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以血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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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都營衛後院。
    案牘庫主簿秦鬆坐在書案前,終於整理完了手頭的案卷,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他剛一抬頭,卻發現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著一個人,一個身穿粗布衣裳,手裏拎著一根馬鞭的青年。
    身形瘦弱,一動不動,正在望著他。
    “嗯?你是何人?什麽時候進來的?”
    秦鬆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問道。
    青年沒有說話,依舊那麽直勾勾的盯著秦鬆,似乎要將秦鬆一眼看穿。
    “問你話呢!你是哪家府上的車夫?!”
    “來接羅平的?!”
    秦鬆不解的看著青年,提高了嗓門,繼續追問。
    “你叫秦鬆?”
    青年一邊開口,一邊邁動步子,走到了書案前,竟然直接坐在了秦鬆的對麵。
    “你不是車夫?!也不是來接羅平的!”
    “你是誰?!”
    秦鬆沉下了臉色,冷冷的看著青年,沉聲問道。
    雖然他如今已是都營衛中的一個閑散小官,可是畢竟十年前還是這都營衛的指揮使,該有的眼力還是有的。
    “一個尋求真相的過路人。”
    青年靠在椅背上,雙手抻著馬鞭放在膝蓋上,聲音平靜,就像是在嘮著家常。
    “什麽真相?”
    秦鬆眯了眯眼睛,沉下了臉,眉宇之間透著一絲警惕。
    能夠躲過都營衛中的重重巡邏,大搖大擺的走到他的麵前,足以見得麵前的這名青年並不簡單。
    “想跟你打聽一件發生在十五年前的舊事,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青年看著秦鬆,繼續說道,語氣依舊平穩。
    十五年前?!
    聽到青年的這句話,秦鬆忍不住瞳孔驟縮,回想起了一段本已可以遺忘的往事。
    “繼續。”
    秦鬆深吸了一口氣,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的將右手伸進了書案下麵。
    “十五年前,東宮太子離昌是否真的謀反?是陰謀?!還是證據確鑿?!”
    青年盯著秦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聽到青年的問話,秦鬆忍不住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蒼白。
    可是緊接著他便搖頭苦笑了起來,重新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你是前朝舊人?”
    秦鬆頓了一下,看著青年,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到底是什麽?你可願說?”
    青年沒有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追問。
    “沒有什麽真相,也不會有真相。”
    “不管你是不是前朝舊人,十五年過去了,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
    “我老了,很多事都記不得了,但我知道,當年離昌太子的確暗中培植了私兵,證據確鑿!”
    “無論他是否謀反,都已是死罪!”
    秦鬆搖了搖頭,娓娓道來,像是回憶起了諸多往事。
    聽到秦鬆的回答,青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神色有些掙紮。
    很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或者說,不是他所期望的答案。
    “你走吧,我可以當作今晚你從未來過,也不要再想著查下去了,不會有任何意義。”
    “活著,總比死了的好。”
    看到青年陷入了掙紮,秦鬆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
    “是嗎?”
    “可有的人雖然活著,但卻已經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而有的人死了,卻有很多人都希望他們活著!”
    青年平複了心情,聲音變得冰冷。
    “如此說,你是來殺我的?”
    秦鬆笑了,打量著青年,緩緩問道。
    “在我眼裏,你已經是個死人,因為我在斷陰山上發過誓,當年參與過那件事的人,誰都別想逃脫。”
    青年冷冷的看著秦鬆,眼睛裏已經露出了殺意。
    “看來你的確是前朝舊人。”
    “我早該料到,這一天早晚會來,十五年了,我本以為躲在這裏就能跟過去劃清界限,現在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青門後人,還是玄門後人?”
    秦鬆苦笑了一下,緩緩問道。
    青門?
    玄門?
    聽到這兩個陌生的詞語,青年明顯再次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疑惑。
    可是就在他心生疑惑的瞬間,秦鬆早早就伸到書案下麵的右手,突然向前一探!
