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蕭夜珩,我謝謝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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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楚明軒那副如喪考妣的神情,沈雲綰心裏痛快極了。
    馬車上,她甜蜜的笑容宛如果酒般醉人。
    “多謝太後娘娘幫我出氣。”
    “這算什麽?”鄭太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哀家最恨負心薄幸之人。”
    鄭太後說完,掀起馬車的簾子,掃了一眼外麵。
    建武帝弓馬嫻熟,沒有坐馬車,而是騎著一匹汗血寶馬,被禦林軍簇擁著,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鄭太後放下了車簾,溫聲說:“雲綰,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哀家要謝謝你,願意幫皇帝治病。隻是有一點,前朝、後宮你都不要牽扯太深。還有皇帝的病,盡力而為,你明白嗎?”
    沈雲綰沒想到鄭太後會說這樣一番話。
    太後娘娘的意思,分明不希望皇帝徹底好起來。
    但想到蕭夜珩已是弱冠之年,沈雲綰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建武帝一直是年富力強的狀態,那蕭夜珩就永無上位之日!都說天家無親情,沈雲綰終於懂了。
    “太後娘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沈雲綰點了點頭。
    ……
    沈雲綰跟著鄭太後進宮了一趟,不僅拿到了義安郡主的封號,鄭太後還賜了她食邑三百戶和京城中的一座宅邸。
    此刻,站在富麗堂皇的宅門前,饒是淡定如沈雲綰,心頭也不由生出了一絲波瀾。
    自己終於在這個時代擁有了一處屬於自己的住所,從今往後,不必再寄人籬下,也不必四處漂泊。
    論起籠絡人心的手段,沈雲綰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和沈雲綰一樣激動的還有紫竹。
    她一馬當先地推開了宅門,隻見裏麵立著一整塊雕刻著旭日東升的漢白玉影壁,往裏麵走,更是一步一景,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無不美輪美奐。
    “姑娘……不,郡主!”紫竹發現自己叫錯了,忙不迭地改口,“這座宅子可真漂亮。”
    “回稟郡主,太後娘娘賜下的這座府邸以前可是公主府,不過陛下既然都同意了,就沒有人敢說您逾製。”
    說話的人叫翠屏,是鄭太後賜給沈雲綰的,身上有著七品女官的官職。按說沈雲綰一個郡主,還沒有資格用女官,但翠屏是鄭太後賜下的,誰若是敢多嘴,那便是得罪了太後娘娘。
    “翠屏,你回宮後,一定要幫我謝謝太後娘娘。”
    本來沈雲綰是要親自進宮的,但鄭太後不想讓她提前參與到後宮的爭鬥中,因此格外開恩,由翠屏代替她進宮謝恩。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會轉告給太後娘娘的。”翠屏說完,指著前麵的一排院落道,“前麵就是梧桐院,是您日後的起居之處,郡主請往這邊走。”
    沈雲綰跟著翠屏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正院。
    門口的婢女見到沈雲綰,齊齊屈膝:“奴婢參見義安郡主,郡主萬福金安。”
    太後竟然幫自己連婢女都安排好了。沈雲綰笑容款款:“都起來吧。”
    “多謝郡主。”門口的兩個婢女幫沈雲綰打起了簾子。
    沈雲綰回身吩咐:“紫竹,翠屏,你們兩個在外麵等著。”
    臥室是很私人的地方,在謹王府,沈雲綰需要尊重蕭夜珩的習慣,但是在這裏,她自己完全可以當家做主。
    沈雲綰走進屋內,她的睡房連著一個小花廳和書房,是平日用來待客和習字的地方。
    打量了一下整體的布局,沈雲綰發現,無論是書桌的擺放還是博古架的器皿,全都長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懷著這樣的好心情,沈雲綰走到了臥房,然而下一刻,她卻驚訝地站在了原地。
    隻見本該空無一人的臥房多出了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如修竹一般挺拔,如山嶽一般沉穩,那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麵龐,赫然便是蕭夜珩。
    “蕭夜珩,你怎麽會在這兒?”沈雲綰脫口而出,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連忙捂住了櫻唇。
    沈雲綰那雙因為驚訝而睜得溜圓的桃花眼成功地逗笑了蕭夜珩,他的唇畔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還笑!要是被皇帝發現我們兩個有關係,你可就慘了!”沈雲綰壓低聲音,用力瞪了蕭夜珩一眼。
    蕭夜珩挑了挑眉:“這裏的下人都是我安排的,周春暉將所有人都往上查了三代,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你早說呀!”沈雲綰緊繃的心弦放鬆了下來,她仔細打量著房間裏的布置。
