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遠並不知道。
    無意之中的一次選擇，又讓他躲過一場災難。
    來到天空塔地下城外麵。
    玄遠加入排隊人群。
    樹洞之中，突然衝出一名斷了一隻手的黑發冒險者。
    對方一聲不吭地捂著斷手，徑直朝著樹洞旁的‘黑心診所’猛衝而去。
    正在排隊的冒險者們，紛紛開口勸說：
    “兄弟，不要去啊，那可是家遠近聞名的黑店，貴得要死！”
    “多忍一忍，去鎮上開的那家口碑好的診所。”
    “技術又好價格又便宜。”
    然而，這名斷了一隻手黑發冒險者，麵若冰霜一臉冷酷，對周圍人的提醒不管不顧。
    直接衝入黑心診所之中。
    見狀，方才出聲提醒的冒險者，忍不住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呸！”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的同伴也在一旁勸解道：
    “算了，算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樂意被坑就去被坑吧，反正有他後悔的。”
    聽著周圍人閑聊時。
    玄遠突然聽到那間‘黑心診所’之中，隱約傳來一道非常耳熟的咒語念誦：
    “黑絲美腿、白襪玉足、絕世凶器、美豔少……”
    聽到熟悉的咒語聲音。
    玄遠果斷走出隊伍，朝著黑心診所走去。
    眼看又有一個想不開準備進黑店的。
    很多排隊的冒險者，都紛紛開口勸說：
    “哎！這位小兄弟，你都沒有受傷，怎麽還趕著去給黑店送錢啊？”
    “去鎮上的診所啊，傻子！”
    “完蛋了，看來又是一個人傻錢多的。”
    “開黑店真好賺啊！傻子太多，騙子都不夠用了。”
    沒有理會其他冒險者們的嘲笑。
    玄遠大步走進小屋。
    一進門就問道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進門是一間幾十平米的客廳，迎麵是兩個極其巨大的書架。
    書架上堂而皇之地放滿了，各種足以令涉世不深的年輕人當場麵紅耳赤的‘特殊’書籍，各種稀奇古怪的癖好都有。
    書架上還掛著一個【休息區】的牌子，似乎是讓病人在等待時可以免費瀏覽這些黃色書籍。
    【休息區】的地麵幾乎纖塵不染，地上還放置著高檔沙發、真皮座椅、豪華躺椅，以及一個專門的零食櫃和飲料櫃。
    繼續往內，則是一間十平米不到的小屋子，牆上掛著【治療區】的牌子。
    治療室內僅有一個貨架上放著寥寥幾個藥瓶、一張簡陋竹椅子、一個破敗不堪的染血治療台、以及一張髒兮兮供人仰躺的病床。
    【休息區】與【治療區】的差別，就像是從五星級酒店到鄉村旱廁一樣巨大。
    與此同時。
    治療區中那個斷臂的冒險者。
    正坐在【治療區】的椅子上，接受一名戴著圓框小眼鏡醫生近乎汙言穢語的治療術。
    很快。
    那位斷了手的黑發冒險者就被治好了。
    一臉冷酷的黑發冒險者，站起身來滿意地活動了一下手臂，冷若冰霜臉上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微不可見的細微弧度，連這一點弧度也僅僅殘存了不到一秒，就瞬間消失。
    隨手拋給對方一枚金納爾，滿意道：
    “醫術不錯。”
    帶著圓框小眼鏡的醫生，接過對方拋來的金納爾，笑嘻嘻地感謝道：
    “歡迎下次光臨~！”
    一臉冷酷的黑發冒險者，沒有回話。
    酷酷地轉身，看也不看玄遠一眼，就大步流星地離開診所。
    待到對方離開之後。
    戴著圓框小眼鏡的高個子大夫，上下打量了一番玄遠，滿臉笑意：
    “小兄弟，你也沒受傷啊？”
    “莫非是來找我打聽，這附近哪裏可以做大保健的嗎？”
    玄遠也笑道：
    “好奇進來看看。”
    “隻是沒想到會有以前的熟人，專門跑到天空塔地下城的入口，重操舊業開起了黑店。”
    “還是本地分會長的兒子，來頭原來大得很呀！”
    圓框小眼鏡的大夫，對著玄遠伸出右手，一臉無語道：
    “我若是有那麽大的背景，幹嘛不混吃等死當隻米蟲，左擁右抱享受美好人生？”
    “還需要這麽辛苦地跑出來每天接客嗎？”
    玄遠走過去，與對方握了握手：
    “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啊，納赫特敏醫生。”
    納赫特敏醫生笑了笑：
    “還好。”
    “就是最近生意不太景氣，隻能靠喝西北風艱難度日。”
    眼前這位。
    正是當初曾在斯克托斯地下城和玄遠打過交道，治療時總喜歡念叨魔性咒語的納赫特敏醫師。
    “話說，若不是聽到你這極具辨識度的咒語，還真不敢進來挨宰。”
    “怎麽都在傳伱這兒是黑店，還說你後台很牛？”
    “莫非，你終於把良心賣了個好價錢？”
    納赫特敏醫師，懶洋洋地躺在【休息區】的沙發上，以一副葛優癱的優雅模樣吐槽道：
    “我一個人微言輕的見習醫師，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胡亂定價？”
