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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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的情形金寶自然是看不到的,她是根據屋裏的動靜推測出來大致情形的,雖然她覺得自己推測的應該沒錯,但是還是決定明天去問問葡萄,葡萄和喬媽媽關係不錯,說不定能從喬媽媽嘴裏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麽一來,譚媽媽大概留不下來了。”畫簾歎道。
    耿星霜道:“在沉水身份暴露那一刻,她就不可能再留在府裏了,隻是經過這麽一遭,結果隻會更糟。”
    不是打死,就是被賣,這是耿星霜根據現在所知猜測的。
    接下來正屋中,伯夫人與二房兩口子之間先是經曆過一輪數落埋怨甚至是互罵,漸漸平靜下來後,耿澄的酒勁也在今晚如此激烈的消息衝擊和譚媽媽一頓暴揍中,消散個七七八八,自然也就想起了那段塵封在他腦海深處淡薄的幾乎快要消失的往事。
    既然想起來了,三人便隻能相對平靜的商議後續之事,該如何處理沉水的身份,是認還是不認,認了該如何讓她的身份合理話,不認……難道和之前一般賣了?
    萬一以後走露了消息,讓外人知曉,對伯府名聲太過不利,此法太冒險,不妥。
    所以經曆過一番拉扯後,確定了沉水的歸屬,認下她,按照沉水的年齡,她以後就是耿家三姑娘了,至於名字,伯夫人和耿澄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
    “姑娘,您道伯夫人為何要賣半卷姐姐、沉水和白芷三人?”
    “應該不僅僅是為了銀子,與二叔有關?隻是到底如何有關的,信息太少,今晚他們說了?”
    見金寶點頭,耿星霜覺得金寶今晚這個牆角聽得太值當了。
    “二老爺想升官,連升兩級,從現在正六品的禦南衛經曆升到正五品的兵部郎中。”
    耿星霜這下是真驚訝了,為她二叔的敢想敢做。
    “進六部,還連升兩級。”
    要知道雖然都是寧都武官,但是禦南衛、禦北衛得在寧都衛麵前稱小弟,寧都衛比不上禦前衛,兵部是六部之一,既有文官也有武官,對於文官而言,兵部或許不是最好的去處,但是對於武官而言,兵部卻是很多武進士出生的武官窮極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對於耿澄這種靠恩蔭才能在禦南衛做個六品經曆的小官來說,若是能平級調入兵部,都是實力和運氣同時發揮作用的結果了。
    而耿澄不僅想要調入兵部,還要爭取比他現在官職高兩級的兵部郎中的位置,耿星霜不認為耿澄是在發瘋,那麽他一定是找到了厲害的門路。
    耿星霜示意金寶繼續說下去。
    “二老爺提議讓畫簾姐姐代替沉水。”說到這裏,金寶氣憤的噴出一口氣,“他以為半卷姐姐和香蘭她們還在柳兒胡同餘牙婆那裏,當喬媽媽告訴他半卷姐姐和香蘭被舅老爺贖走之後,還想來我們院裏找大老爺說話,還是二太太說大老爺近幾日不在府中,難道他大晚上要和嫂子單獨說話,二老爺這才沒有過來,不過又讓伯夫人傳大太太過去。”
    “正院並沒人過來。”畫簾道。
    “伯夫人拒絕了,說這事要從長計議,舅老爺既然能從餘牙婆手中將人贖走,就算他們找去了,舅老爺拒不放人,以二老爺如今的職位並不能拿舅老爺如何,反而平白跌了份,拿臉給人打罷了。”
    “伯夫人若是個笨的,當初也不能讓二叔搶了這恩蔭的官職。”
    對於自己這位繼祖母,耿星霜雖不能說自己了解的很全麵,但是從來沒有將她當做隻會擺長輩架子耍威風的老婦人。
    “沉水被安排在哪裏?”耿星霜問。
    “伯夫人和二老爺二太太並沒有說到這方麵,不過奴婢在正院中沒有聽到沉水的聲音,想來應該被送到三姑娘那裏去了。”
    金寶想的並沒有錯,沉水正是被帶回了映荷院,她今天的經曆可謂大起大伏。
    先是一大早被叫去正院,原以為和以往任何一次一般,會安排著灑掃之類的活計,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是也莫可奈何,卻沒想到一到正院,就看到一個長著一張鞋拔子臉的婆子,那婆子臉上皺紋不少,耷拉著眼皮,卻滿臉都塗了一層厚厚的香粉,那些香粉如同膩子一般卡在她鬆垮的皺紋中,顯得滑稽而俗氣,但是當那雙三角眼在自己身上來回打量時,卻讓人有種膽戰心驚的刻薄。
    後來她發現,被這種刻薄眼神打量的還有半卷和香蘭,她能感覺到她們和自己一般,都有種大禍臨頭的恐懼。
    她們的感覺沒有錯,果然是大禍臨頭,從喬媽媽與那婆子的談話中她們得知,原來那婆子並不是別人,而是柳兒胡同的餘牙婆。
    蓋因伯府這些年經常與牙人打交道,當然,以前來伯府的是長寧街的王牙人,但是城北這塊有名的牙人還是經常出現在伯府下人的閑談中,其中名聲最差的便是柳兒胡同的餘牙婆了。
    沉水的心在得知餘牙婆的身份,並從喬媽媽口中聽到要將她們三人交到餘牙婆手中的那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她跪下磕頭、懇求,片刻功夫,額頭上便青腫一片,可是並未能改變結局。
    香蘭和自己一般,也是磕頭哭求著。
    倒是半卷,她雖然也震驚害怕,但是漸漸的,便平靜了下來,竟乖乖的就跟在餘牙婆身後往外走。
    那時候沉水覺得半卷應該是嚇懵了。
    到了餘牙婆家,她們看到了其他女孩子,她們在餘牙婆麵前可以說是噤若寒蟬,從眼神到身體,都是瑟縮的、驚恐的。
    她當時便想,“這老虔婆的手段定然厲害。”
    三人被餘牙婆家的粗使婆子安頓在一間狹小陰暗的房間中,房門緊閉,沒有給食物和水,她們三人是一大早就被叫到正院的,沒有吃任何東西,早已饑腸轆轆。
    沉水知道這是餘牙婆降服她們的手段,她更知道不用多久,若是不想死,便隻能屈服,而她已經能想到自己悲慘的後半生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香蘭顫巍巍的聲音,“半卷,你不害怕嗎?”
    聽到香蘭這句問話,沉水立刻去看半卷,然後發現半卷並不是被嚇懵了,而是真的平靜,似乎真的並不害怕。
    “害怕什麽?最多也就在這裏待上幾個時辰就出去了,也算是一種特別的經曆。”
    回去之後還能說給姑娘聽,姑娘就喜歡聽一些她不曾見過和經曆過的事,照姑娘的話說,知道的越多,以後踩坑的幾率便越少。
    “出去?”香蘭不明白半卷口中的出去是去哪裏,是從這間屋子出到院子去,還是被餘牙婆轉手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