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從極遠處出現了十來個晃動的光點。
    光點相互的距離並不算遠，移動的速度也不快。
    “齊伯，咱們過去迎一迎他們吧！”
    周家大兒媳來找齊爭，一臉的焦急。
    家裏的兒媳婦兒們也看向了自己，齊爭便點點頭：“當奶奶的就留下來看孫子，二財你們五個也留下了。老四媳婦兒，你帶著你的嫂子弟妹們過去迎一迎，多帶兩個火把。”
    隨著齊爭的吩咐，大家紛紛忙碌起來。
    就算不能出去相迎的人也沒閑著。
    幫忙拿繩索，幫忙點火把。
    很快，宜夢就帶了七個人朝著遠處的光點迎去。
    她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一個火把，不僅可以給自己照明，還能夠標注各自所在的位置。
    風越發大了，火把上的火苗被吹得晃動得非常厲害。
    不過八個人半點都沒猶豫，一路小跑。
    有了宜夢八個人帶頭，其他也有幾個隊伍裏派出了人，舉著火把，朝著遠處而去。
    終於，宜夢看到了對麵火把下麵的一張張臉。
    十來個火把裏，竟然隻有那麽兩三個的火把下麵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其他都是他們隊伍裏的。
    “金哥！”
    宜夢大聲招呼，很快就聽到了回應。
    齊全金喊道：“媳婦兒，你別過來了，我們馬上過去！”
    雖然雙方也就隻有不到十米八米的距離，可齊全金還是舍不得自家媳婦兒多走這段路。
    不過宜夢等人怎麽可能停在原地，趕忙跑過去，直接動手幫忙扶著那高高的柴垛。
    齊二郎今年才不過十四歲，背著幾乎比他高一倍的幹柴，整個腰背都是彎著的。
    王大丫心疼的趕忙上前，硬是讓齊二郎將柴垛子放下來，換到了她的身上。
    齊全金一行男人有了自家媳婦兒的幫助，就更有力氣了，連走路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隻是這樣就苦了後麵跟著他們，又沒有火把照亮的人。
    還是齊全金注意到了這一點，又吩咐大家放慢些腳步。
    “金哥？”
    宜夢詫異的看向齊全金，不理解為什麽大冷的天還要慢點走。
    齊全金嘿嘿一笑，朝著後麵努了努嘴：“後麵的那些人都舍不得點火把，一路蹭咱們的火把回來。他們走得慢，要是沒有火把照亮，萬一摔一跤，好不容易撿的柴就得散了。”
    聞言，宜夢回頭看了眼，果然看到其他人都在吃力的跟著。
    他們背上的柴其實並不算多，可這些人一個個的看著就是沒吃飽，根本沒力氣的樣子，宜夢也就沒再說什麽。
    那些人和他們不一樣，他們一路上有雞毛、兔毛之類的做填補，各自的襖子裏都加厚了不少，抗風還保暖，慢走一會兒倒也不礙事。
    終於回到了隊伍裏，這下大家全都上來幫忙了。
    將所有撿回來的柴擺在一起，高高的一堆，瞧著就有安全感。
    齊爭皺眉，道：“你們整了這麽多柴回來，明天咋帶進城？”
    “爹，咱們能帶多少帶多少，實在帶不了的就留下，不礙事。”
    齊全金笑著抹了把臉上的汗。
    柴是真的多，這一路走回來，就算有寒風吹著，可還是讓大家都出了汗。
    宜夢忙招呼道：“出汗了就趕緊烤烤火，別吹了涼風。”
    “哎！”
    齊全金絕對聽自家媳婦兒的話，趕忙到火堆跟前坐著消汗。
    整理的事交給其他人就行，他們這些砍柴的人隻管坐下休息，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休息下再吃飯。
    另外的幾個火堆因為有了新柴加入，火堆明顯比之前燃燒得亮堂了。
    臨近午夜，城牆根兒的這行人陸陸續續都睡著了。
    雖然冷，哪怕是有火堆也冷，但明天就能進城，對於眾人來說，這就是希望。
    也有那種看不到希望的，畢竟進城和落戶籍的錢太多了，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
    但，隻要還活著，總歸就是一種希望。
    夜裏，風越發的大了。
    車廂上的蓋子被吹得呼呼作響，齊二財忙帶人用裝了栗子的麻袋壓上，免得被風吹壞了。
    隻是風還是很大，沒有降雪，隻有溫度不停地在下降。
    也顧不上心疼了，所有守著火堆沒有睡的人都趕忙往火裏加柴。
    齊二財哈了一口氣，揉了揉被凍得發硬的臉，招呼值夜的人又點了兩個火堆。
    他們這一隊已經算是好的了，風口那麵有馬車、車板做阻擋，少了不少寒風，又多點了兩個火堆，其實溫度已經高了些，可就算如此，大家還是被凍醒了。
    “這麽下去不行啊！”
    齊爭將兔皮帽子的邊緣往下扯了扯，對著齊二財招呼道：“架鍋，燒水。”
    頓了頓，又看向不遠處的尹成：“尹先生，你那還有薑沒？”
    “有，我讓二郎去拿了。”
    尹成也是被凍醒的，忍不住將身上裹著的被子緊了緊。
    齊二郎哈著冷氣，從裝藥材的筐裏翻出了裝有黃薑的包袱。
    黃薑是被切片後曬幹的，這會兒送過來後，簡單的吸了吸就放進鍋裏煮薑水。
    “這天是要凍死人啊！”
    周老爺子吸溜了下鼻涕，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發悶。
    孫老爺子也道：“是啊，要是有個遮風的地兒還好，可現在沒個棚子，哪怕是戴著帽子，還是覺得頭皮涼颼颼的。”
    王老爺子被凍得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踱步，時不時還朝著其他火堆的方向瞧一眼，歎氣：“那些人連個遮風的地方都沒有，今天晚上不好熬啊！”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都朝著那麵看過去。
    那些人都披著不知道是被子還是衣服用來擋風，有些沒有足夠擋風物件的，就索性背上了背筐，裏麵插著樹枝之類的，用這樣的方式來擋風。
    “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下雪，要是下大雪，這火怕是都容易被澆滅。”
    齊爭也跟著歎氣。
    宜夢這會兒正在忙著煮薑水，看了一眼另外一側的人，也是心裏不落忍。
    這麽冷的夜，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也沒見有多厚重，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人被凍死。
    就在此時，宜夢聽見齊大郎問齊爭：“爺，咱們等下煮的薑水要不要分他們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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