君換藥，更是尤為難得
    由此，龐固恩不由得發出了感
    她的夫君恐怕得了很重的病呀，
    估計都快不行
    要是真不行了，誰來照顧她呢？
    隨著這想法，龐固恩便不由得對這姑娘升起了憐憫之
    於是，他立在原地，多觀察了一會
    隨著觀察，龐固恩看見了更多的東
    婦人跪拜的那處攤位，應該是個賣草藥草藥攤老板帶著個徒弟，將各種藥物擺放出
    麵對著小婦人的各種跪拜，草藥攤老板仿佛十分受但在人家磕完頭，送上羊羔之後，他卻又捏著胡子道：“不行不行！你要的藥材太過貴重，這兩隻羊羔絕對不夠”
    這種話能說出來，其中的意味便已經很明顯
    於是，那婦人躊躇了片刻，便又終於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哎小姐，我看你麵色焦黃，神情渙恐怕也有病”
    說話間，那小胡子捏住那小婦人的手臂，隨後道：“咱們去後邊樹我先給你把把把你治好了，再給你夫君治”
    說話間，中醫抓了一包藥，在那小婦人麵前晃來晃
    這種話和那個動作，大夥一聽就知道是個什麽意
    那婦人麵對著賣方的要挾，糾結了好
    隨後，她終究是點頭，緊跟著扭扭捏捏的，隨著那中醫，往小樹林去
    哎！人窮誌短，馬瘦毛長
    龐固恩看至此，有些氣憤，但沒
    畢竟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殘酷一個願打，一個願原本是人之常
    但想著想著，龐固恩卻又感覺不對勁
    那女子也是她屯堡上的屯民就這麽受人鞭笞欺負，自己這個父母官要是不管管，恐怕會加深屯民在這些馬牙子心中的固有映
    本來這就已經是一個極不公平的賣方市場
    要是再出點兒勁爆的事情，那他們會越發不把狗尾巴屯的人當人看
    再往後，恐怕就不是巧取豪奪那麽簡單恐怕還會有更侮辱人性的事情發
    龐固恩職責所在，便越發地在出手和觀摩之間左右徘
    不過恰也在這個時候，另外一件令人發指的事情發生
    在通往小婦人和那老中醫做交易的地點，又出現了兩個彪形大
    這兩個彪形大漢和龐固恩一樣，也早早盯著那婦人和那中醫
    幾乎在中醫和婦人消失於樹林的一瞬這幫人便急不可耐地走了過
    而當兩個人經過龐固恩的身邊時，盤固恩還聽見其中兩個的對
    他們大聲密謀道：“那婦人那麽標誌，老劉頭會讓咱們排隊嗎？”
    “排隊？咱哥倆吃肉，讓他喝口湯就不錯”
    “可萬一那女人的夫君找呢？狗尾巴屯的官府問呢？”
    “狗尾巴屯的官也叫官？見著咱們開爺，那狗東西，也得低三下四地跪著…”
    聽了這話，龐固恩就真不能忍
    你們玩快樂四夾一，罵我幹嘛？
    嫌自己的命不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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