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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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漸漸傳起了一個流言。
叛將鄧驍之女鄧長寧並沒有死,死的人是一個替身,她已經被人救下,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鄧驍叛國,害得肅州百姓死傷過半,他的女兒就該不得好死,是誰和鄧驍同流合汙,救下了鄧家的餘孽?!
流言一開始還在小範圍傳播,後麵卻是愈演愈烈。
……
太子府,翠屏送上整理好的情報。
“太子妃,雖然奴婢已經讓人處置了幾個興風作浪的地痞,可是治標不治本。奴婢現在就怕會查到孟家莊。”
沈雲綰聽了也是頗為頭疼。
衛俊峰倒是把這些下作手段使得爐火純青。
“對了,衛星穹這幾天在做什麽?”
“他倒是老實,自從衛三夫人和衛惠蓀下葬後,他就一直留在報恩寺,每日給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祈福。”
“當日本宮怎麽沒有看出來,這衛星穹還是一個孝子?”沈雲綰語氣嘲弄。
要說這些流言背後沒有衛星穹的手筆,打死沈雲綰都不相信。
“對了,衛家二房呢?”
沈雲綰還記得,衛扶蘇都已經引起晉陽公主的不滿了,這個節骨眼上可決不能再出岔子了。
“這……”翠屏麵色古怪。
她從袖裏掏出一封密函:“上麵是奴婢整理過後的消息,太子妃,您還是親自過目吧。”
聞言,沈雲綰挑了挑眉,從翠屏的手裏接過了信函。
看清上麵的內容後,沈雲綰拂袖,將桌子上的茶盞悉數掃在了地上。
“混賬東西!”
自己原以為衛扶蘇是個好的,想不到他膽大包天,都要迎娶晉陽公主了,還敢在青柳巷私置了一房外室。
一旦東窗事發,不光是他,就是他的父親衛俊卿也要被降罪,到時候此消彼長,三房一定會趁勢而起,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麵!
想到這裏,沈雲綰的明眸閃過了一絲冷芒,如同冰雪般凜冽。
“此事有沒有跟淮安大長公主通過氣?”
“衛心蘭的兒子生病了,據說是水痘,淮安大長公主不放心女兒和外孫,親自把人從陳家接回,帶著衛心蘭母子去郊外的莊子上避痘了。”
“太子妃,若不是您現在雙身子,身邊離不得紫竹,衛夫人早就求到您門上,央您派紫竹去看病了。”
“事情怎麽就這麽湊巧,都趕到一起去了。”
沈雲綰目光微黯。
她略一思索,心裏便有了主意。
“去傳盧晗之,讓他設法約衛扶蘇見麵,本宮去盧家見他。”沈雲綰的心裏有一股預感,衛扶蘇在這個時候鬧出了外室,絕不可能是巧合。
這個陰謀看似是針對衛家,但背後的真意一定是衝著太子府來的!
若是自己隔岸觀火,那衛家二房就會闔府獲罪;若是自己暗中插手,幫著衛家隱瞞此事,胳膊肘往外拐,皇帝第一個就饒不了自己。
何況,沈雲綰並不想跟晉陽公主鬧翻。
“是,奴婢這就去辦。”翠屏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迅速離開了。
盧晗之的辦事效率一向都很快。
第二天清晨,沈雲綰登上了前往盧家的馬車。
盧晗之應該特意交代過,整個盧家安靜極了,路過的下人們目不斜視,像是沒有發現突然造訪的貴客。
沈雲綰戴著冪籬,特意換了一身尋常的裝扮,跟在盧晗之身後去了涵翠苑。
“還請太子妃放心,我已經交代過,現在涵翠苑內清淨得很,絕不會走漏風聲。”
“先生辦事,本宮能有什麽不放心的。”
沈雲綰微微一笑。
“隻是本宮冒然來府中打擾,還得請盧夫人見諒。”
“太子妃,家母今日不方便拜見您,特意囑咐臣,改日一定登門請罪。”
明明是沈雲綰不想驚動任何人,低調行事,以免走漏風聲,盧晗之卻把過錯攬在自己家身上,當真十二分的妥帖。
“本宮帶來的禮物就請盧先生幫忙轉交了。”
沈雲綰微微頷首,加快了腳步,走進了涵翠苑內。
衛扶蘇坐在花廳裏,他低頭品茗,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自己和盧晗之隻是泛泛之交,衛扶蘇想不明白盧晗之為何要突然給自己下帖子。
但是範陽盧氏未來家主的邀約,若是自己找借口拒絕,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因此,衛扶蘇才會出現在這裏。
然而,主動邀約的盧晗之遲遲不見人影,即使衛扶蘇涵養極好,此刻,心頭也不由浮上了一股焦躁。
早就聽說盧晗之恃才傲物,目下無塵,頗有魏晉之風,可是把客人幹晾在這裏,真的是君子所為嗎?
