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如果我跪下,你會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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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態各異的秦家一群人,集體看向了門外。
    同時,秦小歡也麻木的看向了門內。
    她無法想象。
    兜兜轉轉,她還能回到屋裏這群奇葩的生物身邊。
    “喂,你們家的孩子,要不要啊?”
    保鏢不耐煩的把秦小歡往裏麵一推。
    徐曼下意識的接過。
    “哦哦哦……進來吧。”
    她接過秦小歡,關上門,摟著她來到客廳中央。
    幾個大人都看著她。
    她也看著幾個大人。
    雙方之間,有股子說不出來的陌生。
    好半天,披頭散發的秦嵐推了推她。
    “回來了,就待在媽媽這邊,別亂跑了。”
    羅紅英也回過神來。
    這段時間,他們光顧著沉浸在發財的喜悅中,可能確實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小歡,到外婆這裏來。”
    “事情都過去了,咱們一家人,以後好好過。”
    一種異樣的溫暖莫名傳開,仿若滄海桑田之後的那種釋懷。
    秦小歡眼裏閃出一抹期許的光,她看著自己的親人,忽然大聲開口。
    “外婆,你能去救爸爸嗎?!”
    “爸爸被壞人抓走了!”
    羅紅英伸向秦小歡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一家人臉上那剛剛浮起的笑容,也瞬間消失。
    “什麽爸爸?”
    秦小歡急的又要哭出來:“我的爸爸,我的親爸爸!”
    沉默兩秒。
    秦嵐直接把頭偏了過去。
    羅紅英也抽回了手。
    徐曼假裝玩手機,當沒聽見。
    秦嚴抱著花白的腦袋,也不吭聲。
    小歡左右看了看。
    她不理解,為什麽這家人一聽到陳陽兩個字,就跟聽到了瘟神一樣。
    她更不理解,為什麽大人的世界能這麽複雜。
    “你們不去救,那我就自己去!”
    秦小歡小臉糾結在一起,忽然猛地一跺腳,賭氣般的往門口跑去。
    “回來!”
    “你這麽小,往哪跑!”
    羅紅英第一起身去追。
    秦小歡快她一步,已經跑到門邊,並且打開了門。
    可剛剛走出去兩步,她的身子忽然頓住。
    隨後,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雙腿顫抖,一步步的倒退回來。
    羅紅英從後麵撞上她,好奇的往外一瞧,也是瞬間驚呆在了原地。
    那邊。
    電梯間的拐角處。
    張雲傑渾身是血,像個討命的喪屍一般,正朝著秦家走來。
    他的金邊眼鏡已經全部被打碎,頭發也被腥臭的血液黏在一起,身上更是狼狽不堪,那一身名貴的新郎西裝,比天橋下的流浪漢都要髒。
    “媽呀!”
    羅紅英被他這形象嚇了一跳,趕緊拉過小歡,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屋內的人都望過來。
    “怎麽了,媽?”
    “張……張雲傑在外麵!”
    羅紅英緊張的靠在門上,一雙老眼瞪的大大的。
    而剛過一秒。
    砰!
    一聲悶響。
    外麵如同醉漢一般的張雲傑,無力的靠在門上。
    被陳陽打成豬頭的他,沒有去醫院。
    反倒是第一時間,來到秦家,靠著防盜門,慢慢的跪倒在地。
    “阿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出人意料的,張雲傑今天沒有說任何花言巧語。
    他就無力的跪在秦嵐門外,一聲又一聲的拍著門。
    “阿嵐,打小歡是我不對,我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你是我的新娘,我們的婚禮還沒有完成。”
    “我求求你,開門,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真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屋內的秦嵐,聽到外麵的聲音,先是一驚。
    隨後,慢慢坐回去,心灰意冷,根本不予理會。
    但張雲傑知道,她就在裏麵。
    所以他像是喝醉後表露真心一樣,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
    “我是個畜生,人渣,我之前騙了你,更是虐待了你的女兒,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洗清我的罪孽,但我已經失去了一切,老天已經在懲罰我了,我沒有親人,我更沒有朋友,我唯一有的,就是你,我的未婚妻。”
    “我給你磕頭,我給你們全家磕頭,我張雲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秦家!”
    說到這裏。
    咚!
    咚!
    咚!
    張雲傑當真對著房門,連磕三個響頭。
    羅紅英臉上露出誇張的表情,給秦嵐指了指門外。
    “喂,他真的在磕頭啊!”
    實際上,張雲傑不僅磕了三下。
    他一口氣,連續磕了九個。
    磕完還不解氣,他又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臉上。
    “秦嵐!”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能出來見我一麵,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張雲傑用力扇著自己的巴掌。
    但緊閉的房門,一直沉默。
    連續扇了自己十幾巴掌之後,張雲傑也感覺累了。
    他頹然的停下,幹裂的嘴唇還在敘說:
    “阿嵐,我承認,之前我騙過很多女人。”
    “但是……跟你說去土耳其那次,是真的。”
    “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把真心話說出來,我張雲傑飄零半生,唯獨隻有在你這裏動過情。”
    “是,我是個人渣,我是個混蛋,但那隻是一部分的我,我是說過假話,但並不代表我說的都是假話,阿嵐,我說我愛你,你相信嗎?”
    “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個樣子,我累了,你也一定累了,咱們出來,好好的把婚結了好嗎?”
    “我發誓,以後我再動你女兒一根毫毛,我張雲傑就去跳樓,就被車撞死!”
    “秦嵐啊,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我知道我無論說什麽都可能無法挽回你,但我心裏就是他媽抱著那一份希望,希望你能聽懂我現在的真誠,我真的想改啊,我太他媽想改了,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隻要給我一次,我絕對讓你後半生……”
    說到後麵
    張雲傑已經是語無倫次。
    與其說是他跪在秦嵐家門口道歉。
    倒不如說他在對著天堂之門懺悔。
    他一直說。
    一直說。
    說到嘴皮幹裂,說到喉嚨沙啞,說到膝蓋仿佛與堅硬的大理石麵融為一體。
    當太陽落下。
    在秦嵐門口跪了八個小時的張雲傑,已經成了一尊雕像。
    他身上的血跡順著褲管流下來,在地上幹涸成一團,支撐著他那一動不動的身體。
    如果不是低垂的眼皮還在微微動著,沒人會想象他還活著。
    他一直跪。
    一直跪。
    跪倒天完全黑,跪倒月亮高升,跪倒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最後。
    當張雲傑也不知道自己跪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的時候。
    吱呀。
    那扇永遠封閉的門,忽然開了。
    張雲傑被驚醒,艱難的抬起頭。
    月下微光中,還穿著那身婚紗的秦嵐,冷著臉出現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還要跪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