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水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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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左家莊的雪天晴並沒有直接前往流沙河,而是圍著村子轉了個大圈。
    墨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才來到河邊,將手放進水裏反複試探。
    最後他得出結論流沙河的水就是普通的水。
    既然是普通河水,為何萬物不浮呢?
    良久之後,他睜開虛妄之眼舉目遠眺,隻見水麵之上有絲絲縷縷的熒光不斷從各處冒出。
    少時,雪天晴縱身來到空中,異常小心地駕起雲頭向河中而去。
    離河岸還不到十丈,就見無數熒光已變成絲線快速朝自己撲來。
    見此情形,雪天晴身形一晃便回到河岸,隨後扭頭看去。
    眨眼功夫,熒光化成的絲線已到他剛剛立足之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覺察目標已經不見,絲線有些不甘地縮了回去,隨後又化成熒光忽隱忽現。
    看著詭異的一幕,雪天晴吃了一驚難道這條河是活的?
    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自己剛剛將手伸到水中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想到這裏,雪天晴重新將手伸到水裏,隨即就見無數熒光如餓狼般撲了過來,作勢便往肉裏鑽。
    可不知為何,熒光在接觸到手掌之後,好似遇到洪水猛獸般紛紛掉頭。
    隻是前麵的熒光雖掉頭而走,後麵的卻依舊勇往直前,一時間他的手已成為光球。
    看著有些光絲甚至在數裏外而來,雪天晴暗中吃驚,這些光絲到底是各自為戰還是一個整體?
    若是各自為戰,那這些東西的嗅覺也太過靈敏了!
    可要是一個整體,難道它就不知道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
    良久之後,雪天晴揮手從草叢中隔空抓過一隻覓食的野兔將其托在掌中。
    “對不起了,下輩子投個好胎。”說完伸手就將野兔置於水麵之上。
    下一刻,沒有退走的光絲如潮般重新撲了過來,最終直接刺入野兔身體。
    讓他驚訝的是,雖然幾乎被包成光繭,野兔卻好像沒有任何察覺。
    突然間雪天晴覺得手一沉,原來熒光開始發力,要將野兔拖入水中。
    直到這時,他手中的生靈才感覺到不對,開始拚命掙紮起來。
    雪天晴並未馬上鬆手,而是順著熒光朝水底望去。
    隻是就算他有虛妄之眼,也無法看清水中情形。最終隻能鬆手,任憑熒光將野兔拖出水底。
    等雪天晴將手收回後,水麵終於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除去常人無法看到的絲絲熒光再也沒有任何異常。
    片刻後雪天晴駕起雲頭沿河而上,想看看有沒有其他過河途徑,最終卻隻是失望而歸。
    等雪天晴在此回到石碑旁已是醜時,他在河邊逗留片刻便準備返回左家莊。
    誰想就在轉身之際,忽聽背後傳來分水聲,扭頭一看不由地楞在那裏。
    隻見水中仿佛有兩麵無形之牆,將其憑空分開,露出滿是鵝卵石的河床。
    看著由水牆形成的胡同,雪天晴皺起了眉頭這是善意的邀請還是惡意的陷阱?
    沉思片刻,雪天晴轉回身就朝河中走去。
    在踏入河底的刹那,他竟有種倦怠的感覺。
    在故鄉時,自己隻是億萬人中普通的一個,既然如此,為何非要想方設法地回去?
    在這個神話世界中,自己修為雖不能說頂尖,可也是萬人之上。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像個隨從一樣,保著凡胎的唐僧前往西天?
    不說路上艱難險阻,鬼怪橫行,就算到了靈山又能怎樣,成佛嗎?
    就算成佛,又有什麽樂趣?哪有占山為王,聚嘯山林來的快活?
    凡間是神棄之地,漫天神佛隻知索取,卻從未想過回報,這樣的神佛又有什麽意義?
    正恍惚間,雪天晴突然覺得眼前一亮,抬頭才發現不遠處竟出現了座水底宮殿,一座用半透明的水晶建成的宮殿。
    看到宮殿的第一時間,雪天晴脫口而出“水晶宮!”
    宮殿大門上,一顆碗口大小的夜明珠正發出令人眩目的光芒,將附近照得雪亮。
    在白光的映照下,整座宮殿宛如冰雕玉琢,晶瑩剔透,美輪美奐。
    就在雪天晴駐足觀看時,一個異常甜美的聲音從殿中傳出“哥哥,還不進來嗎?”
    雪天晴聞言身體一震,隨後仿佛失去了判斷能力,不由自主地向殿中走去。
    夜明珠光芒雖盛,可因為用作牆壁的水晶並非完全透明,所以宮殿之內給人一種朦朧之感。
    大門正對的宮殿深處,是張紫水晶雕刻而成的鳳榻,在夜明珠的烘托下,發出一種令人神往的絢麗光彩。
    鳳榻之上,一名異常美豔的女子半靠在那裏,身著輕紗,半遮玉體,堪稱人間尤物。
    見雪天晴呆立不動,女子嗤嗤一笑“哥哥,讓我等得好苦,怎麽現在才來?”
