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把刀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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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安福橋河岸碼頭下船,韓世忠帶領趙莽走到興慶
相比南城,杭州北城繁華得多,各式民居建築也未遭到太多破
來到一座大宅院,趙莽抬頭一看,門頭掛一塊掉漆匾額,待看清楚上麵字跡,不由吃驚道:“居養院?”
“怎麽?”韓世忠停下腳
趙莽指著這處院落:“這裏就是杭州居養院?”
韓世忠道:“這裏以前的確是居養院,可惜方臘賊軍攻入城中,裏麵的人全都跑光
劉都監見這裏房舍齊全,就從城外軍寨搬來暫”
趙莽望著那塊字跡斑駁的匾額,怔怔出
這裏,就是老爹趙陀,和那位印象模糊的母親,初次相遇、相識的地
居養院是徽宗趙佶在位時期,於全國大規模推廣建立的官方救助機
旨在為鰥寡孤獨、老弱病殘、極度貧困者,提供最基本的溫飽和短期收
這是北宋時期,社會文明進步的閃光
也是趙佶當政期間,一次可圈可點的善
趙莽回過神,見韓世忠一臉古怪地盯著
韓世忠笑道:“你有親人曾在此處?”
趙莽驚訝道:“韓將軍如何看出?”
“哈哈~瞧你方才神情,分明是思念至親!”
韓世忠頓了頓,搖搖頭惆悵道:“韓某思念家內時,也是如你這般!”
趙莽眨巴眼,“不知韓將軍夫人身在何處?”
“留在延安府,遠著哩~”韓世忠歎口
趙莽眼珠打轉:“敢問韓將軍夫人可是姓梁?”
韓世忠一愣,奇怪道:“渾家姓白,不姓梁!”
趙莽趕緊訕笑道:“我也是聽別人閑侃時提過一嘴,想來是聽岔了!”
韓世忠哼了哼,嘴裏咕噥著罵了幾句“鳥廝折三”之類的
趙莽假裝沒聽見,就讓折可存背鍋好
大院正門侍立軍士,襠甲、氈笠、佩刀一應樣式和吳長順大差不差,一看就是鄜延軍正規
韓世忠把破夏刀拿在手中,上前稟明來意,兩名侍衛搜遍趙莽全身,才放他們入
一座寬敞的四合院落,正中大堂,兩側耳房、廂房聯排,後院有灶房、柴房、牲畜棚、菜
正堂簷下,端坐一位身穿緋紅圓領袍的男
他身前支放畫板,有兩名畫師正在替他畫
“你且在此等候,切莫隨意走動!”韓世忠低聲囑咐,拿著破夏刀快步上
趙莽遠遠站立,耐著性子等
“卑職參見劉都監!”韓世忠叉手前躬,禮數周
劉光世端坐不動,直麵畫師保持微笑表情,嘴唇微啟道:“良臣韓世忠字)來了,有事嗎?”
韓世忠剛要張口,劉光世又道:“不著急的話,且等等,待兩位大家替我畫完這幅坐身像再”
韓世忠無奈,隻得站在一旁等
一刻鍾後,兩位畫師收筆,劉光世放鬆身體,長長籲口氣,揉揉發僵麵龐,起身快步上前,看看畫師筆下的自己是何模
兩幅人像畫,各有神韻,畫中的劉光世,顯得高貴、威嚴、端莊,頗有功臣名將風
“妙!實在妙!”劉光世大喜,“兩位不愧是東南丹青大家!”
劉光世拍拍手,有軍士奉上一盤銀鋌,算作給兩位畫師的潤筆
劉光世興致勃勃:“良臣來的正好,機會難得,就請二位大家也替你畫一幅!放心,一應花費我來出!”
韓世忠忙婉謝道:“卑職一小小部將,請名家作像豈不令人恥笑?”
劉光世勸說兩句,韓世忠隻是婉拒,也就作
待畫師領賞退下,劉光世端起茶盞品茗,笑道:“良臣有何事,不妨直”
韓世忠解下刀鞘,雙手捧著破夏刀:“劉都監請看!”
劉光世呷口茶,瞥了眼,眼珠一瞪,嘴裏茶水差點“噗”地噴
“我父親又折回杭州了?”劉光世忙放下茶
待他仔細一看,覺察不對,這口刀並非劉延慶隨身攜帶那
“哪來的?!”劉光世接過刀仔細查看,滿臉驚
韓世忠簡單介紹,指了指站在遠處照壁旁邊的趙
“原來是那趙瘸子,他還活著?”
劉光世嗤笑了聲,遠遠瞟了眼趙莽,“連兒子都長這麽大了!那廝果然是個命硬的!”
劉光世揮舞把玩一陣,頗有些愛不釋
韓世忠又把餘杭縣和會稽山的事情快速講述一
“紅巾賊軍要打杭州?”劉光世嗓門略高,感到十分驚
“賊酋方毫聚攏多少兵馬?”
韓世忠忙道:“摩尼教妖人在餘杭鼓動鄉民作亂,聚兵不下千人!”
