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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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胖子第一次見到城九酒用劍,他未想到這簡單的一劍竟會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隻是一劍。
    瘋子的頭顱滾落在陳白嫻眼前,與他貼得很近,陳白嫻止住笑容,目光盡是恐懼與迷惑。
    “不·!”
    胖子挪動肥胖的身軀奔來,跪在地上抱住頭顱痛哭。
    他對瘋子並沒有什麽感情,隻是將瘋子當作殺人的工具,而他落淚僅僅是失去了這把工具。
    他的仇家可不少,沒了瘋子,他該如何存活?
    城九酒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她看著瘋子的屍體,顫顫巍巍的笑道:“這個家夥應該算不得人,我不算違背承諾。”
    胖子仍在鬼哭狼嚎,城九酒被他的哭聲吵得有些心煩,用盡力氣對胖子大喊:“你鬼嚎個什麽?是不是要我也給你來上一劍?”
    胖子大怒,卻又不敢對城九酒叫囂,隻能將瘋子的頭丟在陳白嫻身上,罵道:“都怪你這個畜生,老子就不該答應與你過來,真該先殺了你。”
    陳白嫻幹笑,發出“嘿嘿”的聲音,這笑聲在胖子聽來頗有嘲諷之意,隨手抓起一塊石頭向陳白嫻頭上砸去,而城九酒突然又出劍。
    梨花劍如同一把標槍,被城九酒擲向胖子,梨花劍刃貼著胖子的臉飛過,待胖子反應過來,他的左耳朵被整齊削了去。
    “哇!”
    胖子吃痛驚叫一聲,左手捂住左臉,終於忍不住對城九酒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娘皮下手沒個輕重,你難道要為他傷我?”
    城九酒笑道:“我不是為他傷你,而是想提醒你,你若是湊近了他就要被他殺了。”
    胖子一愣,他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的陳白嫻手中緊握著映雪劍,而另一隻手撐著地麵,隨時都可以翻身而起。
    陳白嫻側過頭壓在地上,他傷的很重,五官被啃得麵目全非,背上更是被撕扯掉大片的血肉,但卻仍保持著進攻的準備,正用剩下的一隻眼睛盯著胖子。
    胖子打了個哆嗦,若不是城九酒擲出梨花阻攔他前行,他已經進入到陳白嫻的攻擊範圍,而他是無法抵擋的。
    城九酒輕輕捏了捏太陽穴,努力不讓自己昏過去,對胖子說道:“你隻要不是傻子,現在就該立刻走了,江湖已容不下你。”
    胖子跺了跺腳,使勁瞪了陳白嫻一眼,飛快躍上馬車遁去,甚至不敢回頭再看這裏一眼。
    山林間的道路上,此時除了城九酒與陳白嫻,就隻有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嚴挺。
    城九酒趴在地上,手足並用緩慢的爬在嚴挺身邊,探出腦袋伏在嚴挺的胸口聽了聽,抬頭對陳白嫻擠出微笑:“你的運氣很好,今日不用死了。”
    陳白嫻突然昂頭幹嚎,不顧自己的傷勢起身向城九酒衝來,這是他最後的殊死一搏,映雪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劍身發出鋥亮的熒光。
    城九酒看著陳白嫻迎麵而來,手指緊握作拳,一拳擊中在陳白嫻的心口,她自信這一拳沒有人能承受的住,足以擊穿任何人的胸膛。
    陳白嫻愣住,而城九酒也同時呆住,二人同時看向這擊在心口上的一拳。
    “糟糕了……”
    城九酒輕聲呢喃,直覺一陣昏天地暗,無力的一頭栽倒在地上,而她這一拳也根本沒有發出任何的威力。
    陳白嫻呆呆的看著地上的二人,呼吸急促,爆發出嘶聲竭力的狂笑,隨即也倒在了地上。
    三人就這麽同時暈在這裏,此時無論是誰都可以很輕易的殺死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山林道路的盡頭傳來“叮鈴”的鈴鐺聲,一個少女邁著輕快的步伐漫步而來,即將路過這裏。
    而這個少女,手中把玩著一顆奇異的骰子。
    ……
    “你在想什麽呐?”
    黃鶯般的聲音打亂了慕驚鴻的思緒,慕驚鴻回過神來,對背後的女子笑道:“我在想,如果嚴挺與我走的同一段路,那麽我們很快便會相遇。”
    慕驚鴻踏著林中的落葉飛速而行,金琦兒將俏臉貼在他的背上,悄悄嗅著男人身上的氣味,聽到這話露出了笑顏:“我倒希望不要遇到他。”
    “為什麽?”
    “因為嚴挺的輕功不如你,而你一定會與他並行,就不能背我了。”
    慕驚鴻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他強忍住心中那份悸動,勉強的笑了一聲。
    金琦兒閉上眼,她在想當年那一夜嚴挺與她說過的話,嚴挺說過,慕驚鴻是個很可靠的男人,同樣也是追求刺激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麽?金琦兒臉色一紅,環著慕驚鴻的手臂顫的更緊了些。
    “遠處有兩個人。”
    慕驚鴻的聲音驚醒金琦兒,她探出頭向遠處眺望,山林的遠處果然有兩道身影,她開口問道:“會是嚴挺和城九酒嗎?”
