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這些獵人死得早，但凡還剩一口氣，都要跳起來怒罵楚歌歪曲事實。
    楚歌可不這麽想，他搬出這套說辭，一本正經地篡改事實經過，繪聲繪色地講述起慘烈的大戰，獵人們前仆後繼與龍類拚死一戰，爆發出可歌可泣的勇氣，就連正規專員都感到肅然起敬。
    “別怪我不當人，雖然殺了你們，但至少死後給你們留了個好名聲。”
    楚歌暗自想到，起先他收拾完那群獵人後，沒有狠心全滅，留了幾個活口，但後來列拉金跳出來和他大戰，這群家夥好死不死就呆在戰場中心。
    其實楚歌和列拉金都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可惜戰鬥太過激烈，一不小心就波及到了他們，四處飛射的金屬碎片，每隔一會就來一次的爆炸衝擊，以及對混血種堪稱劇毒的龍血。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連隻路過的螞蟻都活不下來，更何況本就躺屍的他們。
    不過死也要有不同的死法，比起刺殺特別行動組的專員，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跟楚歌一同與龍英勇搏鬥而戰死，顯然是後者比較好聽。
    死後得了個好名聲，武盟要是查到他們的真實身份，沒準還會給他們的家人發放獎金。
    這麽說起來，這群亡命徒還得謝謝楚歌呢。
    趁著救護車還沒來，楚歌找雪莉交流了一番，找到偽裝的竅門，順利將自身體重控製在合理的範圍。
    幾分鍾，白色救護車趕到，下來的幾位護士毫不費力將楚歌抬起，留下一群專員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今天下雨，泥巴路比較滑，影響了我們的發揮。”一位肌肉猛男小聲說道。
    說完，立即就有人附和道：“對對對，而且我們來的時候，還消耗了一部分體力。”
    高洪川懶得搭理這些人，正在和上麵匯報情報，交易算是失敗了，他們這邊還損失一隻幼龍，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硬要說收獲，倒也不是沒有，那雙血淋淋的龍翼還是很有價值的，能從上麵采集到次代種龍類的基因樣本，但跟活龍比起來，就明顯虧了太多。
    救護車上，楚歌這回真有種快死了的感覺，退出龍化狀態，進入深度偽裝，他的內髒器官、骨骼、肌肉等身體組織重新調整回人類級別的範疇。
    事實上，列拉金給他造成傷害還存在，那把臨時淬煉的戰槍槍頭的碎片仍然紮在體內，楚歌一邊克製龍族血統的反彈，一邊還要承受疼痛的折磨。
    楚歌向來秉持著敬業精神，既然開始表演，那就得來真的，不然待會進醫院一檢查，不就都露餡了嘛。
    此刻他閉上雙眼，臉上毫無血色，心跳頻率不斷降低，護士甚至都把不準他的脈搏，任誰看了，都覺得楚歌大概快要涼了。
    倘若他不是混血種，或者搶救措施再晚一會，救護車不如拐個彎將他拉去火葬場。
    楚歌眼睛悄悄撐開一絲縫隙，觀察身邊的情況，看到一個護士正給他拍照，又連忙閉上眼睛，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不得不說，他這副虛弱到我見猶憐的樣子，狠狠撮中護士們的小心肝，一個個眼裏都冒著精光，像是看見小紅帽的大灰狼。
    這群護士也不是普通人，盡管血統階級比較低，但也是知道龍族存在的混血種，各種監測儀器和保命措施都給楚歌安排上了。
    暫時無事可做，楚歌意識來到一道門前，推門而入便是心象空間。
    過去他隻能被動地讓雪莉召喚進來，如今卻擁有開門的鑰匙，能夠僅憑自身的意誌主動進入。
    他的心象空間一如既往的無聊，他可以為這裏增加有趣的物品，將這處空間打造成遊樂王國，但這終究沒有意義，一個人的玩耍總會感到厭倦。
    楚歌點開環繞他身邊的金色光球，一段段記憶浮現在四周，這些都是他前世的記憶，最熟悉的場景莫過於學生寢室，還有工作後租的那間小屋。
    他漸漸沉浸到這些回憶裏，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讀大學的時候，白天上課，晚上準時和室友組隊開黑，不打到淩晨一兩點絕不睡覺。
    至今回想起那段歲月仍能感受到心潮澎湃，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大殘，快上”的忽悠聲。
    不過自從畢業以後，他和室友們的聯係越來越少，每個人都忙著工作找對象，仿佛一夜之間都從小孩變成了大人，留下他一個人原地踏步。
    他不再喜歡打遊戲，昔日熱血激昂的遊戲畫麵，他卻提不起一點興趣，反而更加中意綜藝和短視頻，聽著別人的聲音，仿佛自己也正在體驗那樣的生活。
    喧囂的聲音配合屏幕畫麵，填滿了內心孤獨的空洞，直到死前，他仍然持續著那樣乏味的生活。
    有段時間，親人朋友得知他的生活狀況，都對他噓寒問暖，關心起他的心理健康，父母甚至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
    楚歌少見地發了脾氣，他已經出來工作掙錢了，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以後父母老了也會贍養他們。
    他的作息規律也很好，完成工作後就回家，吃完晚飯就出門散步。
    每周還會跑三四次五公裏，甚至還有閑情雅致培養彈琴、畫畫和料理的興趣愛好。
    他不認為這樣的生活有什麽問題，隻不過是不愛出來社交，不想去談戀愛，不想結婚生子，就被他們診斷為心裏有病。
    還保持著聯係的朋友們，隔三岔五就約他出來，想給他介紹新的朋友，楚歌每次都赴約，但每次都婉拒了他們那方麵的好意。
    漸漸地，這些朋友也不再和他來往，他們要陪伴家人，要抓緊時間掙錢，為孩子鋪好預想的道路。
    偶爾，班上同學組織聚會，楚歌都會準時參加，許多人都說他還跟當年一樣，一點也沒變老，大家吃飯聊天時總會談起家長裏短。
    這時不少人都看一眼楚歌，但他隻顧著挑菜，有人問起他的近況，楚歌就說還是那樣。
    正式的聚會結束後，幾個室友互相搭著肩膀要去唱歌吃燒烤，卻都有意避開了楚歌。
    對於他們的疏遠，楚歌並不感到生氣，他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
    大家都被家庭和金錢帶來的壓力扼住了脖子，而楚歌的表現太過瀟灑自由，與他們格格不入，有時候他們看向楚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回去的路上，楚歌拿出手機，默默刪掉曾經與室友並肩作戰的遊戲。
    其實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實年齡，有時候一覺醒來，還以為他是那個二十左右的學生。
    也許他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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