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心下劇震，總算明白了衛莊為何反應那般大，卻原布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蓋聶衛莊的師傅，當代鬼穀子。
    走近的趙政不敢怠慢，作揖道：“參見，鬼穀先生。”
    輕咦一聲的鬼穀子放下手中茶杯，知道老者不會衝秦王交待自身身份的他，輕歎一聲道：“秦王好眼力。
    請上座。”
    果然是蓋聶與衛莊的師傅，鬼穀大佬，趙政正襟危坐，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遠了。
    鬼穀子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如果這院子是鬼穀子親手所置，那麽鬼穀子很早就出現在鹹陽了，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大隱隱於市。
    但還有一種可能，因為趙政先收蓋聶後收衛莊之故，讓鬼穀傳人無法再遵循縱橫之間，隻能活下來一個的門規，故而鬼穀子是來找拆散蓋聶衛莊或者，將趙政給拆了的。
    此時已是沏好茶的鬼穀子將茶杯一推，道：“秦王，請。”
    趙政卻是靈光一閃，老者不可能用鬼穀子這樣的大佬坑自己的，“好荼。”
    對茶沒有啥子見識的趙政先聲奪人，“不知道鬼穀先生，對秦國當下的處境如何看待。”
    鬼穀子卻是爽朗一笑，“哈，秦王不是總結出來了麽：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秦王此時，深得縱橫精髓也。”
    趙政臉上緋紅之色卻是一閃而過，那是在韓國時，為了忽悠衛莊上船的純忽悠，想不到鬼穀子就連這個都知道了。
    好在趙政的臉皮也算是練出來了，聞言若無其事地，再道：“那鬼穀先生認為，孤這個秦王現在又當如何？”
    鬼穀子露出笑而不語的表情，終是吐出四字道：“名正言順。”
    趙政如聞驚雷，腦海瞬間被驚天霹靂給僻中，並打通了奇經八脈。
    先是昨夜的名不正則言不順，再是現在的名正言順，趙政若是再想不到，那就真是豬了，隻會讓政哥之名蒙羞。
    “親政！”
    對，明天的大朝會上麵，趙政要做的不是處理呂不韋，也不是處理成蟜以及找反政聯盟的麻煩。
    而是以滅韓之威，提前走完親自執政的程序，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行使秦國君權柄。
    趙政衝含笑捋須，一副孺子可教欣慰表情的鬼穀子拜道：“先生一言點撥勝過萬語，孤深感佩服也。”
    說到這裏，趙政也反應過來了，俗話說，隻要膽子大、老師……咳咳，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不怕辦不到，就怕想不到。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美夢成真了呢，想到這裏，趙政作出了禮賢下士的模樣，謙恭屈己道：
    “鬼穀先生是明智之人，應當知曉秦國一統六國之後，才是真正的挑戰所大。
    實話說，帝國這艘大船如何掌舵，孤深感焦虛以及能力不足，正需要如同先生這般才智高絕的大才輔助。”
    氣氛……說都說到這裏了，趙政衝鬼穀子深深一拜，將禮遇給做足了，“還望鬼穀先生看在天下萬民的份上，不辭勞苦，降尊紆貴。”
    戰國時代，儒家墨家等當世顯學，弟子可是直接過萬的，如農家那般的，更是十萬弟子之數。
    可要論影響力，卻是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的鬼穀派最為響亮。
    所以跟隨在趙政周遭的護衛們，也是呼啦啦地拜倒了一片。
    雖然他們的秦王已經將蓋聶與衛莊這對鬼穀傳人給拐走了，但鬼穀傳人與鬼穀子能是一回事麽。
    鬼穀傳人就隻是傳人、可能的鬼穀子，可鬼穀子，卻是真實虛的鬼穀之主，代表著鬼穀派。
    倒是衛莊，直接就抖起來了，這是心理活動太過應激，都快控製不住麵部表情了。
    畢竟格局沒有師兄大，輸給蓋聶的話衛莊可以接受。
    而格局沒有趙政大，衛莊同樣可以接受，卻不認為就輸給趙政了，畢竟趙政是秦王，天生的大氣魄。
    可要是就連師傅都被秦王給打動了的話，那麽衛莊就真的輸了。
    此時的衛莊心下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師傅千萬不要答應啊，你要是閑不得徒兒給你另找一個絕對不乏樂趣的地方養老。
    受眾人矚目的鬼穀子，卻是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實則關聯甚大的問題，“不知秦王在南陽郡的試點，可是準備在將來推行到整個七國天下？”
    趙政不由苦笑道：“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俗。
    難，這些實在太難了。”
    始皇帝為何會被稱之為千古一帝，就在於書同文，車同軌，度同製，行同倫，地同域。
    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這些，都知道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功績，可很少有人清楚，這些事情的真正偉大之處。
    看看今天的“歐盟”，“白象”吧，有了對比就能知道了，就是因為沒有出現過始皇帝，缺小大一統基因這才稀爛~擺~~。
    大秦二世而亡，原因有很多，一代的酷刑，二代的暴政，立國之本的軍功製被動搖，這些都可以算做原因。
    其實十裏不同音、百裏不同俗，又何嚐不是原因呢，說不定在古代那種封閉的環境下，這才是真正天下皆反的主要原因呢。
    所謂趙政才會說統一不是問題，問題是統一之後的治理。
    好比漢朝，為何要用黃老之學，要“無為而治”，就是因為跨越十裏就相當於出國的情況下，漢人與“蠻夷”、“昆侖奴”，番人、胡狄之間，想要和平共處，就隻能順應自然，通過無為的軟弱方式，懷柔治理天下。
    可趙政要做的是千古一帝，怎麽可能無所作為呢。
    “孤既然來了，無論成敗，都必要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也好，罪在當代，利在千秋也罷。
    那怕憋大於利，猶言遺臭萬年又如何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
    趙政來了個急刹，這才沒將呂大將軍的豈能鬱鬱久居人下順口而出。
    趙政轉移口氣道：“大丈夫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誌。”
    說到這裏，趙政背立而起，四十五度角下，一股逼氣無端而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鬼穀先生可願追隨孤，於浩瀚青史上麵留下一筆！”
    而鬼穀子也不含糊，同樣站了起來，以臣子的身份鄭重作揖道：“尉繚子，拜見秦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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