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韓世忠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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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山位於杭州城南,背倚西湖,麵朝錢塘江,山環水抱,峰巒峻
山下往南二裏地,便是幾處江岸渡
劉光世率本部一將兵馬,分駐玉皇山北、東、西三麵山巔,形成南向口袋陣,又派遣兩部兵馬,埋伏在幾處江岸渡
與玉皇山東麵首尾相連的鳳凰山,也派遣兩個大隊銳卒,潛伏在山麓各處,一旦有紅巾軍經過,立即以煙火傳訊示
劉光世自領親兵大隊駐紮在玉皇山主峰
傍晚時分,劉光世站在峰頂,遠眺南邊錢塘江,金黃餘暉鋪灑江麵,滾滾大江如金龍浮遊,東奔入
“江天遠闊,錢塘景色何其壯美!”
麵對如此盛景,劉光世胸中湧起萬般豪
窸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宋江站在他身後,躬身行禮道:“稟劉都監,信已送往方毫所部!”
劉光世回身,笑道:“宋大夫和方毫是如何聯絡的?”
宋江耷拉眉眼,默然不
“怎麽,不能說?還是不願說?”
宋江抬起眼皮,勉強笑道:“此前,宋某與方毫有所約定,若有事聯絡,就把書信送往東城萬壽觀,找一名何姓掛單道人,由他居中互”
劉光世恍然:“是紅巾軍撤離杭州城時,潛藏下的耳目?”
“正是!”
劉光世咋舌道:“由此看來,這杭州城裏,不知潛藏多少摩尼教餘難怪方毫膽敢鋌而走險,暗中倚仗卻也不少!”
宋江拱拱手:“劉都監料敵於先,布下天羅地網,任憑方毫處心積慮,到頭來也不過為人作
那二十萬貫黃貨,他休想取走半分!”
劉光世大笑數聲,明知他刻意恭維,心中也難免得意萬
“此事,還有勞宋大夫多多相助!你我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劉光世意味深
宋江看他一眼,“請劉都監放心,宋某一定會遵守約定,取魯達首級,以表誠意!”
頓了下,他沉聲道:“也請劉都監莫要忘記事後承諾!”
劉光世微挑眉梢:“此事過後,你我便是朋友,對待朋友,我一向言出必行!”
宋江黑臉露出一絲笑,心裏卻頗為不
“對了,我還有一事頗為好奇,你是如何斷定,賊軍會佯攻西瓦子門,然後從東水門運走黃金?”劉光世好奇
宋江道:“此前,宋某與方毫約定,今夜四更,紅巾軍猛攻西瓦子門,同時,宋某在東水門流民營地製造混亂,趁亂逃出
起初,宋某並不知曉藏寶之事,誤以為方毫當真好心助我梁山兄弟脫
直到無意間獲悉有那批黃金存在,才恍然明白,方毫不過是想利用我等做內應,助他順利運走財寶!
那批黃金價值二十萬貫之巨,折算下來,少說也有八百多斤
攜帶如此巨量財寶,一夜時間,方毫等人根本來不及過江,唯有找地方暫時躲
杭州城附近,唯有玉皇山才是最佳藏身之處,退可躲入北麵群山腹地,進可南下渡江,我料方毫等人必走玉皇山!
假若有差錯,隻需在東水門附近安插哨探,密切監視方毫等人行蹤,再尋機一網打盡!”
劉光世聽得連連點頭,撫掌道:“宋大夫韜略過人,不愧為梁山大頭領,難怪當年縱橫京東兩路幾無敵手!”
宋江拱手,剛要謙辭兩句,又聽劉光世道:
“宋大夫足智多謀,麾下又有一幹勇武能
我實在想不通,如此實力,為何會在小小海州,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張叔夜?”
霎時間,宋江雙目怒睜,黑臉漲紅,唇上黑髭微微顫
劉光世笑道:“宋大夫切莫誤會,我絕對沒有嘲笑之
純屬好奇,真心詢問,想探究個明白......若宋大夫無意多言,就當我沒問過!”
宋江深深吸幾口氣,才壓住心中噬人厲火,低沉聲音道:“敗軍之將,無以言勇,總之是宋江短視無能,方有海州之恥!”
劉光世輕笑兩聲,“憑借梁山數千兵馬,就能輾轉數路,過掠十數州縣,宋大夫已經算能人了!
以一己之力對抗朝廷,別說梁山,強如方臘,又能如何?”
