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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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十萬貫

    風從林間吹過,陽光揮灑下來,照在梁山之上,一群群穿著短衫打著赤膊的漢子挑著裝滿沙石的擔子,扛著剝了樹皮的原木不停進出著,四處都洋溢著火熱的氣氛。

    人多力量大,梁山經過一段時間的建設已經有了點兒新氣象,左右兩邊的山體建設了不少新房,鱗次櫛比看起來十分齊整。

    幾個重金雇來的工匠不斷指揮著眾人幹這做那,有時也擼起袖子趕開笨手笨腳的嘍囉自己動手打樣,時不時的又聚到一起高聲爭論著對著圖紙塗塗抹抹,似是有了什麽新主意一般。

    “哥哥,喝口水,歇一歇吧。”卞祥打著赤膊,健壯的身軀上滿是汗水,勞作過後的古銅色肌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有魅力。

    呂布也是赤著膀子,一塊塊棱角分明的肌肉均勻的分布在他身軀上,看上去有一種陽剛的美感,伸手接過卞祥遞來的水一口喝光,抹了下嘴巴道:“倒是沒想到在這落草第一件事竟是蓋房子。”

    呂布從進入軍隊起就是低級軍官,是靠戰功升上去的悍將,在軍伍初始時安營紮寨的時候也需親自動手,後來升為軍候後紮營自有他人代勞,似今日這般建設山寨對他來說倒也算是憶苦思甜。

    卞祥哈哈一笑:“俺當時投奔哥哥時也沒料到今日會是這般場景。”

    看了看四周熱火朝天的景象,有些感慨道:“不過如此也不錯,一點點建設山寨,總有種在給自己建設家園之感。”

    “可不就是嗎。”喬冽隻穿著中衣,拎著道袍,從一旁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大青石上,抹了下脖子上的汗水道:“今後遮莫要在這裏住上幾年,可不就是家一般的存在?”

    卞祥聞言也沒在意時間之事,隻以為喬冽說的順嘴。

    “住處都劃分好了?”呂布拿起一旁的白布擦了下汗水,找了件衣服披上,山風比較大,雖然他身體健壯,但是也沒必要與自然偉力硬抗。

    “劃分好了,先建造住的地方,對了哥哥,那些工匠問咱們想要幾道關卡。”喬冽將腿伸直了,這半天下來走的有些僵硬,不由伸手使勁捏了兩把。

    “這水泊就是天然屏障,這裏若被突破,其實有幾道關卡也沒甚用。”呂布看了看四周樹木,這林木的間隙間還能望到反射著陽光的湖水,這也是他最看重的地方。

    “哥哥,建一些關卡也能讓弟兄們安心,不然總感覺家裏沒門似的,讓人不踏實。”卞祥在一旁接口道。

    “自然要建。”呂布點頭,說是那麽說,這關卡的建造肯定還是要的,如此險要的地勢不好好布置一番豈不是浪費?

    猛然想起一事又問喬冽:“這斥候可派出去了?”

    喬冽一笑:“哥哥放心,早就選了二十餘機靈的弟兄派往四周了。”

    “再派些人去城中打探打探,多收集一些周邊的信息。”呂布整理了下散亂的頭發:“尤其是城中軍隊的動向與將領的信息,這些對我等是有大用之事。”

    喬冽肅容點頭道:“哥哥放心,小弟省得,已派了人去,隻現在人手有限,也就隻兩三人能勝任。”

    “如此就好,希望莫要再現遼地舊事。”呂布聞言感慨一歎。

    喬冽、卞祥自然聽旁人提起過那段往事,隻是如今情況自有不同,當時呂布初掌權手下僅鄧飛一個心腹,自是沒法做到掌控四周,如今弟兄們用命,多願為山寨出力,當是有所不同。

    有嘍囉挑著土石從眾人麵前走過,卞祥看著他背影,皺著眉頭道:“哥哥,這練兵一事怎辦?如今為了建造山寨已是幾日沒練了。”

    “卻是個問題。”呂布搓了搓臉,想起清風寨中所見所聞有些牙疼得列了咧嘴:“這樣吧,先讓兄弟們三日一練。”

    喬冽在旁卻是苦笑一聲:“哥哥,還有一事,鄧飛哥哥適才說存糧有些不夠,似此怎辦?”