劉光世哈哈笑了聲,“方臘十幾萬大軍,尚且被我西軍打得丟盔棄甲,方毫區區千餘人,能翻出什麽浪花?
無需理會,等賊軍上門,你自領本部出擊,取方毫首級回來請功!”
韓世忠又道:“折可存將軍攻破爐峰禪寺,從賊軍統領俞道安口中,審問出方毫圖謀,這是軍報,請劉都監過目!”
劉光世拆開軍報,掃了幾眼,突然罵嚷起來:“折可存這廝好不曉事,既然查明賊酋方毫欲走海路逃往明州,他自率軍堵截便可,為何還要攀扯宋江?
如何處置宋江,那是朝廷的事,與他何幹?”
韓世忠道:“可據趙莽探查,宋江極有可能與方毫暗中聯絡,圖謀趁亂出逃!”
“趙莽是誰?”
“....便是他,趙陀之子!他父子起初受方毫等人脅迫,趙莽僥幸逃脫,趙陀還扣押在賊軍手中!”韓世忠指向遠處人
劉光世瞟了眼,“哦”了聲,旋即嗤笑:“他父子一介白身,有何資格插手官軍剿賊事務?
他指認宋江為紅巾賊軍內應,有何憑據?”
“這個......”韓世忠遲疑了下,正色道:“趙陀也是我鄜延軍舊人,親曆餘杭叛亂,卑職相信他父子不會胡亂指認!”
劉光世隨手把軍報放下,“西軍故舊遍天下,總不能從哪裏冒出個草澤人,自稱西軍之後,就能跑到官衙和軍中胡言亂語!”
韓世忠還要再說,劉光世擺擺手:“把那誰,趙....趙莽叫來,我親自問”
韓世忠無奈,隻得抱拳退
趙莽等得心急火燎,見韓世忠過來,急忙道:“劉都監怎麽說?”
韓世忠苦笑了下,“跟我來,劉都監要親自問你話!”
見他神情,趙莽心裏一沉,知道事情隻怕不順
“小人趙莽,拜見劉都監!”學著韓世忠的樣子,趙莽叉手前
劉光世端坐著,打量他一眼,淡淡道:“我隻問你,所謂宋江勾結摩尼教,有何證據?”
趙莽忙道:“確無實證!但小人逃出餘杭時,有人冒死給了小人這個......”
趙莽從衣襟裏摸出那塊破衣角,疊整齊,雙手奉
韓世忠接過送到劉光世手
劉光世拿起來,隻看一眼,扔在趙莽身前,嗬斥道:“簡直胡鬧!憑這東西,你就敢指認宋江?
若非看在韓部將,和你爹鄜延軍舊將的份上,本都監現在就治你一個誣告陷害罪名!”
趙莽俯身撿起破布團,拍拭灰塵塞回衣襟,再度行禮道:“小人自知證據不足,無法取信劉都
隻是,為免城中生亂,小人建議劉都監可以一麵派兵攔截賊軍,一麵對宋江進行監視,以防二者裏應外合......”
“嗬~”劉光世冷笑一聲打斷,“真是笑話!你是什麽身份?本都監如何行事,用得著你教?”
趙莽還想辯解,韓世忠暗暗對他使眼色,示意他莫要再
劉光世把玩破夏刀,語氣忽然緩和下來:“你救父心切,我也能理解......不如我與你做個交易,你把這口刀留下,我就派兵到餘杭把你爹救出來!”
韓世忠一愣,旋即露出苦
趙莽一愣,心頭火噌地升起,大步走到劉光世跟前,伸手冷冷道:“還請劉都監把刀還我!小人叨擾了,這就告辭!”
劉光世也愣住,似乎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果斷幹
劉光世有些惱火,微微仰頭眯眼望著
趙莽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把刀還我!”
韓世忠踏出一步,緊張地盯緊趙莽,生怕他衝動之下胡
劉光世和趙莽四目相對,不知怎地,心神驟然一緊,有種被猛獸窺伺的惡寒感!
“不知好歹!”劉光世臉色冰寒,隨手把刀一
趙莽接過,轉身便
韓世忠急忙行禮道:“趙莽乃鄉野草莽之人,不識禮數,劉都監犯不著與他一般見識!待卑職前去訓斥幾句!”
話罷,韓世忠告罪一聲,追著趙莽跑出院
離開居養院,趙莽知道韓世忠追出,站在街邊等
韓世忠跑出大門四處看看,見他還未走遠,鬆了口
趙莽氣憤道:“韓將軍,你也看到了,那姓劉的分明想逼我拿寶刀作交換!趁人之危,實在可惡!”
韓世忠苦笑道:“劉都監這人......罷了,事已至此,你先拿另一份軍報,去帥司衙門口等我!
我帶你直接去找楊可世楊鈐轄!”
趙莽猶豫道:“可你並非楊鈐轄部下,越過劉光世直接去找他,不管事情成不成,劉光世必然記恨你!”
韓世忠哪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一咬牙道:“不管了,先把事情報上去,讓州衙和帥司知道再說!”
韓世忠給他指明方向,“你先去,我隨後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