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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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來說,大乾有句話,叫做萬物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哪怕是種地務農這等關係到家國的根本大事,也理應入不了讀書人的眼才對。
    他一個好端端的讀書人,跑去務農,那就是不務正業。
    所以李隆說完之後,頗為忐忑,害怕惹得這位新恩府不悅。
    畢竟,他的想法著實有些天馬行空,不切實際。
    對於稻穀來說,產量高的便是產量高,抗洪澇的便是抗洪澇,哪有兩者結合起來的道理。
    再者說了,這樣的稻穀,非但前人沒有留下相應記錄,就連他自己,也不曾搗鼓出來,隻是有些設想罷了。
    說出來,難免是要挨訓的。
    畢竟,之前盧師傅聽了之後,便訓斥他不務正業。
    可誰承想,良久之後,李隆非但沒有等來李長空的責罰,反倒是等來了誇讚。
    “好!好啊!你這個特長,深得我心!”
    “你能有這樣的愛好,能有這樣的鑽研,為師很欣慰!”
    “這樣,你現在是不是還沒地方住?”
    李隆聞言,點了點頭,頗有些羞愧。
    堂堂七尺男兒,竟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不要返鄉了。既然來了乾都城,便在乾都城考這鄉試。”
    “你且搬去武陵侯府,與為師同住。”
    李隆一聽,頓時感激涕零,道:“多謝恩府垂憐。”
    自己這次,好像沒拜錯師啊!
    這個恩府,似乎和盧師傅有些不一樣。
    不讓他送禮也就罷了,竟還為他提供住處。
    在這瑟瑟秋風之中,李隆心中不禁淌過一陣暖流。
    “別高興的太早,這房子是給你住了,但是你得幹活兒,明白嗎?”
    “應該的,應該的,學生也是有手有腳之人,哪有吃白食的道理。”
    李長空聞言,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為師在西山有一大片荒地,便都交給你去開墾打理。”
    “平日裏讀書閑暇之餘,便去西山看上一看,實驗一二,看能不能種出你口中的神奇稻穀。”
    李隆一聽這話,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哪裏是幹活兒啊,這分明是給他實現理想的機會啊!
    天底下竟有這樣的恩府!
    “從今往後,學生但憑恩府驅馳。便是要上刀山下油鍋,也絕無半個不字!”李隆眼含熱淚,如是說道。
    “好了,倒是不必如此,先與我回府,吃團圓飯。”
    “明日拿著銀子,去把令尊好生安葬。”
    李隆一聽,喉頭頗為哽咽,他倒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中秋還能吃上團圓飯。
    畢竟,連父親都走了。
    就這樣,李長空的車輦上又多了個人。
    三人一同回到武陵侯府時,已經是夜間。
    不過府中雖說做了一桌子菜,但楊管家明令禁止,李長空沒回來之前,不論是誰,不可動筷子。
    所以三人回來時,也就飯菜涼了一些,熱一熱,還是能吃的。
    “都不要愣著了,都入席開始吃吧。”飯菜熱好後,李長空坐於主位上,看著侯在兩側仆從和丫鬟們,如是說道。
    丫鬟和仆從們聞言,頗有些麵麵相覷。
    他們這樣的人,打心底覺得,不能上桌與主人家一同吃飯。
    “怎麽?等了這麽久,還不餓不成?”
    即便李長空這樣說,眾人依舊是麵麵相覷,不敢上前。
    楊管家見狀,為了化解尷尬,便道:“少爺,要不讓大家夥兒下去吃?”
    “下去?下哪去?難不成在座的不是我武陵侯府的人不成?”
    “快些入座,否則,休怪本少爺家法伺候!”
    此言一出,丫鬟仆從們這才動容。
    武陵侯府畢竟是高門大戶,自是有一套家法的。
    雖說平日裏,李逐峰也好,李長空也罷,都沒把這東西放在心上。
    但此時此刻說出來,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少爺都這麽說了,今天又是中秋佳節,大家夥兒就一塊吃一頓團圓飯吧。”楊管家也急忙打圓場道。
    “多謝少爺!”
    “少爺當真是天上的活菩薩下了凡!”
    “少爺可真好,竟讓我們上桌吃飯。”
    聽著這些議論聲,李長空啞然失笑。
    不過同一張桌子吃飯罷了,竟也能帶來這樣大的衝擊。
    骨子裏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還真是可怕。
    李長空身為二十一世紀穿越來客,自然覺得這樣無比正常。
    但落到李隆眼裏,卻又是另一回事。
    武陵侯府世子的名聲,他在坊間也聽說過,大抵都是些惡名。
    但現在看來,這群人是當真可惡,竟如此誣蔑恩府!
    乾都城裏有不少假仁假義的偽善之人,口中說著對丫鬟仆從如何如何好,但實際上,不過是居高臨下賞賜些錢財罷了。
    真能做到像李長空這樣,和丫鬟仆從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卻是寥寥無幾。
    恩府有這樣的仁善之心,卻被冠以惡名,那些以訛傳訛之人,隻會侮人清名,當真是可恨之極!
    吃完團圓飯之後,李長空揮了揮手,示意丫鬟仆從們可以散了。
    隨後指著李隆,對楊管家道:“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且在府中收拾一間屋子,給他住進去。”
    “好什麽?”楊管家嗓音陡然高了八度。
    “有什麽問題?”李長空微微皺眉。
    “倒也沒什麽問題。”楊管家欲哭無淚。
    這哪裏是沒有問題,這是天大的問題!
    自家少爺什麽德行,自己還能不清楚嗎?
    如何有學問,夠當別人的老師?
    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這年頭,最不能惹的,可就是讀書人。
    這誤人子弟的事兒要是傳出去,被那些個讀書人知道了,不得用唾沫淹死少爺?
    那自己可怎麽向老爺交代。
    “敢問這位公子,是個什麽來曆?”楊管家隻能斟酌著,小心翼翼地問。
    “在下本是豫州子弟,因信了戶部左侍郎盧恒之語,特意入乾都城趕考。”
    “不料為盧恒所騙,索要銀兩錢財。”
    “為此,家父慘死!”
    “幸得恩師垂憐,以振聾發聵之語,點醒在下。”
    “遂棄暗投明,舍了那盧恒的門牆,改投恩府門下。”
    聽完李隆的一番話後,楊管家簡直想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