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偏遠的村民買東西主要還是依靠著集市。
    到縣城一趟太遠，並且縣城賣的東西又貴，遠不如在集市買東西又便宜又實惠又方便。
    石頭鎮集市位於石頭鎮一處空曠路段，各種商品分門別類分別在路兩邊攤上散亂擺放著。
    還有一個月過年，集市上的商品的種類也增加了不少。
    賣布匹賣鞋子的攤販老板扯著嗓子大聲吆喝著，賣零食點心肉類果蔬的老板也不甘示弱，叫賣聲此起彼伏。
    間或有老農牽著駕著板車的馬匹騾馬經過，揚起手裏的鞭子不停高聲吆喝。
    這個年代運輸貨物最主要的工具還是馬匹騾馬。
    集市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盡管大多數人手裏沒有多少錢，可這絲毫不影響人們趕集的熱情，來回在集市上走動著，看到熟人大老遠扯著嗓門打著招呼，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跳下拖拉機，姚寧靜同陳紅霞各自帶著一個孩子往前走。
    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太陽出來雪水一化，人來人往來來回回這麽一踩，整個路麵成了黃泥湯，走在黃泥路上噗嗤作響，行人腳上、褲腿上全是黃泥點，腳上穿的棉鞋都被雪水浸濕透了。
    小芳小紅兩個孩子不停喊腳冷。
    “糖葫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嘍……”
    “油條，油條，剛出鍋熱乎乎香噴噴的油條嘍……”
    看到有趕集的路過，攤販老板叫賣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就差扔下手裏的活跑過去拉人了。
    兩個小孩聽到叫賣聲，一雙腳幾乎拔不動，也不嚷嚷棉鞋濕了，一臉眼饞地衝著路旁邊叫賣的攤位看過去。
    路邊有一口炸油條的大鍋，老板拿著木刀在麵板上噠噠噠一陣剁，把軟和和的麵團拉著兩頭輕輕一拉，快速扔到翻滾的油鍋裏。
    一雙黑糊糊的長木筷子在油鍋裏把油條翻個個，等油條炸的兩麵金黃，撈出來放到筐裏控控油，趁著熱乎吃上一口，那是又香又脆。
    小孩子饞得口水直流。
    姚寧靜摸一把孩子的小臉，過去買了五毛錢的油條，囑咐陳紅霞帶著孩子在攤位上吃油條，她自己到裏麵轉轉。
    “寧靜，寧靜，走，咱們去喝一碗羊湯吧？一海碗羊湯才三毛錢一碗呢，點上一點香菜一點辣椒，再來一塊大餅，哎吆，那叫一個香啊！”
    就在姚寧靜抬腳往外走的時候，蔡根雲一臉興奮一溜小跑跑來了過來，嘴裏嚷嚷著，拉著姚寧靜就往一邊的羊肉攤位走。
    在空地上架了一口大鍋，鍋灶底下的柴火燒得劈啪作響，滿滿一鍋羊湯歡快地鍋裏打著滾，一個身穿髒兮兮白大褂的老板一邊手腳麻利地盛著羊湯，一邊唾沫橫飛地大聲吆喝著。
    “羊湯，羊湯，三毛錢一碗，五毛錢兩碗嘍，大餅三毛錢一塊，五毛錢兩塊，辣椒芫荽隨便造，羊湯免費續嘍……”
    空氣中彌漫著羊膻味和騾馬糞便的味道，再看看攤位上那髒兮兮油膩膩的大海碗，老板手上長指甲裏的烏黑汙垢，姚寧靜實在是不敢享受這裏的美味。
    “寧靜，來喝一碗！嫂子請客！”
    蔡根雲熱情拉著姚寧靜的手往攤位上走。
    “嫂子，嫂子，我早上吃了好多不餓呢，我先到裏麵逛逛，嫂子在這好好喝……”
    姚寧靜慌忙擺手拒絕。
    那喝羊湯的大海碗在髒乎乎的渾水裏糊弄刷兩下就拿出來用了，羊湯散發著濃鬱的羊膻味，衛生實在是不咋滴呀……
