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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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這就是命

    上午的陽光正好,曬在人身上暖暖的,似是驅走了寒氣,隻有哈出的白氣在訴說著天氣的寒冷。

    灘塗旁,馬蹄踐踏入淺水,嘩嘩作響的水聲中,軍馬馱著著甲的馬匪,在片片水花四濺中上了岸,手持方天畫戟的身影豎起畫戟前指,隨後馬蹄邁動,悶雷響起。

    ……

    陽光下原本應是筆直的隊伍此時拉的彎彎曲曲,濟州軍猶如蚯蚓般慢慢蛄蛹著,有禁軍士卒撇著大嘴遞出了手中兵刃,讓一旁的廂軍軍士拿著,但有拒絕時,就是一頓老拳打上去,被打之人敢怒不敢言,隻得在對方罵罵咧咧的話語中乖乖幫忙扛起。

    中軍處,帥旗仍然朝前行進著,隻這下方的人卻在路旁見那奔馳而來的姚剛。

    此時這賽存孝著實淒慘了些,頭上的鐵盔已是不知去向,一張臉上滿是塵土,被汗水衝的白一道黑一道,身上甲胄為了趕路被他卸掉,一身緋紅軍衣上滿是泥點與塵土,一隻胳膊吊著,卻是被牛皋一鐧打的不輕,口中正在敘說這昨夜被襲之事。

    “……因是這般,還請黃帥多做準備,這夥匪人不是善類。”

    “你說甚!波……呃……”

    黃安大驚,張口要喊,突地醒悟不能讓他人聽到,一個“敗”字剛剛發出個音節,又硬生生給咽了回去:“你等可是有五營人馬啊!”

    黃安咬牙切齒的看著姚剛,一雙眼裏差點冒出火來:“兩千五百人啊!你等就是兩千五百頭豬也該能戰上一時,何況還有一營禁軍!如何被人頃刻間打崩了?!”

    姚剛心中苦笑,哪有兩千五百人,一營人馬莫不是少了三成,就是那禁軍處也是兩成沒了,這五營加起來總共隻有兩千出頭,何來足額?隻是這話也不能如實照說,吃空餉這事大家可以做,卻是不能拿到明麵上談論,口中隻得道:“這……黃帥明鑒,實是賊人趁我等安營紮寨時不備,拚死突進中軍,斬殺張都監,又砍掉中軍大纛,是以才……”

    “廢物!”

    黃安麵色猙獰的打斷姚剛,鞭稍一指這猛將:“左右與我將這喪軍之人拿下,先打五十大板,等破了這梁山再請鄆州知州定奪。”

    姚剛大驚,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程萬裏這人是童貫府上出來的,平時嘴裏就是媼相長、西軍短的,好似除了西軍沒有能入他眼的人物,似他這般將官在其嘴中就似那豬狗不如的廢物,動輒一點過失就是嗬斥不止,不少同僚被刺配瓊州,如今失了大軍,這要是被押回去豈不是要命?

    當下跪下道:“還請黃帥開恩,小將願戴罪立功。”

    “伱一殘廢之人有何可用之處,左右還不拿下他?”黃安不耐,吩咐一旁之人速速動手。

    兩旁的親兵對視一眼,走過來就要按倒姚剛執行軍法。

    哪知這廝殺漢猛的站起來,當麵一拳打倒一人,複一腳將另一人踹飛,飛身跳上自己的戰馬,打馬朝外就跑。

    “抓住他!”黃安見姚剛敢在自己麵前行凶,當即暴跳如雷:“快來人,給我抓……不對,給我就地格殺!”

    怒吼聲中有人騎馬追了上去,遠處軍士聽著這邊響動,看姚剛當先飛馳而過,隨後有人縱馬跟上,心中不解,紛紛交頭接耳。

    “醃臢潑才,死不盡的孽種,這等廢物怎地還敢厚顏活在世上!”

    黃安看著遠處飛馬疾馳的人影,嘴裏仍是罵罵咧咧個不停。

    身後心腹之人見說,苦笑一下上前道:“主帥,這梁山既然殺散了鄆州軍,我等是否應該從長計議了?”

    黃安一怔,隨即點頭道:“被那潑才氣糊塗了,是極,如今局麵已是我濟州軍獨對梁山,當要小心應對,速命大軍停下,先就地防禦,催下後麵楊誌,讓他速速與大軍匯合。”

    “是。”

    大聲回應中,有傳令兵飛奔出去,不多時,走了尚不足兩個時辰的軍隊停了下來,開始就地安營紮寨,隻軍士間不住嘀咕著,不知為何這命令又改了。

    ……

    日光靠近,午時的陽光乃是一日最好之時,波光粼粼的水麵被數艘舟船碾過,碎成片片光點,隨後重又連成一片,繼續蕩漾著粼粼波光。

    “列陣!”

