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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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小蓉沒再開口,隻是施展輕功緊追著慕驚鴻,她的臉色忽晴忽暗,不知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慕驚鴻見她不說話,問道:“你不是應該和你的家人一起回金陵麽?為什麽又回來洛陽?”
    獨孤小蓉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是我大哥要我來助你們,你會不會信?”
    “不信。”
    “我也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獨孤小蓉隨意伸手攬住一根野草叼在嘴角,神情有些低落:“目前獨孤家的形勢很不好,一方麵是因為血影這個外敵,一方麵是家族內亂,大哥不想讓我陷入這個旋渦之中,索性讓我出來為你們的計劃出一份力,也算表明獨孤家的態度。”
    慕驚鴻讚許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對城九酒與李亂情的一戰有何看法?”
    獨孤小蓉笑道:“說實話,我很想親眼見證這一戰,但理智告訴我無論誰生誰死對我們都是不利的。”
    “你認為他們的決鬥一定會分出生死?”
    獨孤小蓉白了慕驚鴻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他們都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能死在真正對手手中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慕驚鴻沉默,這話他聽李亂情親口說過,但他是不信的,這世間有那麽多可愛的人和事物,為何總有些人要執著於誰強誰弱?現在聽到同樣的話令他心情實在煩亂,幹脆就閉住嘴思考如何阻止這二人。
    獨孤小蓉看出他不想說話,微微一笑,隨後像是自言自語道:“我們一定阻止不了他們的,李亂情我不知道,但城九酒不是好說話就能勸動的人吧,說不定把她惹急了哢嚓一劍斬了咱倆。”
    慕驚鴻突然止住腳步,僵在原地,獨孤小蓉也急忙停下仔細觀察著四周,隨後疑惑的問道:“怎麽了?你感受到了什麽?”
    慕驚鴻道:“城九酒走不快的,以我們的腳力早就該追上了,可我們現在都沒有遇到他們。”
    獨孤小蓉也反應過來,問道:“城九酒是怎麽說的?他們去京城之前還會去哪裏?”
    慕驚鴻道:“他們會先去武當山將映雪劍歸還,可去武當最快的也隻有這條路。”
    獨孤小蓉道:“但他們沒有走這條路,說明城九酒可能是故意對你說的,她們會先去別的地方。”
    “是這樣。”
    可他們會先去哪裏?慕驚鴻猜不透,也絕不會想到他們依舊在洛陽,而且就在離百花樓不遠的地方。
    城九酒牽著小驢子,嘴裏塞著剛買的炊餅,指著眼前的元寶酒樓笑道:“這就是天下第一樓,據說這裏的酒也是天下最好的,可惜上次來沒有嚐到。”
    李消災倚靠著那他把大劍,眺望元寶酒樓裏的熱鬧,好奇的問她:“我看裏麵喝酒的人不少,怎麽會嚐不到酒?難道你花不起銀子?”
    “我喝酒什麽時候用過銀子?”
    “也對,那是為什麽?”
    城九酒嘿嘿一笑,將驢子栓到門口,對李消災笑道:“那時酒樓裏的酒都被砸了個精光,半壇都沒給我剩下。”說罷走了進去,迎麵就是幾個衣著暴露的美顏女人端著一塊桃木盤,盤子上擺放著白玉酒瓶和幾個精巧的玉酒杯,城九酒兩眼放光,探出身與其中一個女人擦肩而過,酒瓶與酒杯便被她握在手裏,她對李消災喊道:“你怎麽還不進來?光聞這酒香就知道起碼有十年份!”
    李消災笑著走了進來,他這副模樣跟酒樓裏的客人相比顯得十分另類,雞窩一樣的亂發,身上的衣服沾滿泥土,渾身找不到一塊幹淨地方,不過在這裏即使再邋遢也沒人會將他趕出去,畢竟在這裏什麽樣的客人都出現過,也不會認為他敢在這裏鬧事。
    他們二人隨便找了個空桌坐下,小二揣著一塊濕巾利索的擦淨桌子,笑著問二人:“客官是想吃點什麽?”
    城九酒小手一揮:“將你們這最好的酒端上幾壇,再烤隻羊過來!”
    小二聽有些異樣,但還是笑著去端了兩壇酒,李消災拿起一壇剛開封就驚呼:“我嘞個乖乖,這酒可不簡單,恐怕是我這輩子聞過最香的。”
    “看吧,我就說這裏的酒不錯,這次可得多喝些。”城九酒笑著說罷,打開一壇淺嚐一口,突然嘴角一撅,問李消災:“你嚐一下,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李消災喝了一小口,臉色也有些古怪,小聲說道:“唐門的情人散,不致命但能令人迷幻。”
    城九酒點了點頭,繼續不緊不慢的喝著,李消災朝其他客人左瞧右看,挑了幾個美豔的女人吹了聲口哨,便伏在桌上輕輕問道:“你帶我來這裏應該不隻是請我喝酒的吧?”
    “當然不是,我又沒銀子。”
    “所以你是想找事?”
