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十年錯付,終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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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什麽不敢的?”
    見到羅紅英眼裏閃過的精光,陳陽已是大概猜到了她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羅紅英一說起離婚,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賬。
    “首先,這房子,當初是婚前單獨寫在嵐嵐名下的。”
    “其次,車子也是寫在嵐嵐名下的。”
    “還有家裏的存款,也在嵐嵐的卡上。”
    “陳陽你今天敢離婚,晚上就得撿垃圾,睡大街!”
    “我現在問你,這婚,你還敢不敢離!”
    羅紅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說起這些賬目來,更是如數家珍。
    多少年了,她一直都在暗暗提防著今天這一天的到來。
    所以從最一開始,她就幫女兒把一切財產主動權,全都緊緊握在了手中。
    不僅如此,在每一個母女單獨相處的深夜裏,羅紅英給秦嵐講的,也是這些女人經。
    而正是靠著這套女人經,她可是把秦嚴老老實實攥在手中幾十年。
    或者說,馴化了幾十年。
    現在的秦嚴,就跟一頭垂死的老牛沒什麽區別。
    而羅紅英相信,有這些羈絆在身。
    這婚,陳陽不敢離。
    甚至,他剛剛鬧的越凶,待會兒就越會尷尬,越會卑微的來向自己家道歉。
    到時候,她可要好好給陳陽開出新的條件,狠狠的再訓化一次這頭不聽話的野馬……
    “我無所謂。”
    忽然。
    陳陽的聲音,打斷了羅紅英的幻想。
    “房子車子存款,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一分不要。”
    陳陽坦然的聲音,讓羅紅英人直接傻了。
    她硬是在原地愣了幾十秒,才愣愣的開口問道:
    “你不要?”
    “不是……你腦子有病嗎陳陽?”
    “這些都是你辛苦掙來的,你……一分都不要?你不怕睡大街嗎?”
    秦嵐也是滿眼難以置信,捂著臉呆呆的看著陳陽。
    而陳陽回想起了淩薇在醫院裏對他說的話。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從頭再來?”
    此刻心中愈發堅定的陳陽,直直的盯著秦嵐和羅紅英。
    “十年前,我才出校園的時候,一無所有。”
    “那時候,我就是睡大街,啃饅頭,靠著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才掙來今天的一切。”
    “十年前我可以白手起家,十年後,我照樣可以!”
    這些話,陳陽早就淤積在了心裏很久。
    今天,終於能暢快的說出來了,他心裏,隻覺得爽。
    轉身,從屋裏拿出房本和銀行卡,陳陽一件一件的狠狠丟在羅紅英麵前。
    “房子,你們拿去。”
    “存款,你們拿去。”
    “車鑰匙,你們拿去。”
    “你們不是就喜歡這些東西嗎,給你,全都給你!滿意了吧?!”
    丟出這些東西的時候,陳陽並沒有覺得不舍。
    反而,像是一根根的拆掉了自己身上那無形的枷鎖。
    這一刻,他甚至有種重回二十歲的輕鬆感。
    可陳陽沒想到,羅紅英一陣錯愕後,忽然把手一抄:
    “嗬嗬,你以為這些就夠了嗎?”
    “你耽誤我女兒八年,想要離婚,必須再賠她八百萬青春損失費!”
    兩句話,過於荒謬。
    陳陽眼睛一眯,指著秦嵐。
    “就她這種貨色,八百萬?”
    “什麽叫這種貨色,陳陽你給我注意點!”秦嚴一聽有人說她女兒,當場又活了過來,“嵐嵐這麽好的姑娘,出去隨便找個富豪不得一年幾千萬?”
    “她被你耽誤了八年,我們找你要八百萬,很過分嗎?”
    “就是,這婚不是你想離就離的,想離婚,先拿八百萬出來!”羅紅英不依不饒,“你要是拿不出來這麽多錢,也沒關係,你寫張欠條,我們家寬宏大量,可以讓你分期給。”
    見到她們一家人這幅樣子,陳陽隻覺得陣陣惡心。
    “分期?”
    “好一手算盤,哪怕離了婚,都還想讓我做牛馬,養你們全家三十年是吧?”
    “不好意思,白日夢你們慢慢做,我恕不奉陪。”
    陳陽都懶得理會他們,直接轉身,想要帶女兒離開。
    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一件事。
    回來光顧著吵架了,好像……一直沒注意到女兒在哪。
    “你在找誰,小歡嗎?”
    羅紅英似乎早就料到陳陽會找女兒,此刻冷冷的盯著他,像是抓住了他無形中的軟肋。
    一看她那眼神,陳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們把小歡帶哪去了?”
    “嗬嗬,她在哪裏,你管不著。”羅紅英抄著手滿是傲慢道,“今天你要麽簽協議,賠嵐嵐八百萬青春損失費,要麽就直接走,一輩子別想見你女兒。”
    “你綁架小歡,轉過頭來勒索我?”陳陽終於懂了羅紅英的意思,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什麽叫綁架,陳陽你嘴巴放幹淨點!”羅紅英眉頭一皺,“我是她外婆,帶她出去玩兩天不很正常嗎,你有本事報警抓我啊?”
