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蔓托著下巴，道：“唔……怎麽說呢，白前輩你做菜的時候，會用來曆不明的食材嗎？”

    “當然不會。”白玄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對我來說，靈器的材料就像白前輩你做菜的食材一樣。這要知根知底，才能吃得放心，吃得舒心呐。”她認真地道。

    白玄子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看了看擱在一邊的不明黑色長條，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

    果然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一樣……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說到蜘蛛，”白玄子翻手取出一個水晶罐，“果醬做好了，晚飯可以給你加個涼菜。”

    說到這的時候，他嘴邊的笑容既親切，又自得，還有幾分“雖然是我額外開恩但你也不用多謝我”的意思。

    晶瑩剔透的水晶罐中，粘稠的冰藍色液體近似於果凍，微弱的幽光宛如呼吸般亮起。而在液體中，還摻雜著一絲一縷的嫩綠色。

    林蔓蔓：“……”

    她手中的筷子都嚇得掉在了桌上。

    以她的眼力和想象力來看，這玩意很像是外星人的腦子，或者異形的體液之類的玩意兒……比起給她吃，拿去喂僵屍可能更合適。

    “這太珍貴了我怎麽好意思要呢白前輩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林蔓蔓氣都不喘。

    白玄子手一揮：“這果醬能做成，有你一份功勞，不用講這些虛禮。”

    說著，他晃了晃水晶罐，將之往桌上一放。那藍綠色的詭異液體便順著水晶壁，緩緩地，黏答答地往下滑……

    “白前輩，您聽我說……！”林蔓蔓臉色都跟那果醬一樣開始發青。

    白玄子優雅地搖了搖頭，豎起手掌：“你若真過意不去，一會訓練時，我給你多加點難度就是了。”

    林蔓蔓：“……！”

    所以說聽我說話啊白前輩！

    總之，她並不敢當著白玄子的麵說“白前輩你說很好吃的這玩意看起來簡直有毒啊，就算你手藝很好，我還是不敢吃也不想吃啊啊啊”。

    所以在結束了這天的訓練之後，她坐在飯桌前，對著麵前幽藍果醬做成的這道菜，無語凝噎。

    這道菜的主材料是一種叫做紫芹的靈植，雖然帶“芹”字，長得也跟芹菜比較相似，但味道有很大不同，吃起來爽脆清甜，非要形容的話，像是百合和嫩筍的結合。

    她平常還挺喜歡吃的。

    但眼下，被齊齊切成段的紫色靈植，沾上了藍綠色的果醬，看起來真的非常黑暗料理。

    更可怕的是，由於幽藍果本身的特性，在沾了果醬之後，整道菜仿佛灑了劣質熒光液一般，散發著微弱的幽光。

    如果配上文字發到微博上的話，一定就是“震驚！動漫中的惡魔果實在現實中竟然可以這麽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白玄子透過藍色晶片投來的目光非常熱切，熱切到她隻能幹笑著，顫顫巍巍地把筷子朝前伸去。

    在張開嘴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之前白玄子所說的“我不是人”。

    這麽說白玄子很可能是偽裝成普通人的外星人，來到朔陽界發展下線，隻要吃了這幽藍果醬，就會變成外星人大軍在凡間忠誠的奴仆，擁有限量版藍色皮膚和沒有眼白的黑色迷人大眼。

    對啊！如果是外星人的話，那麽白前輩用光屏這種高科技產品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盡管林蔓蔓此刻的腦洞已經大到沒邊了，她還是“啊”一口吃掉了筷子上的幽藍果醬拌紫芹。

    心驚膽戰地嚼了兩口，她眼睛眨了眨。

    好像還不錯？

    她又吃了一口。

    幽藍果醬涼絲絲的，涼過之後，又帶上了一陣不膩人的甜味。而其中一縷一縷的嫩綠色，則像是清爽的檸檬酸味，很好地中和了幽藍果醬的甜味。

    配上紫芹本身的爽脆可口，確實是異常美味。

    剛吃下去的時候，也就覺得是好吃而已。但是吃下去之後，搭配混合得恰到好處的食材，在唇舌間留下令人回味無窮的清爽涼味。令人忍不住還想吃第二口。

    難怪白前輩會讓她去林家“摘”這幽藍果，這果醬的味道的確十分特別，是她之前從未吃過的。

    “白前輩，好吃誒。”林蔓蔓讚道。

    白玄子微微抬了抬頭，帶著笑意“哼”了一聲：“這是自然。”

    接著又語重心長地教導她：“世間之人，大多隻看皮相，卻忽略了內在。上界的修士也有許多長得奇形怪狀之輩，你以後見了，切勿先入為主。”

    林蔓蔓心中肅然起敬。

    白玄子這一席話，一下就把這道涼菜的內涵升華到一個令人歎為觀止的高度。

    …………

    至此，林蔓蔓心中已經有八成肯定，那黑色的煉器材料是那隻巨蛛的長腿兒了。去金文那問來的答案，也不過就是作最後的確定而已。

    林蔓蔓心中頗有感慨。

    要說那巨蛛，能長這麽大，自身實力是有的。在這修真界之中，偏又碰上了共生變異這樣的好事，這氣運也是有的。可就是這樣，還是逃不過被林家囚禁在靈圃裏，最後被做成煉器材料的下場。

    感歎歸感歎，林蔓蔓心中並無多少歉疚之情。畢竟這巨蛛就被關在那，即便是她當時沒有拔掉它的幽藍果，它也逃不過一死的下場。

    天下大同，不過是夢想而已。成王敗寇，才是世界的本質。

    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生而為人，又身具靈根，論起來是比這些靈獸靈植要幸運一些。但仔細一想，在那些修為比她高出一截的修士眼中，看她這種小修士，也不過就是在衡量他們有無利用價值而已。

    至少在林家，就是如此。

    任何世界鳥語花香的背後，都不知道堆砌了多少弱肉強食的屍骨。修真界的靈氣法術、飛天遁地，看似美好宏偉，實則一樣殘忍。

    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微笑以對殘酷的現實，否則就會被萬物規律的殘酷嚇得哭出聲來。

    從這點來說，眼下的她和那隻巨蛛，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林蔓蔓想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手下的靈器胚，一大一小兩隻錘子“鐺鐺~叮叮~”地反複敲打著。熔爐的高溫火焰把她的臉映得通紅，汗水從她的皮膚上滲出，順著臉部輪廓和脖頸線條往下流。

    為了不讓汗水滴到靈器胚上，她還要時不時抬起胳膊，用披在肩上的毛巾蹭一蹭臉上的汗水。

    金文從煉器房外走進來，見她小小的身影還在熔爐麵前忙著，有些心疼地道：“丫頭，你這都打了多久了？要不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