    她真害怕一碗羊湯喝下去，能鬧肚子。
    “行，寧靜你先逛逛，我得好好吃一頓，惦記這一口惦記好多天了呢！不怕你笑話，我都饞得睡不著覺了！”
    蔡根雲低頭端著羊湯猛喝一口，一臉滿足衝著姚寧靜嘟囔幾句。
    姚寧靜轉身往集市上走。
    得虧她腳上穿的是皮鞋，不然在黃泥湯上走這麽一圈，早就浸濕透了。
    她突然想起周誌遠腳上穿的是一雙單的黃膠鞋，雪一化，走道的時候鞋子豈不是也能濕透了？
    她轉身就往賣服裝鞋襪的地方走。
    攤位上鞋子樣式很少，男士鞋主要是千層底布鞋，黃膠鞋，帶著鬆緊布的黑條絨鞋。
    “大閨女想要個什麽樣式的鞋子？”
    老板娘是一個胖乎乎的大嬸子，看到姚寧靜低頭看著攤位上的鞋子，立馬滿臉笑意地迎上前。
    “嬸子，我想要一雙又保暖還防水的男式棉鞋。”
    “哎吆，閨女可是找對人了啊，整個集市上也就我家鞋子樣式最齊全了！又保暖又防水的鞋子我這裏還真有！”
    老板娘手腳麻利從箱子裏拿出兩雙鞋子，一雙是類似鹿茸皮，樣式像是軍靴的鞋子，鞋子裏有一層薄絨，再有一雙就是老人穿的老頭鞋，鞋子裏厚厚的一層絨。
    那雙軍靴樣式的倒是挺合適，樣式好看還保暖。
    “給青年買就買這種，穿在腳上好看又輕快又保暖又防水！一看姑娘就是有眼光的，男人嘛，可不就得打扮得精神利索的，這鞋子往腳上一套，小青年整個人都利整！”
    老板娘一張嘴巴還真是會說。
    “五塊錢！嬸子看大閨女俊，看著就養眼，我就要個本，一分錢不賺你的！”
    姚寧靜不由笑了。
    買得不如賣得精，能說會道是買賣人最突出的特征了，賣東西總是自我標榜不賺錢，她又不是傻子，能白幹？
    “三塊錢，賣我就拿走，不賣，我就到別的地方再轉轉。”
    姚寧靜依舊嬉笑著。
    “哎吆，閨女啊，你這是要讓我賠本啊，三塊錢上貨都上不來啊，四塊錢你拿走，我就撘上一塊錢。”
    “三塊錢。”
    姚寧靜作勢就要離開。
    “行行行，你這閨女是真難纏，這雙鞋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有賺你的，穿好了以後再來找大嬸拿！閨女要多大的碼？”
    “四三。”
    喊出他鞋子的碼數，她不由愧疚的紅了臉。
    上一世她簡直是混賬到了極致，她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直到周誌遠出事後，她才知道了他的鞋碼數。
    “閨女是給你男人買的吧？這麽大腳，個頭肯定也大，塊頭大的那是哪哪都大，閨女可是有福嘍……”
    這也行？
    慌的姚寧靜付錢慌慌張張拿著鞋子就往外跑。
    買了鞋子，又來到賣衣服的攤位上，買了一身灰色男士秋衣秋褲，純棉布料貼身穿著柔軟舒適。
    一身秋衣秋褲總共才三塊錢，這年代錢還真是緊花，自然，前提是手裏有錢的情況下。
    摸摸快要幹癟的褲兜，姚寧靜感覺腦殼疼。
    怎麽才能賺錢啊！
    “救命，救命啊……”
    就在姚寧靜提著買的東西慢悠悠在市場轉悠的時候，不遠處油條攤的位置突然傳來一陣陣聒噪聲，女人孩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周圍的人大驚失色失聲尖叫，一個個慌亂逃竄。
    一聲聲馬鳴聲從那個方向傳出，姚寧靜暗道一聲不好，隻怕是那邊驚馬了！
    她拔腿就朝著油條攤的位置一路狂奔，馬匹受驚可不是小事，集市上行人眾多，很容易發生踩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