    “別說,周長史的布置還蠻符合我的喜好。”
    沈雲綰從桌上拿起一方魚戲蓮葉的翡翠筆洗。
    這方筆洗一共有紅、白、綠三色,采用俏色雕刻的手法,紅的是錦鯉,綠的是荷葉,白色的部分被雕刻成了晶瑩剔透的露珠,一看便是不俗之物。
    “你喜歡嗎?”聽到沈雲綰的讚美,蕭夜珩愉悅地彎起唇,“你的院子是我親手布置的。其實祖母很高打算將這座府邸賜給你,一直不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你親手布置的?”沈雲綰很清楚蕭夜珩平時有多忙,這是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來。
    這份心意,沈雲綰想忽視都難。
    所以,這個男人有時候仿佛離她很遠,有時候又仿佛離她很近,一直不上不下地吊著,若是換個其他女子,恐怕早就患得患失了。
    沈雲綰忽然生出一股惡作劇的心思。
    她緩緩湊近了蕭夜珩……
    蕭夜珩還以為對方有話要說,墨眸裏多了幾分認真,一副聆聽的姿態。
    然而下一刻,蕭夜珩便懊惱於自己的失策。
    隻見沈雲綰踮起腳尖,櫻唇附在他耳邊,伴隨著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她的聲音酥媚入骨:“蕭夜珩,謝謝你呀……”
    說完,如一隻輕盈的蝴蝶,退回了一丈之外,讓蕭夜珩想要發作都不成。
    沈雲綰在心底冷嗤了一聲。不是喜歡玩若即若離那一套嗎?誰還不會了?沈雲綰不相信自己能輸給一個古人。
    “蕭夜珩,時間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你不會還要讓我留飯吧?”沈雲綰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沈雲綰的態度忽冷忽熱,蕭夜珩也僅僅皺了下眉,很快便鬆開了:“雲綰,我又是哪裏惹到你了?”
    他不可能看不出,沈雲綰是在跟自己賭氣。
    6!一邊跟自己劃開界限,一邊給自己布置房間,居然連他哪裏惹到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過分而不自知了。
    沈雲綰露出一個標準的假笑:“你花費心思幫我布置房間,又幫我篩選下人,我要是不領情,那也太不識好歹了。我是真的累了。”
    然而,蕭夜珩的雙腳連半步都沒有挪開。
    “既然沒有生氣,那我們來談談正事。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饒是蕭夜珩在禦前安插了人手,也被皇帝瞞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祖母給他傳來消息,蕭夜珩至今還被蒙在鼓裏。
    提到正事,沈雲綰立刻改變了態度。
    她淡淡地說:如果陛下沒有遇到我,那他的頭風病隻會越來越嚴重,壽數不超過三年。現在嘛……”
    沈雲綰深深地看了蕭夜珩一眼:“皇帝具體能活多久,蕭夜珩,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說到底,自己和蕭夜珩才是一個陣營的。
    “雲綰,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蕭夜珩麵無表情,隻是一雙積蓄著風暴的墨眸卻透出了他並不平靜的思緒。
    “蕭夜珩,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在擔心什麽?如果你是在擔心太後娘娘的反應,那我可以告訴你,太後娘娘比你更狠心。”
    沈雲綰暗想,能讓蕭夜珩如此糾結的,應該就隻有太後了。
    畢竟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沈雲綰隻能說,鄭太後不愧是宮鬥贏家,拿得起放得下!
    “太後娘娘在馬車上跟我說,陛下的病讓我盡力而為。如果太後娘娘盼望陛下痊愈,那她說的就是‘治好’,而且,太後娘娘還告誡我,讓我不要跟前朝、後宮牽扯太深。”
    這正是沈雲綰佩服鄭太後的一點,她的每句話,都是點到即止,如果不夠聰明,就無法領會她真正的意思。
    “雲綰,不管祖母是什麽想法,我都不會去弑父。”
    蕭夜珩知道沈雲綰喜歡劍走偏鋒,因此加重了語氣。
    “雖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我想要那個位置,絕不會靠陰謀詭計,而是靠正大光明的陽謀,否則,便是違背了我年少時的誌願。雲綰,無誌而位極,家國大禍!”
    沈雲綰沒料到蕭夜珩的道德底線這麽高。
    明明皇帝是個糟糕透頂的父親!他不是不知道蕭夜珩的處境,卻視而不見,甚至默許了另一個兒子的做法。
    如果是自己,隻會以眼還眼。
    顯然蕭夜珩不想打破他自己的原則。
    “蕭夜珩,你少年時的誌向是什麽?”沈雲綰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
    然而,蕭夜珩隻是目光深沉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沈雲綰的問題。
    既然蕭夜珩不想說,沈雲綰也沒有再追根究底。
    她撇撇嘴:“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今天的決定。”
    正主都決定要放皇帝一馬了,沈雲綰不會去做多餘的事。
    至於皇帝能活多久,就看他苦行僧般的日子能堅持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