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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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帝怒氣衝衝,不消片刻,依然從正德殿趕到了東宮,隨行的竟還有文武百官,這是要家醜外揚的節奏啊!
    可以想見,劉裕此次若是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隻怕是要脫層皮。
    連帶著李長空等人,也要遭受無妄之災。
    然而,就在鄭英即將喊出“聖上到”的時候,東宮內卻突然傳來了吟誦詩篇之聲。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是頓足。
    要知道,在場的文武百官中,可不全是些沽名釣譽之徒,也有不少真才實學的。
    首屈一指的,便是三位內閣閣老。
    賈平生、林瀚、張子房三人的學問,是被整個大乾的讀書人推崇備至的。
    此時此刻,隻一聽,便聽出了這首詩文的不凡之處。
    敵兵滾滾而來,猶如壓頂黑雲,想要摧毀城牆。
    我軍嚴陣以待,鎧甲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金光閃爍。
    這首聯寫景的兩句,當真是有些絕了。
    再聯合一下當今四方諸國的背景,這不就是北元鐵騎南下,漢家兒郎據城而守的場景嗎?
    景行帝的造詣雖說不如內閣三老高,但好歹也是賈平生教出來的,想來是差不到哪裏去,此時聽聞這兩句,也是不禁揮了揮手,製止了鄭英。
    他想聽完這首詩。
    “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
    秋色裏,響亮的軍號聲震天動地,黑夜間,戰士的鮮血凝結成暗紫色。
    這頷聯寫的顯然便是一番苦戰過後,戰士們身受重創。
    戰爭之慘痛、之殘酷,可見一斑。
    景行帝聞之,不由得有些觸景生情,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大乾士卒,在北方邊塞因為戰爭丟了性命。
    也不知有多少大乾家庭,因此而破碎。
    這些人,按理來說,都是大乾的英雄啊!
    到現在,卻落得個馬革裹屍的下場,更有甚者,直接就是屍骨無存!
    這首詩,莫非是個悲愴的調子?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紅旗半卷,援軍已至。夜重霜寒,鼓聲鬱悶低沉。
    頸聯將全詩的基調壓抑到了極點,卻又暗示援軍已至,反攻的號角即將吹響。
    景行帝卻是苦笑,援軍?
    何來的援軍?
    在塞外草原,有馬就是大爺!
    北元人草原出身,牧馬民族。
    他們的騎兵,不僅精銳,而且行軍速度往往是漢人軍隊的數倍。
    所以,一旦被北元人圍城,大概率先等來的往往不是漢家援軍,而是更多的北元狗!
    因為這一點,以軍伍著稱的西秦,也曾一度在北元手上吃虧。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尾聯出,天下驚!
    以景行帝為首的文武百官,就這麽站在東宮的台階前,靜靜矗立,一言不發,安靜的嚇人。
    良久之後,才有人猛一拍手,大叫一聲:“好!”
    叫完之後,才知道這是何處,急忙噤聲,但臉上的狂熱之意,卻是久久不曾褪去。
    武將們更是如此,“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寫出了多少武將的心聲啊!
    他們出生入死,為的不就是如此?
    文臣們雖說沒有武將這般激動,卻同樣亢奮,因為這詩寫得好啊!
    他們忍不住想為作者的文采而喝彩!
    說實話,大乾文壇這些年來,頗有些青黃不接,難以和晉、陳兩國相比。
    但現在,聽到這首詩之後,他們覺得,大乾文壇可能要站起來了!
    “說的不錯,好詩啊。”景行帝不僅沒有責罰先前冒昧出聲的官員,反而給予了肯定。
    這首詩,寫到他心坎裏去了!
    北元固然勢大,兵鋒之盛,幾乎無可匹敵。
    但若是人人都抱著“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心態呢?
    倘若當真有那樣的一天,北元蠻子還能囂張到幾時?
    隻可惜,想要做到如此,何其難也。
    莫說貧民百姓了,便是這滿朝文武,又有幾個能做到?
    “且隨朕進去吧。”景行帝歎息一聲,踏入東宮。
    鄭英識趣地沒有再喊出“聖上到”,以免壞了景行帝的興致。
    ……
    東宮內,劉裕等人一詩聽完,皆是讚歎不已。
    “好詩啊!老李就是老李,這作起詩來,當真是人模狗樣的。”
    李長空聞言嘴角一抽,也不知道這話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
    但是很快,他的嘴角就抽不起來了,因為從他的視角,剛好能看到已經快要走到跟前的景行帝一行人。
    太子劉裕卻依舊渾然不知,侃侃而談著自己的見解。
    “若是有朝一日,本宮能親臨戰場,一定要向將士們好生詮釋一番,何為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與那北元蠻子,不死不休!”
    可能是為了抒發心中情緒,劉裕這番話聲音極大。
    反正說完之後,李長空很清晰地看見景行帝皺了皺眉。
    又回想起皇上不喜太子鑽研兵法韜略的傳聞,頓時向劉裕眨了眨眼。
    劉裕卻一臉詫異:“老李,你眼睛怎麽了?”
    “咳咳咳,殿下,您身為儲君,應當為江山社稷考慮,還是莫要親臨戰場為好。”
    “嘖,老李你怎麽跟父皇一樣婆媽?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恰逢北元蠻狗虎視眈眈,欲要南下,本宮若不站出身來,打得他們屁滾尿流,豈不是要叫人笑話,堂堂大乾空無人哉!”
    從李長空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景行帝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心想太子啊太子,當真是一心求死啊,九頭牛都拉不住你。
    “臣李長空,拜見陛下!”
    “老李你別鬧,父皇此時定然在開朝會,怎麽回來東宮?”劉裕擺了擺手,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是嗎?你倒是對朕的行蹤一清二楚。”恰逢此時,景行帝的聲音自劉裕身後幽幽響起。
    臥槽!
    劉裕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也就他膽識過人,否則非給嚇出個好歹來。
    這父皇莫不是鬼怪不成?怎麽走路愣是沒聲音的?
    他驚出一身冷汗,轉過身來,納頭便拜。
    張邯和賈太歲見狀,也知大事不妙,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