    幾聲異響瞬間響起,隻見書案下突然閃電般飛出數支利箭,飛快的射向了青年的胸前和麵門!
    有機關!
    眼看著呼嘯而來的利箭,青年用力一腳蹬在了書案上,整個人向後淩空翻騰,驚險的躲過了利箭的偷襲!
    動作迅捷,身輕如燕!
    與此同時,碩大的書案也將坐在另一頭的秦鬆逼得連連倒退,眼看著就要撞在身後的木架上!
    緊接著,隻見秦鬆猛然揮出一掌,居然硬生生的將反轉而來的書案應聲拍成了兩截,雙腳跺地,一躍而起,迅猛的攻向了剛剛落地的青年!
    令他意外的是,青年居然盡數躲過了那幾支染著毒液的利箭!
    從他躲進這裏的那一天,那道機關就已經設下!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沒等他衝到青年近前,隻見青年已經鬼魅般向他迎來,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一聲悶哼響起,秦鬆的兩隻手臂已經全都被青年製住,伴隨著脆響,硬生生被擰斷!
    緊接著,青年手腕一抖,右手中的那根馬鞭已經緊緊纏在了秦鬆的脖頸上!
    “你的招式”
    “你不是青玄門中人,你是”
    秦鬆一邊掙紮著想要拉開纏在脖頸上的馬鞭,一邊斷斷續續的擠出了幾個字,臉色已經變成了黑紫色。
    從青年一招一式之間,他似乎已經看出了青年的來曆!
    那一招精準的分筋錯骨,是當年國師龐旬的絕技!
    可是青年已經沒有再給秦鬆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縱身而起,直接用馬鞭將秦鬆吊在了橫梁之上,接著用力一拉!
    “我叫離無極!”
    隨著話音落下,青年緩緩鬆開了右手。
    隻見吊在橫梁上的秦鬆已經四肢癱軟,直挺挺的晃來晃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死了。
    青年的最後那句話,他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
    “什麽人在裏麵?!”
    “秦大人?!”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呼喊,緊接著便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兵器出鞘的響動。
    青年麵無表情,不再逗留,毫不遲疑的破門而出,殺進了聽到動靜趕來的都營衛官兵之中!
    隨著一聲聲慘叫響起,不斷有人倒下!
    夜幕下,滿地的鮮血再一次洗禮了都營衛衙門!
    良久之後,滿身鮮血的車夫奮力殺出了一條血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當現任都營衛指揮使羅平趕到的時候,發現秦鬆屍體早已開始僵硬,回天乏術。
    雲霄宮。
    大殿內。
    睡熟中的霄雲女帝被人吵醒,看著跪在殿內的五行司鎮撫使冷月,以及都營衛指揮使羅平,臉色陰沉的可怕。
    “啟稟女帝,金行司使錢江在追查淩徒之時遭遇偷襲,力戰而亡。”
    “啟稟女帝,前都營衛指揮使,現任都營衛案牘庫主簿秦鬆,於案牘庫中被殺”
    跪在地上的冷月和羅平顫抖著,向後稟報,臉色蒼白。
    “凶手呢?!”
    女帝沉著臉,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
    “殺錢江的是一名乞丐,現已下落不明,是卑職失職,請女帝治罪!”
    “殺秦鬆的是一名車夫,三十上下,卑職奮力緝拿,但最終被此人逃脫,是卑職失職,請女帝治罪!”
    冷月和羅平一臉無奈,先後請罪。
    “廢物!”
    女帝聽完,臉色瞬間憋成了通紅,歇斯底裏。
    一夜之間,死了一名金行司使,一名前任都營衛指揮使,她的威嚴再一次受到挑釁。
    冷月和羅平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不敢再多言半句,心裏已經對那兩名凶手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凶手,此時已經化身一襲白衣,正乘著小船返回九幽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