    呂布臉色有些陰沉,歎口氣道:“先拿出些錢來在四周鄉民處采買一些,某再寫信給柴大官人,讓他想辦法籌措些糧草,過後一並將錢與他結算。”

    喬冽點點頭:“也隻好如此了。”

    “百廢待興啊。”呂布抬頭歎了口氣,這山寨初立,一樁樁一件件皆是要事,半點不能隨意。

    “某再去找那幾位工匠聊一下吧,這寨子的事情不能馬虎啊。”

    呂布看著四周盤算良久,覺得還是應和工匠多做溝通,當下邁動步伐朝遠處走去。

    “自是應該。”

    “哥哥且去,這裏有俺。”

    喬冽卞祥紛紛應聲,也是起身準備繼續做事。

    呂布披了衣袍,一邊走一邊係好,安營紮寨乃是一軍的重中之重,現下雖然不過幾百人,但寨子肯定要發展,就這梁山的大小,高低能容納個幾萬人,那就建一個能容乃幾萬人的軍寨又如何?

    “呂寨主。”工匠領頭的是個五十餘歲的男人姓張,名字卻是不肯提,相貌普通,左耳缺了一塊,背也有些駝,露在外麵的脖子上有一條刀疤,也不知受過怎樣的罪,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張司務。”呂布對他也是客氣。

    “這是俺們根據恁說地畫的圖紙,恁看看是否還需什麽改動。”張工匠遞給呂布一張圖紙,上麵一張草圖,旁邊密密麻麻記載著一些數據。

    若非呂布曾做過一地諸侯,曾經接觸過這些東西,怕是要對著這紙發愣懵神,接過手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笑了笑到:“不錯,有勞各位司務了。”

    張工匠露出個笑容道:“應該的,各位義士是要做大事,比俺們這些沒用的人要強的多了。”

    呂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為何這麽說?”

    張工匠隻是笑笑,沒有多說,顧左右而言他:“這住房已經建完了,再有人來按照圖紙上標注的位置增加屋子就行,恁看下麵是建造什麽?聚義廳?”

    “關卡。”呂布見他不願意說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用手點了點圖紙:“先把前後兩邊比較容易上山的地方修上關卡,然後是左右兩邊,繼而水寨,練兵場,聚義廳可以最後再建。”

    張工匠麵色有些怪異的看了眼呂布,別看他一副不起眼的樣子,綠林裏提起他來也要高看一眼,畢竟能幫著建造山寨的人誰不愛?河北、河東、京東等地有數個山寨都是他經手的,無論哪個寨子提起要求來都沒說要把聚義廳放在最後建造的,有的人恨不得先把聚義廳建起來才好,像這般要求最後建造的真實首次聽聞。

    這呂寨主倒是有趣,不似尋常綠林人物所想。

    張工匠眼裏透出股欣賞的意味,心急吃熱豆腐的綠林人物見的多了,自然想見識些不一樣的,如今倒是遂了他的願。

    ……

    日月更替,時光荏苒,梁山上火熱的建設氛圍影響不到水泊外的眾生,有人為生活奔波,有人在享受生活,還有人……

    在為如何得到十萬貫錢發愁。

    “直娘賊!這是梁山?”水泊上,一艘客船正在水中蕩漾,段三娘瞪著眼擰著眉,一根粗短的食指指著偌大的山體,惡狠狠地看著船家。

    “千……千真萬確。”船家是個老實漢子,被這一群凶神惡煞般地男女看著不由有些慌亂,一張曬得黝黑的臉龐不由滴下幾滴冷汗,心中嘀咕:這夥人不會是賊吧?要是來害俺,俺就跳船跑。

    柳元臉色也有些難看,他和施俊兩人從柴進莊客那裏旁敲側擊問了一番,得到鄧飛南下鄆城縣梁山的消息如獲至寶,連夜跑青州坐船而下,哪知這梁山找到了,卻沒料到是在一處水泊中央。

    這哪是什麽鄆城縣的梁山,那莊客誤我!