    柳元大喝一聲,隨即看向前方杜壆,那裏正有梁山的探子在與他說話,當下走過去:“杜壆兄弟,怎地麵色如此凝重,可是官軍有甚變故?”

    杜壆點了下頭道:“確有變故,那濟州官兵此時卻在那安營紮寨,一副就地防禦的模樣,好生奇怪。”

    後方謝寧、宋萬、傅祥三人也是走過來想詢問杜壆接下來如何行動,聽著這話頓時都是臉色一變,宋萬忍不住道:“似此豈不是影響哥哥的計劃?”

    謝寧搖了下頭:“戰場瞬息萬變,我聽寨中兄弟提起,哥哥用兵非是一味僵化不變,對此當有對策,隻我等卻要想好如何做才是正理。”

    “說的極是。”杜壆轉過頭,平靜的看了眼眾人道:“哥哥命我等阻敵,如今敵人自己在那停了,正好我等可去一探虛實,替哥哥來個投石問路。”

    柳元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獰笑:“讓我打先鋒,不知這濟州是否有可堪一戰的人。”

    杜壆搖搖頭,翻身上了青鬃馬,綽起丈八蛇矛朝前一指道:“莫要多想了,去了就知。”

    “說的是。”謝寧翻身上馬,拍了拍掛著的雙刀:“今日看看這京東的官軍有何驚人之處。”

    “走!”

    杜壆見著眾人皆是上馬,輕踢馬腹,當先朝前走去,身後一眾梁山步軍邁動步伐,一路小跑前行,除卻沉悶的腳步聲,隻聞那兵甲相撞之音。

    ……

    “站住!老子叫你站住!”

    “該死的殺才,莫跑!”

    “主帥有令,就地格殺!”

    蹄聲陣陣,後方響起的聲音讓姚剛心中愈發煩躁,適才不經大腦思考就將人打翻在地跑了出來,如今若是被抓回去……不,這都下令要就地正法了!直娘賊,姓黃的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非殺你不可!

    腦筋中轉著有的沒的,轉首看看後方追來的五、六騎,嘴裏發苦,要不要轉頭殺了他等?隻如此一來就真的要斷了後路了,怎辦?!

    咬牙切齒間,這人再次踢了下戰馬,那馬已是跑了一夜,此時縱使被催的急了,也是跑不起速度,好在他的戰馬乃是良駒又是先跑,後方之人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

    然而這等先機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自減小,後方追兵與他的距離是越發的近了。

    姚剛窺視一眼,一咬牙就待回身拚命,雖是傷重,他這武藝也不是身後之人所能比擬的,隻他也不願染上同袍的血,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為之。

    一手握緊韁繩,控馬降速,耳中聽著後方馬蹄聲,那後方之人見著馬匹追上不由大喜,手中長槍朝著姚剛後腰就是一刺,卻不妨前方之人陡然從馬鞍上一歪,立馬又從側旁翻上來,未受傷的那胳膊一把夾住槍杆,隨即握住一拔。

    後方那人哪裏經得起他這神力,雙手一陣火辣的疼痛,血肉模糊間,長槍已是被奪,姚剛單手舞槍,回身一送,那人咽喉早中一槍,翻身就倒。

    “醃潑才,老子不與你等計較反追個沒完,真當老子沒個脾氣不成!”

    叫喊聲中,姚剛勒轉馬匹,抬手一槍刺死又一近前的追兵,馬蹄踏地間,有悶雷之聲響起。

    嗯?如何有這般大聲?

    姚剛一怔,停了坐騎側耳傾聽著。對麵的追兵也是匆匆停下,卻隻是驚懼的望著這賽存孝不敢稍動。

    轟轟轟——

    沉悶的響聲越發清晰,地麵草叢輕微的搖晃,姚剛深吸一口氣,回頭望去,視線裏,遠處一紅色的馬匹馱著一大漢陡然自左方的樹林口處閃出,隨即第二匹、第三匹……越來越多的騎兵從中跑出。

    赤紅戰馬,紫金冠,獸麵吞頭連環鎧,紅杆方天畫戟。

    他怎生在此……是了,這是梁山左近!

    待看清了當先那人,姚剛頓時血都涼了,不過一夜時間,這人的形象如何會忘?

    “跑啊!”