    慕驚鴻道:“不是,城九酒受的傷很重,不會那麽快醒。”
    受傷嚴重?金琦兒有些驚異,但沒有問,他們離這兩個人越來越近,不知為何,慕驚鴻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似乎正是從那兩個人身上散發而出的。
    慕驚鴻被這危機感擾亂了步伐,索性飛在一棵大樹上屏住氣息,悄悄的對那兩個人影遠遠的打量。
    金琦兒不明所以,貼在慕驚鴻耳邊輕聲問道:“你感受到了什麽?”
    慕驚鴻額頭已浮出微微的冷汗,他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語氣道:“我感覺到他們很危險,準確來說是其中一個人很危險。”
    “哦?”
    金琦兒一怔,不解的問道:“即便有我在,你也覺得會有危險?”
    慕驚鴻很認真的說道:“是。”
    金琦兒不再說話,緊抱住慕驚鴻,眯起眼睛觀察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兩個人。
    “師傅,有兩個人在上麵。”
    “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師傅,我聽得刺耳!”
    李亂情嘴裏打著哈欠,止住腳步,將寬大的重劍當作拐杖支撐著身體,對沈瑩罵道:“我也告誡你多少次了,不要隨便見著個人就慌,又不是誰都想要你的小命。”
    沈瑩道:“可這裏人煙稀少,偏偏就讓我們遇到,是否也太巧了?”
    李亂情撓了撓頭,擺出很認真的臉色對沈瑩問道:“那麽這種情況,你認為咱們該怎麽辦?”
    沈瑩道:“不如先試探一番,搞清楚他們二人的來曆。”
    李亂情點了點頭,問道:“如何試探?”
    沈瑩道:“主動出擊,先將他們製服住。”
    李亂情一個彈指砸在沈瑩腦袋上,笑罵道:“你倒是會想這種餿主意,人家如果隻是路過,咱們不問青紅皂白把人家傷了,我看你怎麽賠禮?”
    沈瑩吃痛,揉著腦袋問道:“那師傅認為該如何做?”
    “我說了,不要叫我師傅!”李亂情瞪了沈瑩一眼,隨後道:“很簡單,你的臉上又不是沒有長嘴,直接開口問便是。”
    “若他們說謊呢?”
    “你若知道他們說謊再動手也不遲。”
    二人邁動腳步,來到慕驚鴻所在的樹下,李亂情將重劍丟在地上,抬起頭看著二人,開口爽朗的笑道:“你們兩個後生躲在樹上作甚?我們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們。”
    慕驚鴻微微歎息,背著金琦兒躍到樹下,金琦兒鬆開手安靜的站在一旁。
    慕驚鴻對二人抱拳,道:“我們隻是路過的行人,不想招惹是非,煩請前輩不要為難。”
    李亂情看著慕驚鴻,他一眼就能看出慕驚鴻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做好隨時逃走的準備,李消災對二人笑了笑,也抱拳行禮道:“那就巧了,我們二人也是路過,同樣不想招惹事情,隻是我有些好奇,你的夫人似乎很擅長用毒?”
    慕驚鴻看向金琦兒,有些疑惑的問道:“前輩何出此言?”
    李亂情輕輕伸出右手,攤開手掌露出掌心,一隻極小的紅色飛蟲在掌心跳躍,蟲子的翅膀竟已被剝了。
    “就在你下來的時候,你的夫人放出了這個蟲子,它是有毒的。”
    慕驚鴻大驚,李亂情急忙擺手道:“你不必驚慌,換作是我,在這山林遇到兩個不認識的人也會有戒心的,我隻是好奇你的夫人是何來曆,你若為難也可以不說。”
    慕驚鴻麵露難色,金琦兒抿了抿嘴,平靜的擠出兩個字:“金花。”
    李亂情恍然大悟,伸出手一把攬住沈瑩,對金琦兒問道:“怪不得,原來是金花的姑娘,不知你是金花中的哪個?”
    金琦兒對李亂情行禮,道:“金琦兒。”
    李亂情突然瞪起眼睛,在金琦兒身上四處打量,慕驚鴻見狀站在金琦兒身前,對李亂情問道:“前輩可是與金花有交情?”
    李亂情點了點頭,對慕驚鴻身後的金琦兒笑道:“當然,交情還不淺,你的名字還是我起的。”
    金琦兒僵住,不可置信的盯著李亂情的笑臉,她記得母親曾對她說過,她的名字是那位傳說中的劍神賜的。
    李消災說罷,又看向慕驚鴻,問道:“你的輕功頗有神隱門慕家的風範,你可姓慕?”
    慕驚鴻道:“不瞞前輩,在下慕驚鴻,慕雲侯之子。”
    “嗯……”李亂情淺笑,指著自己丟在地上的重劍,笑道:“那就太巧了,我與你父親也是舊相識,你父親是唯一能從我手上偷走這把劍的人。”
    慕驚鴻渾身一震,盯著地上的那把大劍,他這才注意到這把破布包裹的劍實在太過寬大,而江湖中隻有一把劍是這個樣子。
    而那把劍的主人,始終隻有一個人。
    天下第一劍客,滄南劍神李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