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林間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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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綰提前和淮安大長公主通過氣,動起手來不再縛手縛腳。
……
“既然這個曹光義是個好色之徒,那就給他安排一個美人,記得要不留痕跡。”
“還有曹家那邊,仔細給我盯著。”沈雲綰一條條地安排下去。
“太子妃,微臣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諸如盯梢之類,這些事情都是宋阡陌做熟了的,甚至不需要沈雲綰去吩咐。
“哦?宋大人不妨說說。”沈雲綰放下手裏的茶盞,神色裏多了幾分認真。
“太子妃,曹光義現在的妻子是他的繼室,一直深居簡出,屬下目前還沒有查出她的身份。”
宋阡陌這麽說,說明曹光義的妻子身份很可疑。
“曹家初來乍到,在京城裏沒什麽根基,你想法子塞人進去,給本宮把曹家盯緊了。”
宋阡陌點頭:“太子妃娘娘,屬下這就著手安排,看看這曹家又是哪路的神仙。”
“娘娘,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些人竟然都打上衛心蘭的主意了。”宋阡陌走後,紫竹心有感慨地說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殿下一日沒有登上至尊之位,這些人的心思便一日不會消止。”
紫竹聞言心有戚戚:“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才能歸京,娘娘您還懷著身孕呢,卻還要費心籌謀。”
聽到蕭夜珩的名字,沈雲綰一直壓抑著的思念如同呼嘯的潮水一般席卷過全身,那雙清冽的明眸也隨之變得柔軟。
“殿下有他的
大事要辦,在殿下回來前,我會幫他守好太子府。”
……
薑重吾自從他的半生之敵齊國公去世後,雖然整個人精神尚可,卻已經顯露出了幾分疲態,便是從前喜歡養些花鳥蟲魚,如今也覺得意興闌珊。
因此,在聽說太子妃登門拜訪後,薑重吾強打起精神,選在了花園裏見麵。
薑重吾剛來到亭中,便見一道輕盈、纖細的身影翩躚而來,婷婷嫋嫋,如同枝頭落花般的優雅。
“薑大人,本宮今日打擾了。”
沈雲綰來到了亭子內。
“老臣參見太子妃娘娘,不知太子妃娘娘駕臨寒舍有何吩咐?”
“薑大人免禮。”
沈雲綰在薑重吾的對麵落座,她的紅唇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薑大人最近當是心思鬱結,本宮見薑大人精神有些差,不如睡前喝一盞安神茶。”
“多謝太子妃娘娘掛念,老臣這把年紀,已經看淡了生死。”這是薑重吾的心裏話。
黃泉路上,想必自己還能與靈蘊再見上一麵。
不,靈蘊也許早就轉世投胎,就像太子妃所說,自己又何必髒了靈蘊的輪回路。
想到這裏,薑重吾的目光浮上了一絲悲愴。
他連忙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住。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在邊關還順利嗎?”
如今靈蘊也就隻剩下太子殿下這唯一的一個血脈後人了。哪怕他身上還留著齊國公的血,薑重吾卻做不到漠不關心。
“薑大人,太子殿下半個月前還寄
來了一封報平安的書信,但如今邊關是什麽局勢,本宮並不清楚。”
沈雲綰四下望了一眼,確定周圍無人,方才道:“薑大人想必知道,衛俊峰生出了不臣之心,殿下在邊關應是如履薄冰、舉步維艱。更甚者,前幾日,有人求到了本宮這裏,想要謀求兵部侍郎之位……”
沈雲綰頓了頓,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盞,潤了潤唇瓣,繼續道:“每逢戰事,兵部的位置便異常重要。本宮覺得此人出現的時機太巧了,便讓人查探了一番,發現此人很有可能是衛俊峰派來探路的。”
“太子妃娘娘確定嗎?”薑重吾臉上的平和不見了,雙目炯炯,神情更是十分嚴肅。
“如果不是此人大有問題,本宮也不會來見薑大人了。您的長子是吏部尚書,官員升遷是一定繞不開薑尚書的,本宮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薑尚書通融一番。”
沈雲綰說出今日來薑府的目的。
“太子妃娘娘是想要引蛇出洞?”
薑重吾瞬間便參透了沈雲綰的想法。
“薑大人目光如炬,本宮的確有此意。隻是不知薑大人肯不肯幫本宮斡旋?”