    他楞在那,對麵的濟州追兵反應卻是不弱,見此情形自不會認為是前來相幫的袍澤,當下紛紛拉拽韁繩,幾匹馬似是知道主人心急,轉過身一溜煙跑了去,剩下賽存孝一人在場,臉上陰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

    呢喃聲中,姚剛歎了口氣,垂下槍尖,閉上雙眼。

    “停——”

    喊聲響起,勁風撲麵,相像中的刀斧加身並未到來,姚剛忍不住睜眼,就見麵前那人衝天舉著方天畫戟,身後一眾騎兵緩緩停了下來,兵甲碰撞間,隻聞馬匹喘氣之聲,卻無人私語交談。

    這特娘是……賊匪?!

    姚剛嘴裏發苦,眼前這夥賊人裝備精良,進退有序,麵上精神飽滿,看著這夥人眼中那躍躍欲試之意,顯然戰意勃發,此等精氣神在禁軍中也是少見,起碼鄆州一地他是沒見過。

    姚剛見呂布隻是駐馬望著他也不動手,不知怎地心中竟然焦躁起來,單手抬槍一指:“你等為何不動手?隻在那裏廝瞧個甚?”

    呂布麵上古怪:“動甚手?”

    “你等不是要殺我嗎?來啊!”姚剛怒目而視,須發皆張。

    “你是何人,某為何要殺?”呂布麵色更是古怪幾分:“某又不是殺人成癮之輩,再者——”

    看了眼地上被刺死的兩名軍士:“你似乎也非某的敵人。”

    姚剛聞言張了張口,又閉上嘴,神情間甚是沮喪複雜,嘟嘟囔囔道:“若不是姓黃的亡八,高低要再和你等分個勝負。”

    那邊蕭海裏看著姚剛倒是想起這人,湊上去在呂布身邊低聲道:“首領,這人武藝不錯,昨日硬接俺們幾下反差點將俺刀崩飛了。”

    “有此事?”呂布聞言看了蕭海裏一眼,稍一沉思,抬頭恍然看向這廝殺漢,似是記起了是誰。

    “哥哥,看來有些內幕。”一旁縻貹湊上來低聲道:“不若將這人擒了,好生拷問一番?”

    說罷,一對大眼看向姚剛,身後一眾大漢也是嘿笑著望去。

    姚剛被眾人看的身上一寒,見呂布也望過來,當即單臂將槍一舉:“你等要作甚?”

    “無需如此麻煩。”呂布回了縻貹一句,意味深長的看了姚剛一眼:“你一鄆州的將官殺了濟州的兵,想來官府已是容不下你了。”

    姚剛臉色一苦,長槍不由低落了下來。

    “可要跟著某來?”持戟的身影馭馬朝前走了兩步,到了姚剛麵前:“你當是見過濟州軍通知他等昨日之事,算是盡忠職守過,此時可為自己活一次。”

    “我……我還可回鄆州。”姚剛也沒反駁,隻是兀自嘴硬,就是語氣不怎麽自信。

    呂布瞥了他一眼,也沒勸,輕踢一腳赤兔,那馬往前走著,空中留下一句話:“你若是有的選,適才就不會和某廢話。”

    姚剛默然,確實沒的選,殺了追兵,黃安不會放過他,此時濟州軍已是回去不得,梁山若再將濟州軍擊敗,那就是天大的禍事。

    直接回轉鄆州?昨夜的戰敗定是傳開,到時以程萬裏的脾氣,不是打殺了事,就是刺配瓊州,到時仍是死路一條。

    不若……

    殺了黃安!

    雖是絕了路,好歹也能出口惡氣!

    ……

    “快點,主帥令加速前行,晚了仔細你等的皮!”

    “莫要偷懶,快!”

    樹林旁,一支運糧的隊伍嚷嚷著前行,青麵的漢子麵上安然,隻心中焦躁異常,如此反常的軍令使得他有不好的預感。

    可千萬莫要出事!

    ……

    遠方的岸邊,有船在樹林旁靠岸,一醜一肥兩個披甲的漢子,帶著百餘身穿皮甲,手持刀兵的嘍囉踏上了岸。

    “我就說莫走近路,你非要朝著蘆葦蕩走,你個陸上的走獸裝什麽水中的蝦蟹,今次傻眼了吧?你知這是何處?”

    “呸,你這肥廝也莫要說我,前次你領兵來晚不也是走岔了。”

    “那怎能一樣我……”

    “噓……莫吵,好像有什麽聲音!”

    拌著嘴中,兩個損友神情戒備的帶著嘍囉踏出樹林,遠處,推著糧車的身影映入眼簾。

    酆泰、衛鶴見此麵麵相覷,倏然同時大喊:“殺!”

    ps:原著中姚剛就是害怕被上官責罰選擇了落草,然後被梁山數路大軍圍攻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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