    “不用別人告發，醫師公會那些視財如命的老家夥，馬上就會讓我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治療的價格和當初在霍爾姆轄區時一樣，沒變過。”
    聽到這裏。
    玄遠跟著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為什麽大家都知道你這裏是黑店？還是那種有背景的？”
    納赫特敏醫師一臉無語：
    “我要真有背景開黑店，又怎麽可能讓自己開黑店的事被傳得人盡皆知？”
    “有人在搞惡性競爭，到處造我的謠言，我也沒辦法。”
    玄遠一聽，當即來了興趣：
    “哦？”
    “詳細說說？”
    納赫特敏醫師隨手從零食櫃裏摸出一瓶飲料遞給玄遠：
    “這口味的汽水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嚐嚐。”
    玄遠順手接過汽水，正準備打開的時候。
    突然手上一頓，有些警惕地看向納赫特敏醫師：
    “多少錢一瓶？”
    納赫特敏醫師一臉浮誇：
    “靠！”
    “好歹是熟人，你也是老顧客了，就這麽信不過我？”
    等玄遠擰開汽水瓶蓋，納赫特敏醫師瞬間變臉，揉搓著兩根手指一臉財迷樣，：
    “謝謝惠顧，誠惠30銅~”
    玄遠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好家夥，比外麵的汽水價格貴了一倍，倒也不算特別離譜。
    隨手丟出錢袋裏的銅板。
    “連熟人都坑，活該你沒生意。”
    納赫特敏醫師沒臉沒皮地地接過銅板，嬉笑道：
    “最近實在是開單太少，快要吃不起飯了，感謝兄弟救濟了哈。”
    笑鬧完畢，他苦著臉吐槽道：
    “總之，說來話長。”
    “原本準備來天空城這邊的大學，進修正式醫師。”
    “醫師的入學考試，除了醫術考核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業績。”
    “我抽簽抽中了這個地下城。”
    “本以為自己運氣很好，抽到一個肥差，可以輕鬆通過業績考核入學。”
    “哪知道這裏居然如此棘手。”
    “醫師們通常隻給受傷者提供兩種治療方案。”
    “一種是自然愈合，另一種是瞬間愈合。”
    “前者靠循序漸進地激發身體的自愈能力逐漸恢複，後者可以瞬間恢複，隻是對醫術要求很高，以消耗醫師大量精神力作為代價，價格也異常昂貴。”
    “這兩種是屬於【完美愈合】，完成治療流程之後，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事實上，還存在另一種不負責任的治療方式——【不完美愈合】。”
    “【不完美愈合】指——通過激烈刺激身體自愈力，隻需消耗醫師極少一部分的精神力，就可以讓患者受傷處迅速恢複，通常隻用於戰場應急，真是又快、又便宜、又省力。”
    玄遠問道：
    “但是，治療質量不好？”
    納赫特敏醫師點頭：
    “不僅僅是質量不好，治療傷口總是需要支付代價的。”
    “這種方式會讓患者體內的元氣將會受損。”
    “每個人一生持有的元氣總量是固定的，與人體自愈力息息相關，人的元氣一旦受損到一定程度，就容易短命。”
    “這種治療方式，還會給受傷處留下難以察覺的細微暗傷，當時察覺不出來的，可隨著暗傷的不斷累積，會在幾年之後出現無法恢複的惡劣情況。”
    “舉個例子，假如你的骨頭斷了，如果用這種方式多次進行治療，會隨著治療次數的增加讓骨頭變得越來越脆弱。”
    “短期內看不出什麽，可長期下去，幾年之後你再受傷就很容易出現傷殘、而且還會降低冒險者身體的發展潛力。”
    “一般來說，醫師公會不鼓勵醫師們向受傷者推薦這種治療方式，但是又不能嚴格禁止。”
    “如果會出現必須短時間內救助大量傷患的緊急情況，這種方式又的確是可以保住性命。”
    “為了避免緊急情況下，引發後果嚴重的醫患矛盾。”
    “這種治療方式也算是醫師職業之中，不會告知外人的一種灰色地帶，完全靠醫師的道德進行自我約束。”
    玄遠瞬間反應過來：
    “所以，小鎮上那家【性價比很高】的診所，用的就是這種會導致後遺症的方式？”
    納赫特敏醫師苦笑著點頭。
    玄遠皺起眉頭：
    “你沒有告知其他冒險者這件事？或是向醫師公會反應嗎？”
    納赫特敏醫師扶額：
    “首先，我這個‘開黑店的醫生’說的話，不了解我的人誰會信？”
    “這個事情，也不可以大張旗鼓的宣傳。”
    “其次，如果向醫師公會反應有用，那家診所早就關門大吉了。”
    “外麵都說我這個黑心診所是分會長兒子開的，背景通天。”
    “實際上，小鎮上的那家診所才是真正的黑心診所，是本地分會長兒子的私人產業。”
    “是找繞了好幾圈的代理人開店，出現問題隨時可以撇清幹係，換個人還能繼續開，謠言也基本是他找人傳出來的。”
    “我就是一個隻想混個醫師大學入學資格的鹹魚，硬是被人傳成背景通天的黑店。”
    “除了要上交醫師公會的部分，剩下的錢都快要吃不起飯了，平時出門的買個東西還得偷偷摸摸地深夜去，生怕哪天被人套上麻袋給揍了。”
    “唉，可真是冤死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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