    “答對了!”城九酒放下酒,興致勃勃的笑道:“據說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個背景通天的人物,就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裏,更重要的是他立下了個規矩,除了血影的人以外,誰都不能在此動手。”
    李消災聽的饒有興趣,問道:“你說的這個血影是不是我的主顧?”
    “沒錯。”
    “那還真是有些意思了。”
    李消災隨即招呼來一個陪酒女人,擁她坐到自己腿上,裝作猥瑣的問道:“小美人,我問你個問題,如果你回答的滿意我就親你一口,若不滿意就親你兩口。”
    女人麵露難色,想掙紮起身,卻發現自己身體完全使不出一點力氣,左腹被眼前的乞丐用一根手指點著,李消災笑道:“別怕別怕,我隻是問問題而已,咱們這酒樓裝潢實在闊綽,這壇酒也極其甘美深得我心,不知你能否告訴我這裏的老板是誰?給我引薦引薦?”
    女人努力擠出一張笑臉,顫顫巍巍的說道:“大爺您高看小女了,小女隻是個陪酒的人,哪裏認得老板是誰。”
    李消災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認識的,其實我隻是想占占你的便宜,我等鄉下粗人還沒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女人,真想在床上嚐一嚐你的味道呢。”說罷還在女人身上猛吸一口,手指從女人身上移開,女人便急忙跳走,還不忘回頭給他個牽強的笑臉。
    城九酒問道:“你瞧出什麽了?”
    李消災道:“這些陪酒女人都出自唐門,她們身上的體香本就有麻痹男人的功效,照這麽看你說的那位實力通天的老板應該是唐門的某個長老。”
    城九酒想了想,抬起頭瞄了一眼樓上的某個房間,說道:“我能感覺到那個房間有人在偷窺我們,但現在我沒什麽興趣找他了,唐門的人就算殺了也是白殺。”
    李消災戲謔道:“恐怕現在不想見他都不行了,那個人既然見了你腰上的梨花,就肯定會下來跟你套近乎的。”
    套近乎這個詞可以用來表示諂媚,也可以用來形容其他深意,城九酒輕輕歎氣,抓起酒壇就要上樓去,不料那間房間卻先被推開,一個衣著紫袍須發皆白的老人走了出來,正對著城九酒溫和的笑。
    城九酒坐了下去,朝李消災聳了聳肩,頗為無奈的說道:“真是見了鬼了,這個人居然會在這裏。”
    “他是誰?”
    “唐門的大長老,也是你之前見過那個渾身傷疤的女人的父親,唐天安。”
    “但他看起來很老,想必他的毒術已致化境。”
    “是這樣。”
    唐天安緩緩走下樓,徑直走到城九酒這裏坐下,看著城九酒的酒壇,笑道:“你明知酒裏有毒,為什麽還要喝?”
    城九酒指著李消災道:“他也知道酒裏摻著其他東西,但他也喝了。”
    唐天安瞄了李消災一眼,隨後對城九酒笑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能和你坐在一起喝酒的人都不會簡單。”
    城九酒笑道:“你這話就說錯了,我曾跟你的女兒一起喝過酒,但她就是個沒腦子的傻女人。”
    唐天安仍保持著微笑,似乎城九酒隻是提到一個不相幹的女人,他接著問道:“你來這裏是想做什麽?獨孤家的梨花為何在你手裏?”
    城九酒道:“我殺了獨孤小英,搶走了她的劍,現在過來是想知道這酒樓的老板是誰。”
    唐天安問道:“你現在知道了,不知你打算如何做?”
    城九酒突然有些慍怒,衝著他罵道:“我知道你不是這裏的老板,你也不會說出首領的真實身份是誰,我和你沒什麽話再說,隻要別打擾我喝酒就是。”
    唐天安依然在笑,這幅笑容似乎僵在他滿臉褶皺的臉皮上,至少城九酒還沒見過他不笑的時候,他麵向李消災,笑著問道:“你是什麽人?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我都認識個大概,但我肯定從沒有見過你。”
    小二端上一大盤冒著熱氣的烤羊肉,李消災用手抓住羊腿整條撕扯下,學著唐天安擠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你肯定沒見過我,但我是去過唐門的,那時候你還不是大長老。”
    “哦?”
    唐天安來了興趣,問道:“長老這個位置我已經坐了十餘年,你是什麽時候去的?”
    “十五年前吧,那時唐雷在我的門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我才答應隨他去一趟。”
    唐雷……唐天安心有所動,笑道:“你說前掌門曾跪著求你,那麽你一定有不得了的本事,隻是我想不到你會是誰。”
    李消災費力咽下嘴裏的肉,將頭一臉壞笑的湊近唐天安的臉,壞笑道:“好好想想,你應該能想到的,那時唐門被天下各大門派聯手圍攻,唐雷先去求的東方神威,但東方神威是不會輕易插手這種事的,所有才迫不得已來求我。”
    城九酒插話道:“你的譜還挺大,我猜你最後拯救了唐門,打退了那些門派。”
    李消災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笑道:“我隻是做了個保人。”
    “保的什麽?”
    “唐門所有弟子十年內不會出山,百年內絕不插手江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