沈雲綰把姿態擺得很低。
眼前的太子妃如此溫婉賢德,薑重吾都要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了。
他腦海裏還深刻地記得對方痛罵自己是負心漢的冷厲。
不管太子妃娘娘是否心機深沉,又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賢婦,但她沒有見過靈蘊,卻甘願冒天下之大
不韙替靈蘊討還公道,自己便應該幫上她一把。
“太子妃娘娘,此人姓甚名誰,娘娘可有此人的履曆?”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薑重吾並不覺得勉強,很痛快地應下了。
“多謝薑大人,此人叫曹光義,從前是在涼州任五品知州,兵部那裏,本宮也會提前跟衛尚書打聲招呼,絕不會讓此人翻出風浪來。”
沈雲綰解決了曹光義所求的職位,又在薑家陪著薑重吾小坐了一會兒,品鑒了一幅名畫,這才從薑家離開。
“去枯葉庵繞一圈。”
沈雲綰聽說沈正青攜妻子搬到了枯葉庵附近的莊子上,便想繞過去看看。
沈正青自從丟了尚書之位後,一直在暗中籌謀,希望能夠官複原職。
但隨著沈婉竹的離世,他想複職就更加癡心妄想了。
皇帝不遷怒沈正青就不錯了。
有意思的是,沈正青半個月前忽然便搬到了枯葉庵旁的莊子上,仿佛對一切都無欲無求了。
沈雲綰不相信,一個野心勃勃連兒女都能犧牲的人有一日會改邪歸正。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雲綰今日正好得閑,便想著去沈家的莊子上刺探一番。
若是這夫妻兩個膽敢背著自己搞小動作,沈雲綰不介意讓他們“無聲無息”地病逝。
然而,沈雲綰並未料到,從官道上下來,途經前麵的楓林時,會有許多蒙麵人從天而降,將她的馬車團團圍住。
沈雲綰今天出門帶的人手並不多,連同車
夫和侍衛在內,一共才九人,可攔路的蒙麵人卻是己方的三倍之多。
“來者何人,可知馬車上的人是誰?”負責跟車保護的侍衛長厲聲喝道。
這些蒙麵人卻理都不理,抽出長刀朝著馬車旁的侍衛攻來,出手便是殺招。
紫竹聽著外頭刀劍相擊的聲音,想也不想地吹響了手裏的竹哨。
哨聲悠長,仿佛直入雲霄,伴隨著這道悠長的哨音,天空上傳來了一聲鷹嚦,在天邊久久回蕩。
“不好,馬車裏的人在用鷹隼傳信!”為首的蒙麵人停下了攻擊,撤到打鬥的範圍外,從背後的箭囊上抽出箭矢,就要朝著天上射去,可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哪裏還有鷹隼的身影。
他眼神發狠,朝著手下厲聲吼道:“速戰速決,若是搞砸了,不僅你我性命不保,還會連累家人!”
攔路的殺手們聽了,攻擊比剛才還要猛烈,竟是一副以命換命的凶狠。
紫竹聽著外頭的廝殺聲,忍不住掀開了車簾的一角,在看到殺紅了眼的蒙麵人後,立刻放下了車簾,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太子妃,此處距離京城還有五十裏,恐怕咱們的侍衛拖不了太久。請太子妃和奴婢把衣服換了,奴婢去引開那些人。”
紫竹的一雙眼睛如同燃著一團火焰般,她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這些人既然摸清楚了我的行蹤,你以為僅憑一身衣裳就能讓他們認錯人嗎?”
沈
雲綰此次出門沒有帶她用慣的承影劍,隨身的隻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眼下就隻能智取了。
“太子妃您放心,奴婢拚了這條命也會護送您離開。”這些刺客來者不善,無論如何,紫竹都不可能讓太子妃娘娘落在刺客的手裏,不拚上一把又怎麽知道行不通呢!