就在衛扶蘇思緒翻騰時,耳邊傳來卷簾的聲音。
衛扶蘇連忙站起身,正要出去相迎,迎麵卻走來了一道纖細的身影,雖然有冪籬遮擋,看不清真容,卻難掩其步步生蓮的曼妙姿態。
衛扶蘇皺起眉。
他的視線從女子的身上一掠而過,落在後麵的盧晗之身上,清雋的麵龐浮上了一股不悅之色。
“盧兄這是何意?難道不知道在下跟晉陽公主已經締結了婚約嗎?”
衛扶蘇誤會了,還以為盧晗之是要把自家姐妹引薦給自己。
盧晗之也太狷介了,竟然連聖旨賜婚都不放在眼裏!
“衛兄,你想到哪裏去了?”
麵對衛扶蘇的怒意,盧晗之的嘴角浮上一絲笑容,然而,他卻神色淡淡,那抹笑意便讓人品出了幾分涼薄。
“不瞞衛兄,今日要見你的人並非是我,而是……”
盧晗之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要叫破太子妃的身份。
沈雲綰卻已經繞過了衛扶蘇,徑直坐到了主座。
而另一邊,盧晗之還站著。
衛扶蘇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臉上難掩愕然。
這女子什麽身份,竟然能夠越過盧晗之坐在主座上,要知道自己站的地方可是盧家!
看她如此年輕,身姿有著少女才有的纖細和輕盈,總不可能是盧晗之的母親盧夫人吧。
非禮勿視,衛扶蘇不好多看,連忙微垂目光,心裏卻是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盧晗之執起茶壺,親自添了一杯茶,送到女子麵前。
“衛扶蘇,是本宮要見你。”
沈雲綰摘下幕籬,露出一張霞明玉映、光彩照人的嬌容。
見狀,衛扶蘇藏在心裏的謎團終於找到了答案。
難怪盧晗之在女子麵前也要低眉俯首,這女子竟然是太子妃娘娘。
衛扶蘇連忙跪地行禮:“扶蘇參見太子妃娘娘。”
衛家本來就和皇家有親,不久的將來衛扶蘇又將成為晉陽公主的駙馬,因此,他才直接以自己的名字相稱。
按說看在淮安大長公主的麵子和晉陽公主兩位公主殿下的麵子上,沈雲綰此時也應和顏悅色地叫起了。
然而,衛扶蘇上方,卻隻傳來了一道茶盞輕輕劃過的聲響,沈雲綰淺淺地啜飲了一口茶盞裏的茶水。
“衛扶蘇,你可知罪。”
沈雲綰放下茶盞,語氣帶著一股淩厲之意,直逼衛扶蘇。
衛扶蘇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快了一拍。
他抿起唇:“敢問太子妃娘娘,扶蘇犯了什麽錯?”
這衛扶蘇看起來倒是一個謙謙如玉的溫潤君子,且他的目光有著少年人獨有的銳氣和明亮,不想卻敢做不敢認。
沈雲綰蹙起黛眉,明眸流露出濃濃的不悅。
她譏誚道:“青柳巷,孟姑娘,還要本宮細說嗎?”
隨著太子妃話音落地,衛扶蘇的心中如同驚雷響起,他麵色一白,臉上的鎮定消失了。
“哼。”
沈雲綰冷笑了一聲。
她隻覺自己當初瞎了眼,才會撮合他跟晉陽公主的婚事!這衛扶蘇哪裏配得上晉陽!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就好好跟本宮說道、說道那位孟姑娘吧。”
衛扶蘇的眼底浮上了掙紮之色。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道出實情,還是……還是繼續隱瞞下去。
這衛扶蘇自己從前也見過幾麵,是個不可多得的少年俊彥,怎麽如今表現得如此不堪。
盧晗之擰起眉,秉著為太子妃分憂的原則,淡淡道:“衛公子,既然太子妃娘娘已經查出了青柳巷,你覺得這件事還能再瞞下去嗎?”
“你明知道自己將要成為駙馬,卻在背地裏拈花惹草,這可是欺君之罪,一旦陛下雷霆大怒,即便有淮安大長公主斡旋,你確定,衛家就能承擔得起陛下的怒火嗎?”
盧晗之的話語透出了威脅、警告之意。
證據確鑿,這衛扶蘇該不會還妄想著花言巧語地糊弄過去吧?!
然而,就在沈雲綰和盧晗之各自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時,事情的走向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盧晗之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衛扶蘇心知自己已經瞞不下去了。
何況……
想到晉陽公主的綺顏玉貌,微笑時如同湖水中顫動的蓮花,衛扶蘇不想讓她失望和難過。
他動了動嘴唇,嗓子卻如被扼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