    雖然眼中沒有任何神采,可雪天晴依舊笑道“晚來總比不來的好。”
    女子一掩嘴“哥哥來了,還想走嗎?”
    “為何要走?與其保著那個老和尚去什麽靈山,還不如與妹妹在此逍遙一世。”說話之時,雪天晴臉上竟泛起一種詭異神色。
    女子起身來到雪天晴麵前,雙手搭在他的肩頭“妹妹一直在這裏等你,等你一起天荒地老。”
    聞聽此言,雪天晴啞然一笑“玉帝都要與天掙命,你我又如何能夠幸免?與其說天荒地老,還不如說共度餘生。”
    “哥哥難道忘了,吃了唐僧肉就能長生不老。隻要哥哥能將三藏引到此處,你我就能做一對永遠的快活夫妻。”
    雪天晴點頭道“妹妹說得極是,我這就去把那老和尚捉來。”
    女子一把抓住雪天晴“隻要將三藏引入河中,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隨後她附在雪天晴的耳邊低語幾句,最後才輕笑道“妹妹在這裏等哥哥歸來,三藏到來之日,就是你我好合之時。”
    女子說話時,撲鼻香氣直往雪天晴鼻子裏鑽,讓他心神蕩漾。
    突然一把將女子抱在懷裏“為何不能現在就成就好事?”
    女子身形一滑便掙脫開來“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難道就一刻都不願意為我等嗎?”
    雪天晴輕笑道“妹妹稍候,我這就將三藏師徒帶來這裏。”
    說完徑直轉身向宮殿之外走去,步伐之堅定好像從未有過。
    看著雪天晴的背影,女子眼中竟起了水霧“七百多年了,你終於回來了,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
    雪天晴離開後,八戒本想服侍師父早點安歇。可不知為何,三藏心中總有一股莫名的煩躁。
    眼見醜時已盡,雪天晴還沒有回來,三藏將打盹的八戒喚醒。
    “八戒,你大師兄去了幾個時辰,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你出去看看?”
    八戒有些為難“師父,師兄吩咐一定要照看好您。我要是離開,一旦出點意外怎麽辦?”
    三藏笑道“我在左家莊能有什麽意外?席間你也聽說了,此地從未有過妖怪,放心就是。”
    “既然如此,那師父您小心些,我去去就回。”
    八戒說完扛起釘耙就要出門,結果剛到門口差點和雪天晴撞個滿懷。
    “師兄,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師父都著急了。”
    雪天晴一笑“師父,我找到過河的辦法了,不過可能要委屈您一下。”
    三藏喜道“隻要能夠過河西去,再大委屈都不是委屈!悟空,我們即刻動身如何?”
    雪天晴忙說道“師父為何如此心急?您還是先歇息一會,等養足精神明日向莊主他們辭行。莊主他們好生款待,我們總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吧。”
    三藏聞言點頭,隨後在八戒的服侍下上床歇息。
    等八戒也沉沉睡去之後,雪天晴盤坐在廳內,雙眼望著大門不知想些什麽。
    第二天,三藏連早飯都沒吃,便去向左莊主辭行。
    聽說三人要走,莊主臉上的失望大過驚訝,不過嘴上卻什麽都沒說。
    雖然時辰尚早,他依舊命人準備早膳,為三藏踐行。
    三藏本欲推辭,卻被雪天晴阻止。
    雖然石碑上說流沙河八百裏寬有些誇大其詞,可百裏之遙還是有的,單是過河就不知道耗費多少功夫,所以不在乎這一時半會。
    三藏聞言,按耐住急切的心情,勉強坐了下來。
    雖然隻是早餐,可菜肴之豐盛,比昨日有過而無不及。
    見三藏守著一大桌菜,卻半點胃口都沒有,莊主頗為無奈。
    還是在雪天晴的勸說下,三藏才勉強吃了幾口。
    最後,莊主看著幾乎原封未動的宴席一聲苦笑,吩咐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幹糧拿出來。
    三藏本欲推辭,卻被雪天晴攔下。
    水中行走不比其他時候,他可做不到一邊護持三藏,一邊外出化緣。
    三藏見狀隻能謝過莊主,將幹糧收下。
    莊主帶著全村百姓一直送到村口,這才依依不舍的與師徒道別。
    出來幾裏路後,三藏回首遙望左家莊,心中不禁感慨看著這西牛賀洲確實是禮佛敬道之地,大唐與之相比,早已落了下乘。
    想到這裏,他按下決心,一定要將大乘教法迎回大唐,讓南贍部洲家家供奉佛祖,戶戶篤信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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