沈雲綰按住了紫竹正準備解衣的手臂。
“聽話,你也不想本宮的餘生都活在愧疚和懊悔之中。”哪怕麵臨生死之際,沈雲綰的聲音仍是十分的平靜,就連眼波都未有一絲漣漪。
“幕後之人耗費了諸多心思,總不能隻為取本宮的性命,他們有很大的可能要的是活口。一會兒你衝出去跟車夫說,本宮受到驚嚇動了胎氣,讓車夫強行衝出去找大夫。”
沈雲綰說完,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一張絕美的容顏瞬間失去了血色。
紫竹目光一凜,衝出去喊道:“快,太子妃動了胎氣,此刻腹痛難忍,想法子衝出去!”
紫竹說完,拔劍站在車轅上,隨手砍翻了一個即將靠近馬車的刺客。
還在拚死抵抗的侍衛們聞言,邊戰邊退,全都目光堅定地環繞在馬車旁,決定殺出一條血路。
“太子妃娘娘,您千萬撐住了。”
紫竹不放心地朝著車內吼道。
“紫竹,不要管本宮了,去找殿下,一定要將本宮的玉佩交給殿下……”
馬車裏傳來沈雲綰氣若遊絲的聲音。
太子府這邊的侍衛們眼睛都紅了。
侍
衛長更是大聲說道:“太子妃娘娘,屬下就是粉身碎骨,也會護送您離開!”
其餘的侍衛高聲附和,士氣一瞬間便達到了頂點。
“癡人說夢!”
楓林內傳來一陣簌簌聲響。
侍衛們驚恐地發現,原來楓林中還埋伏了一隊弓箭手,除非他們有三頭六臂,否則,便是插翅難飛。
“娘娘……”
“外頭有弓箭手。”
紫竹的聲音都在發著顫,她沒有法子,隻好重新鑽進了馬車內,落下的簾子隔絕了所有的目光。
“公子,此女心思狡詐,也許是陷阱。”
郭永珈察覺到衛星穹想要不管不顧地衝出去,連忙出聲勸阻。
“你難道沒聽到她動了胎氣嗎?”衛星穹緊緊攥起了手指,他額上青筋顯露,“若是她因此出了意外,一具屍體還能派上用處嗎?”
“可是公子,這婦人小產,未必就會危及性命。”郭永珈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到自家公子為情亂智了。
“未必?好一個未必。難道郭先生不知道什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沈雲綰乃是太子的軟肋,她若是銷香玉隕了,太子就再也沒有顧忌了。難道這是郭先生想要看到的?!”
衛星穹從鼻間逸出了一聲冷哼,說完,頭都不回地走出了楓林。
此次跟著他們一起行動的趙士程直接看傻了眼。
“公子這是……”
他怎麽覺得,公子對太子妃的關心遠超於一個人質。
“郭先生,這是怎麽一回事?”
竟然連趙
士程都看出來了,郭永珈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長歎:“孽緣啊……”
“啊?”趙士程眼睛大睜,睜圓的眼角險些裂開。
公子這是戀慕上了太子妃?可公子才見過太子妃幾麵!
然而,想到人都死透了的盛飛羽,趙士程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他搖了搖頭,感慨道:“這可真是紅顏禍水。”
“都讓開!”
衛星穹從楓林內走出,直接喝退了屬下。
馬車內,聽著這道熟悉的嗓音,沈雲綰握住紫竹的手指瞬間收緊了。
這些人竟是衛星穹派來的!
可是上一次衛星穹派人夜探自己的府邸便折損了不少人手,眼下這些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而且連軍中的勁弩都出動了!
還有,京城裏突然冒出這麽多人,京兆尹那邊就沒有絲毫察覺嗎?
“娘娘,怎麽辦?”紫竹壓低了聲音問道。
沈雲綰給了紫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的臨近,衛星穹來到了馬車旁,他目光沉沉地挑起了車簾。
頓時間,視線裏出現了兩道女子的身影,衛星穹看也沒看一旁的紫竹,目光落在了沈雲綰的身上。
隻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纏枝芍藥花紋的上襦,淺青色繡著百蝶的長裙,青絲綰成了嫵媚的墮馬髻,額間垂著一串紅珊瑚滴珠的流蘇,水滴形的墜子垂在她微蹙的雙眉間,紅得滴血的珊瑚映著她慘白的麵色,如同雪裏的一抹朱砂,豔麗得讓人心驚,同時又脆
弱得讓人心憐。
衛星穹所有的怨恨在她透著脆弱的眉眼間如同冰消雪融一般,瞬間便消散於無痕,隻剩下了一股複雜難言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