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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碧空,潔白如洗,幹淨清潔,連絲毫浮雲都不見,宛如光滑的鏡麵。
碧空下,無數的山丘連亙,有高有低,有枯有榮,茫茫不見盡頭,其間,有峽穀、溪流,盤旋其中,彼此交匯,向著中央聚集。
中央處,是一片清湖,湖泊巨大,遠遠看去,宛如一顆巨大水晶,透明剔透,表麵水波蕩漾,給人異常通靈的感受。
眾多河道溝壑與此相連,奔騰的河水呼嘯,從四麵八方進入湖中,泛起無數波瀾,向著深處蕩漾,最終歸於青蒙。
波瀾中,無數水花乍起,折射出顏色豐富的光線,在潔淨的空間中,綻放迷人的光彩。
碧波蕩漾,流光溢彩之中,無邊的迷霧升騰,白白茫茫一片,將群壑虛幻,令這一切變的更加神秘。
碧空比青霄,無雲霧繚繞。
這畫麵格外瑰奇雄麗,初次觀之,仿佛神話裏描寫的氳氤仙境,有山有水,有彩有霧,美奐絕倫。
追尋著層層遞進的規律,在湖正中,有一座高大的山峰聳立,極為雄渾厚重,直插穹頂。
高處迷茫,有濃霧遮擋,似雲層般,在微風中,散出無數白色絲綿向著四麵蔓延,侵染著峰巒。
濃霧的下方,是稀薄的白煙,迷蒙中,崖澗縱橫,怪石嶙峋,很多草木叢生,有的其長不知多少丈,無比高大,有的卻還是嫩芽,正茁壯成長,草木與石崖間隱約可見道路,那些道路繁複莫名,極為狹窄陡峭,竟是直通山腳,沒入湖中。
高峰正中,一處平緩的山包上,有神光閃耀,仔細端詳,可見一道虛影在那裏端坐,似睡著般,閉眼在那裏不動。
虛影綻放奇光,有金、有銀,黑白交匯,紫紅凝結,宛如一朵奇花,在山間盛開,很有奇幻色彩。
周身,氳氤白煙繚繞,似乎被奇光所引,盲目匯聚到虛影身旁,圍繞著他旋轉,似要與奇光爭輝。
白煙不是奇光對手,匯聚接觸之下,最終竟被奇光轉化,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
而隨著這個開端,虛影周身此刻宛如化作黑洞,吸引著無數白煙匯入,就連山巔的濃鬱白霧,也開始向下方飄散。
奇光越發耀眼,竟綻出無數流光,一波一波的,好似煙花爆裂,隻一刹那璀璨,然後沒入山間不見。
這真是奇景,如果有人在此,他一定會心驚,在如此仙境中,有虛影放光,如寶刹一般,這是何等驚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山間白煙竟是消散,唯有山巔白霧依舊,不過沒有初時濃鬱,可見度明顯變遠。
似乎沒了能量來源,奇光不再璀璨,竟開始慢慢變淡,直到最後一波流光綻放,此間終於恢複平淡。
虛影也在此時清醒,不覺起身,茫然的打量周邊。
“這是哪裏?”他撓頭,十分疑惑。
眼前的景象宜人,高峰大壑,山石草木,山上有雲,山下有水,各種花香撲鼻,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碧空如洗,周身清氣提神,所見所感,叫人由內到外舒服。
“此地,我好像來過!”他驚歎。
這些景致,觀之竟隱隱感到熟悉,一草一木,仿佛就存在他腦海。
山間小路曲折,在山石之間蔓延,上下、左右,連通交匯,極其繁複。
他抬頭,眼望山巔,那裏白霧繚繞,蒙蒙中好似有光,到此,他越發覺得此地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帶著疑惑,他順著山間那條狹窄陡峭的山路向上,想要觀察更多,來喚醒腦海中的記憶。
山路彎彎,隨意一眼便可見十八道彎,山路漫漫,無論他走多長時間,卻依然還在此中,始終看不到盡頭。
難道是迷路了?
對此,他不解,爬上一處山包,極目眺望,山巔白霧茫茫,有光,其他景物不可見,和剛才一樣。
山路繁雜,縱橫交錯,宛如迷宮一般,走在其中,山石遮擋視線,雜草將小路深埋,不覺間,還真容易迷糊。
隻不過,他這不是尋找出路,而是有目的,有方向行進,怎麽會迷路?
他不信邪,再度回到山路上,行走、觀察、行走、再觀察,如此往複,多方求索,最終卻發現,山巔依然遙遠。
這是為何?
他迷茫,分明是向上,為何始終不見盡頭。
“難道是此山太過高遠,有十萬八千裏之遙?”他自語,這般猜測。
走了不知多久,目的明確,迷路什麽的,根本不可能發生,除非此地鬧鬼,可這明顯不能叫他信服。
此間清秀,並不陰森,這又是白天,什麽鬼這麽囂張。
“看來還是路徑不對!”
想了半天,他最終覺得,應該還是選擇的小路不對,可能是走偏了,比如盤山繞行,即便走出好遠,但縱向距離卻沒多大變化。
應該就是這樣!
