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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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靜室內安靜了許久,寂寥無聲,落針可聞。
    劉恭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李長空。
    初聞噩耗,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心智。
    這也是他對李長空一種另類的考校。
    良久之後,李長空平複了心神,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問道:“那拓跋峰,可還活著?”
    隻是言語之間,眼神堅定了數分。
    劉恭看著這一幕,暗暗點頭。
    初聞噩耗,尋常人要麽陷入極度的暴怒,要麽陷入極度的悲傷。
    而在這兩種極端情緒的影響下,人往往都會做出極其不理智的行為。
    往日裏還好,可若是在戰場上,那就是害人害己!
    而李長空不同,他同樣憤怒,同樣怨恨,隻不過,卻將這憤怒和怨恨,深埋在冷靜的外表下。
    這樣的人,如同毒蛇與孤狼,瞅準時機,便會將滿腔的怒火宣泄而出。
    也正是這樣的人,才有成為一代軍神的可能性。
    這下子,他算是完完全全地放心了。
    於是便搖了搖頭,回答李長空的問題:“已經死了!”
    “經過當初那場大戰,你母親身死,父親身受重創,雖說被禦醫救了回來,但一身武道修為十去七八,再加上打了敗仗,便被降了職,從此以後,不受重用。”
    “而本王,那時候初露鋒芒,便接下皇命,帶兵北上。”
    “且兵行險招,繞後出騎兵,這才手刃了拓跋峰。”
    李長空聽見拓跋峰死了之後,眉眼微皺。如此仇敵,不能親自手刃,總歸是有幾分遺憾的。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拱手作揖,朝著劉恭鄭重行了一禮:“多謝王爺,替我李家,報此血海深仇。”
    “皆是為國效力,報仇之事,理所應當,談何謝字。”
    李長空卻是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雖皆是為國效力,但您替家父家母報此血仇,長空為人子女,總歸是要道一聲謝的。”
    劉恭聞言,笑了笑,道:“倒是個尊禮法的。”
    說著,便站起身來,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出了青霜劍。
    這是耶律部象征著王權的王劍,劍身由天外隕鐵所鑄,劍柄則由耶律部王庭古木所鑄,珍貴異常,而且屬於戰利品,按理來說,怎麽都是要交上去的。
    而劉恭作為整個北疆官職最高的軍事統領,青霜劍最後自然是到了他這裏。
    隻見其將青霜劍放在案牘之上,推給李長空,道:“這是你第一份戰利品,本王也不願奪人所好,便交還於你。”
    “朝廷上下,本王也已為你打點幹淨,不會有人因此劍而說三道四,放心接著便是。”
    李長空接過青霜劍,劍柄上傳來的微涼寒意,讓他大腦更加清晰幾分,對北元的恨意也更強了幾分。
    穿越而來後,他對北元,一開始隻是抱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
    現在...卻是死仇!
    拓跋峰是死了,拓跋汗可還在!
    就算他不報仇,這位北元之主,也會找上門來。
    既然如此,那便隻能狹路相逢,勇者勝!
    便看一看,誰更狠了!
    李長空直接握住青霜劍,揮劍指天。
    劍身清冽,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透著凜凜寒光。
    “好劍!如此名劍,當不斬無名之輩!”
    “終有一日,我要執此劍,斬下那拓跋汗的項上人頭,以慰家母在天之靈!”
    劉恭聽聞此言,表麵上不動聲色,心頭確實微駭。
    若是尋常人說出這番話,劉恭頂多當個玩笑話,說也就說了,並不打算當一回事。
    可說這話的是李長空,而且他的語氣中沒有狂悖,隻有堅定。
    “你有此誌向,自是好的。”
    “隻是,本王告誡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量力而行也!”
    李長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畢竟是長輩的告誡,就算說的不合自己心意,也總歸是出於好意。
    況且對方不僅是自己嶽父,更是給李家報了血海深仇的恩人,於情於理,自己都不應該出言駁斥。
    “你來北疆,時日也不算短了。”
    “該曆練的,也都曆練完了,該看的,也都看的差不多了。”
    “明天便啟程回乾都城,此番戰功,本王已在戰報中寫明,到時候,陛下自會不吝賞賜。”
    “多謝。”李長空再度拱手作揖,表達謝意。
    “另外...”劉恭停頓良久,才幽幽歎息道:“回去之後,對昭陽好些,讓她莫要掛念本王。”
    之前的話,都是劉恭站在中山王的角度說的。
    隻有這句話,是他站在一個父親,一個嶽父的角度,對女婿的叮囑,也是他真正想說的。
    李長空聞言,拱手的動作頓住,遂深深一拜,誠懇道:“吾必會善待昭陽,還請嶽父大人放心。”
    這也是李長空身為女婿,對嶽父的承諾。
    說完該說的話後,兩個男人便這麽相對而坐,各自飲茶,直到天邊夕陽西下。
    ……
    翌日清晨,李長空等人以及潛龍營剩下的兩千五百餘將士,再加上一個勉強被軍醫救活的耶律齊,正式踏上了返回乾都城的路。
    一行人離去後,劉恭站在山海關城牆之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隻是幽幽歎了一聲。
    轉過身來,三十裏開外,便是北元大軍。
    堪稱黑雲壓城!
    其身旁的鄭倫看著這一幕,沒忍住開口道:“將軍可是有什麽遺憾?”
    劉恭聞言,搖了搖頭:“本王隻是有些感慨罷了,年輕就是好啊,當真是朝氣蓬勃,你我當年,也曾年輕過,那時候還不覺得,到老了,才記起年輕的好來。”
    “那拓跋汗來勢洶洶,咱們這一代,怕是治不了他了。”
    “不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咱們治不了他,自還有下一代乾人。”
    “咱們這一代人,把該守的城池守住,那便好了。”
    鄭倫聞言,搖了搖頭,愣是沒聽懂自家王爺說的什麽。
    沒辦法,他是個粗人。
    一輩子隻知道兩件事:吃飽飯、打北元狗!
    劉恭看他這副模樣,也不由得搖了搖頭,道:“當真是對牛彈琴,罷了,傳本將軍令,但凡運糧車抵達期間,各關口戒嚴!”
    “若是放進來一個北元狗,休怪本將不客氣!”
    鄭倫一聽,咧起嘴來:“好嘞!”
    心裏還在嘀咕:“總算是說了句能聽懂的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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