    “你……!”陳陽氣極,一時間指著羅紅英,竟是氣的說不出話。
    而羅紅英翻著白眼,冷哼一聲,轉頭對秦嵐道:
    “嵐嵐,你放心。”
    “他陳陽再狂,也是個男人,媽有的是辦法治他。”
    羅紅英滿臉得意,在她眼裏,男人就是用來訓的狗。
    可打可罵,可辱可欺。
    控製經濟命脈隻是第一重手段。
    孩子,才是最後的底牌。
    果然,聽到女兒被綁了,陳陽幾乎當場發瘋。
    “把小歡還給我。”
    拳頭慢慢攥起,陳陽看著眼前曾經的至親,牙關緊咬。
    “把小歡還給我,否則,今天誰也別想好過!”
    聲音驟然拔高,陳陽順手提起桌邊的板凳,大步朝著羅紅英走去。
    羅紅英一驚,慌忙往後麵蹭了兩下:“你幹什麽,你還敢打我?”
    “陳陽,你給我住手!”秦嚴一見形勢不妙,慌忙起身。
    “你幹什麽,你再發瘋,我報警了!”秦嵐也上前攔住陳陽。
    客廳裏頓時亂作一團。
    而正當衝突要起,吱呀一聲,大門被人推開。
    “大娘,小歡送過去了。”
    一個染著黃毛,脖子上露出半截紋身的青年,嘴裏叼著根煙進了屋。
    其人,正是秦嵐的堂弟,秦浩。
    秦浩比她姐小了十一歲,自小就不好好讀書,現在二十出頭了,也沒個正經工作,天天就在外麵到處跟人打架,不過最近認識了個大哥,好像混的還不錯。
    方一進門,他就看到客廳裏劍拔弩張的一幕。
    陳陽提著一根板凳,惡狠狠的威脅著自己秦家的人。
    自己的姐姐臉上有一個巨大的巴掌印,已是被打的披頭散發,地上還有本撕成碎片的結婚證。
    “怎麽了這是?”秦浩頓時皺眉。
    “小浩,你可算回來了!”羅紅英當即一指陳陽,“就是這個畜生,打了你姐不說,還要拿板凳砸我,你趕緊幫我弄死他!”
    “什麽?!”
    秦浩眼裏精光一閃,甚至連煙頭都沒有吐,幾步上前,當即就是一腳爆踹!
    砰!
    猝不及防之下,陳陽本就纏滿繃帶的腹部再遭重擊,整個人轟然倒在電視櫃上,砸出一地狼藉。
    “媽的,當我秦家的人好欺負是吧?!”
    “敢打我姐,老子弄死你!”
    秦浩在外麵天天爭勇鬥狠,學了不少皮毛功夫,再加上人又年輕,這一腳下去,陳陽竟是半天沒爬起來。
    而秦浩毫不留手,抄起地上的板凳,不由分說的朝著陳陽就是一頓狠砸!
    哢!
    重擊之下,結實的板凳腿直接崩碎,陳陽頭上昨晚被孫彪砸出的傷口再次開裂,鮮血直流。
    但饒是見了血,秦浩也毫不留手,還在往死裏打。
    他這種混混,平時沒少被家裏人數落,今天終於有這種打架的機會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秦浩幾乎瞬間化為了一條瘋狗,拚命的表現。
    一直打到陳陽都快沒了聲息,他才拍拍手掌,最後一腳踹在陳陽的臉上。
    “狗東西,再敢打我姐,老子要了你的命!”
    劇烈的灼痛和滿地碎玻璃間,陳陽艱難的睜眼。
    客廳右邊,光潔的沙發上。
    秦嵐一家人,抄著手,滿臉冷漠。
    甚至剛剛,還在為秦浩叫好。
    而左邊,滿地垃圾中,陳陽躺在那裏,豬狗不如。
    是的!
    豬狗不如!
    直到此刻,陳陽才徹徹底底的明白,自己這十年,過的有多麽蠢!!
    當初他還幻想自己能和秦嵐有那麽一絲絲感情,能和秦家,有那麽一絲絲溫情。
    可現在,他終於明白!
    這就是一群市井小人!
    他們心裏隻有卑劣的算計,隻有金錢和利益!
    什麽狗屁愛情,婚姻,親情,他們根本就不懂。
    他們懂的,隻有日複一日,在被窩裏拚命的算計著自己能給他們家帶來什麽,以及怎麽牢牢的把自己控製住,慢慢把自己訓化成一頭聽話的老牛。
    而自己之所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說到底,還是當初選錯了路,娶錯了人,錯付半生卻始終麻痹不願自救,以至於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哢嚓,哢嚓。
    踩著滿地碎玻璃,陳陽緩緩站起。
    目光狠狠掃過眼前惡心的一家人,擦過嘴角的血跡,他開口道:
    “十年錯付,今天,我終於看清了你們的嘴臉。”
    “好好照顧我女兒,等我回來的時候,她要少一根毫毛,我要你秦家一條人命!”
    回應他的,隻有秦家滿門的嘲笑。
    “陳陽,還說大話呢,沒打夠你?”
    “少跟我說廢話,想離婚,先給我女兒拿八百萬來!”
    “還杵在這裏幹什麽,滾出去,看到你就煩!”
    聲聲謾罵嘲諷中,陳陽沒說什麽,起身就走。
    到了門口,他習慣性的去拿車鑰匙。
    羅紅英一個激靈,跟老大媽進菜市場一樣,趕緊過來一把搶走。
    陳陽頓了頓,沒說什麽,繼續離開。
    下樓,來到大街上。
    滿身是血的他,極為狼狽的站在街邊。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失去了一切,路上行人都避之不及。
    而很難想象,這一切,都是他所謂的至親造成的。
    陳陽沒有在乎周圍人的目光,隻是抽出一根煙,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然後,撥通了寫在手上的那個號碼。
    “淩薇,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