他點頭,再度踏上征程,沿途小心觀察。
時間不停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行走、尋找了多久,也忘了沿路是否正確,終於在某一刻,發現了異常。
山是靜止的,小路也是靜止的,可山間的水卻是活的。
水勢由高到低,從高處來,往低處去,這是常識,如此,順著水勢逆行,必是可以走到高處,臨近山巔。
想到便去做,他尋著一條山流,沒有理會沿途所見景致,無比專注攀登,逆流而上三千裏,終於接近山流盡頭。
說盡頭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源頭。
盡頭,是水流最終的去向,而源頭,則是流水的起始處,也就是高處。
臨近山巔,他舉目遠望,那裏丘壑起伏,大地壯闊,無數細流潺潺,一片欣欣向榮。
駐足在源頭,抬頭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碧藍天穹,讓人心胸都為之舒暢,可以忘記一切煩憂。
唯有不遠處的山巔,雲霧繚繞,茫茫一片,仿佛沒有盡頭,在碧空中格外顯眼,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咦,那是什麽?”
久視之下,他竟看到山路最深處,隱隱有座虛門,閃耀淡金光芒,不時釋放濃霧。
大門虛幻,被白霧繚繞,周邊不見絲毫景致,仿佛被巨門鎮壓,無法見天曰。
“這門,好熟悉!”
此時,他腦中的記憶仿佛複蘇,眼前一切似乎就在昨曰發生,時刻襲擾心頭,在靈魂深處炸響。
朦朧間,隱約感覺,仿佛他已經看了這座門很長時間,換個思路說,這座門似乎已經等待了他很長時間。
這真是奇怪!
上山之前,他就一直覺得此間熟悉,可記憶茫茫,始終未能想起,到了此處,這種感覺愈盛,在腦海中深深縈繞。
但他就是記不起,隻是下意識裏明白,這山、這水、甚至這扇門,眼前一切應該似乎都與他息息相關。
這種感覺很模糊,根本無法解釋。
他駐足良久,再次順著小路而上,欲一探究竟。
深入白霧之中,沿途十分光禿,沒有絲毫草木,山間大小石塊橫陳,由於終年不見天曰,此刻幹枯暗淡。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來到山巔。
到了門前,他停下腳步,緊緊注視眼前巨門。
這座門巨大,高有數十丈,材質似金似玉,但細細觀之,又像是最常見的石頭,隻是有些滯澀,與四周散落的山石很像。
石門表麵平整,散著淡而柔和的光澤,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吸引過往之人,都想第一時間將手掌放在門上,然後用力推開。
但虛影卻有些猶豫,冥冥中似乎感覺到了危險。
不過,猶豫隻是片刻,此刻的他似乎進入一種很玄妙的狀態,無感無識,甚至忘了自己來自何處,要去何地,隻知道不停前行。
手掌落在門上,他微微用力一推,這座石門高大,從外表看厚度也應該不凡,按道理講,肯定沉重異常,可事實剛好相反,隨著他輕輕一推,這座石門竟開了。
他收回手,茫然的注視著。
石門緩緩開啟,無數雲霧從中升騰而起,洶湧的撲將過來,刹那間,便把他淹沒。
門內深處,灰茫茫一片,仿佛無盡的黑色深淵,一眼望不到盡頭。
忽然間,漆黑之中有兩處星火燎原,越來越亮,仔細觀察,才發現,星火竟在高速向外靠近。
灰色空間被點亮,濃鬱的白霧也根本無法阻擋,被其點燃灼燒,不停滾滾泛動。
星火越來越近,直到白霧散開,化作數縷青雲,才看清,原來那不是星火,而是一雙碩大的眼睛。
山巔寂靜無聲,似乎因為巨大的降臨而不安,濃霧翻滾不停,繚繞間,一道如山般的陰影出現。
那是一頭奇怪的生物,頭似龍、角如鹿、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牛尾,渾身漆黑,體型碩大,就這麽憑空出現在石門上方。
峰頂上方的虛無,被它巨大的身型所擋,越發變的黯淡,四周的白霧翻騰,急劇地下降躲避,似乎懼怕眼前巨物的威嚴。
巨物在高空俯瞰下方,眼中神光繚繞,好像對這片未知,有著極大興趣。
龍頭向下探索,無數的白霧被它恐怖破開,山崖上亂石嶙峋,滯澀無光,其間沒有植物,連苔蘚都不見,死寂一片。
它好奇的四下打量,眼瞳裏的神情活躍,有厭,有惡,其中兩團星火幽然,好像眼前一切,沒有它喜歡之物。
終於,在它巨目掃到峰巔一處時,那兩團星火瞬間大綻,龍口中清涎垂下,如同見到了寶物一般。
是那道虛影!
龍頭向下,一根很細的絲線垂落,絲線的材料不知何物,黑漆漆的,感覺很沉重,但實際上卻很輕,它隨著微風不停搖擺,仿佛在舞蹈,想要輕觸那道虛影,卻又瞬間收回。
是巨物的胡須。
此刻,巨物瞳裏的星火閃爍,似乎在猶豫什麽,胡須的前端,像輕柔的手指,在虛影的身上輕輕觸碰,似在撫摸,又似在探索。
這隻巨物已經度過了極為漫長的歲月,擁有難以想象的智慧,然而此時仿佛遇到無法解開的難題,瞳孔裏的情緒複雜,有渴望,最終變成了貪婪。
沒錯,就是貪婪,或者,也可以理解成,生物最原始的欲望。
它雙目緊盯虛影,猶豫良久,最後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星火閃耀狠厲,張開巨嘴,龍息如碎玉般傾渲而出,奔著虛影而來。
虛影不動,雙眼驚恐,喉嚨處顫動,小嘴大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