    柳元死死看著梁山那險峻的模樣,回滄州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死心的眾人找了個熟悉這一帶的船家,要求繞著梁山轉一圈,結果一圈看下來就似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渾身上下涼透了。

    “姑丈,怎辦?”段二、段五兩個小子也是麵色難看,這趟為了錢財把家中能用的親戚都叫上了,哪知是麵前這個結果。

    方翰拿手捋著胡須,一張臉上滿是皺紋,卻是愁的千溝萬壑一般,小眼睛轉了兩轉也沒個主意,這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就停了下來,揪著胡須底部不動,隻是在急速的撚動。

    這上山倒是容易,前後兩個灘塗都可登陸,隻沙灘上都有人把守著,山上也是人影憧憧,還有樹木傾倒的景象,應是在砍樹建造山寨。這種情況下他們幾人上去殺人,豈不是羊入虎口?

    就算叫他們成功了,怎麽跑?

    讓船家等著他們殺人不成?

    “不好辦呐……哎呦!”方翰呢喃自語,一不留神,手上一使勁兒薅下根胡須來,疼的臉一抽搐,連忙一抖手將胡子扔了,使勁兒地揉著下巴。

    “晦氣!”潘忠麵色鐵青的望著山林,半晌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來。

    “先去鄆城縣裏找個地兒歇息一下吧。”方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段三娘還是有些不甘心,看著方翰道:“遮莫就這麽算了?”

    “先看看再說。”方翰吸了口滿是水汽的涼風,重重吐出來:“不如此,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硬往上闖?你這一身肉能抗他幾刀?”

    段三娘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重重坐回船艙,悶不吭聲生悶氣去了。

    “回吧。”柳元也是歎口氣,這山路看著險峻,真往上闖他也沒甚把握。

    方翰又捏了捏胡子,忽然對著船家道:“船家,你這舟船作價幾何?”

    段二在他身後拽了拽衣袖問道:“姑丈,問他這個作甚?”

    方翰回頭瞪了一眼:“做點準備沒錯,誰知道晚上是個甚情況。”

    “哦~”段二等人點點頭,確實,晚上也是個機會。

    ……

    鄆城縣,白勝家。

    嘭——

    沉重的包袱扔到桌子上,震得周圍七個漢子身子跟著一動,繼而一個個雙眼放光的看著色澤黯淡散發著破舊氣息的藍色包裹,就連暴露在幾縷露進來的陽光下的灰塵似乎都變得順眼不少。

    “天王哥哥說了。”白勝一手按在包袱上,一雙眯縫的老鼠眼惡狠狠的掃視著眾人:“這些天辛苦大夥了,肥羊沒能拿下不是咱兄弟的錯,隻是人活在世,總不能隻把腦袋別腰帶上活。這些錢算是遣散費,拿了離開鄆城好生生活,莫要再過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說著,白勝一把將包袱扯開,白花花的銀子露了出來,隨著白勝暴力地動作在桌子上滾了三滾,發出讓人心跳加速地聲響。那以錠錠雪花銀在光線中越發閃耀,卻紅了人眼。

    “每人多少?”半晌一個瘦高個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看著白勝問道。

    白勝從桌子上拿起兩個銀錠拋了拋,怪笑一聲:“一共三百兩,俺隻拿這兩錠,剩下的你們分。”

    七個人眉眼動了動,互相看了幾眼確認了下眼神,紛紛點了點頭,默不吭聲的上前拿了銀錠塞入懷中,似乎之前有過商議一般,每人都拿了等量的銀子,也未有爭吵發出。

    白勝見他們拿了銀子,也是舒了一口氣,點點頭:“今日伱們就走,反正都是獨身一人,去哪裏都是活,遮莫你們還能靠這筆錢做本錢發個大財,俺以後見了你等還要稱一聲大官人。”

    幾人見白勝說笑,似乎是想到了想到了什麽美好的場景,紛紛勾了下嘴角。

    “天王哥哥夠意思,事沒成也給這麽多,日後若是哥哥有需要,俺就算遠在千裏也會前來。”有人開口說了一句,隨後轉身出門,卻是連住處也沒回,徑直走了。

    “反正俺在此處也沒甚牽掛,不如出去闖一闖,告辭。”

    “走了走了,俺本就是雲遊四方的,權當在此歇息了,還有錢拿。”

    “白兄,此次承蒙相邀,下次有好事別忘了。”

    白勝也不言語,隻是看著他們一個個出門,待最後一人離開,方才將門鎖上,出了口氣。

    感謝好漢20190811072629617,好漢20210414223416461,好漢20180709115625119的月票

    查了下,宋朝各行各業的工匠,開始被稱為”司務”,木匠稱”手民”或”手貨”。若有錯誤還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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