宋江低垂眼皮,沉默不
“你退下稍作準備,時辰一到準時出發!”劉光世淡淡
宋江抱拳領命,微微躬身,後退幾步,轉身往山下走
劉光世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走
韓世忠從東麵山麓趕來,往山下瞟了眼,正好見到宋江身
“可布置妥當?”劉光世負手遠眺錢塘
韓世忠行禮道:“請都監放心,隻要紅巾軍一到,任他插翅也難逃!”
劉光世嗯了聲,“你下去吧!”
韓世忠遲疑了下,站著沒
“還有事?”劉光世斜瞟他一
韓世忠抱拳道:“劉都監,宋江反複無常,實不足信!這宋公明心黑手狠,魯達對他忠心耿耿,他卻背後殺人!
此人毫無忠信仁義,與他合作,卑職擔心他反過頭來暗害都監!”
劉光世微眯眼看著韓世忠,唇角似有譏
韓世忠麵色坦蕩,雙目赤
劉光世慢悠悠道:“你說宋江不足信,那我問你,誰又值得信任?
宋江固然是陰險小人,你韓良臣也不見得比他強多少!”
“劉都監!你!~”
韓世忠瞬間漲紅臉,“不知卑職究竟做錯什麽,竟讓劉都監這般辱我?”
劉光世冷笑道:“我問你,追捕趙莽時,你故意帶錯路,領著我滿城亂竄,白白耽誤工夫,又是何道理?
你明知餘杭事亂對我而言,是一次難得良機,卻從中作梗,故意放跑趙莽,讓張苑、黃迪等人知曉餘杭生亂,壞我大事!
這就是你的忠誠?”
韓世忠迎上劉光世咄咄逼人的目光,毫無畏退之色:
“朝廷派駐諸位將軍留在杭州,是為徹底鏟除摩尼
賊酋方毫在餘杭起事,我等身為官軍,理應從速處置,豈能知情不報?甚至刻意縱容?
放任賊軍禍亂州縣,就是我等官軍失職!
劉都監為一己私利,置大義於不顧,此種做法請恕韓某不能從命!
在此事上,韓某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劉光世先是一怔,似乎沒想到,韓世忠竟然敢當麵頂
然後便是勃然色變,厲聲道:“簡直放肆!你一個草澤武夫,竟也教訓起本都監來?
大義?你一個尚未入品的小小進武副尉,懂得什麽大義?可笑!
韓世忠,莫非你忘了,若無我劉氏抬舉,你現在還是個延安府小隊正!
沒有我劉氏提攜,你韓世忠三個字,狗屁不是!”
韓世忠炯目迸射凶光,砂缽大拳頭死死攥緊,隻覺一股熱血衝腦
話說到這份上,他也無所顧忌,索性心一橫,大喝道:“從軍之初,劉老節帥的確對韓某有恩!
十六年來,韓某血戰無數,所立功勞,對得起劉老節帥知遇之恩!
卻不知劉都監你,對韓某有幾分恩情?
韓某在幫源洞生擒方臘侄兒方肥,配合官軍主力攻破紅巾軍巢
這些功勞,到頭來卻被那狗娘養的辛興宗霸占了去!
你劉都監對此事一清二楚,卻不肯為韓某爭一個公道,反倒勸我息事寧人?
辛興宗送你湖州良田兩千畝,你以為某不知?”
韓世忠怒吼聲如雷震,劉光世臉色由青轉紅又轉白,渾身直發
劉光世親兵覺察不對勁,紛紛圍攏上前,生怕韓世忠暴怒之下,把劉光世扔下山
“好啊~原來是為此事,讓你懷恨在心!”劉光世氣得有些結
韓世忠仰頭蒼涼大笑一聲,猶如虎嘯山林,驚得劉光世和十幾個親兵色
他一指劉光世,怒道:“看在劉老節帥份上,某本不想跟你計較!宋江之事,某好言相勸,你卻出言侮辱!
也罷!韓世忠堂堂丈夫,恥與你這般小人為伍!”
劉光世後撤幾步,看看身邊圍攏親兵,他才咆哮道:“本都監現在就免去你部將職務!滾~”
韓世忠不做理會,扭頭大踏步朝山下
有幾個親兵想阻攔,他虎目一瞪,立時嚇退三五
韓世忠哈哈大笑:“昔年,鄜延軍在老種經略麾下,何其勇烈無畏,堪稱西軍之最!而今,將帥無能,虎狼亦變犬豕,真乃西軍之哀,朝廷之哀!”
蒼勁笑聲震徹山野,聞之卻令人心生悲
劉光世立於山巔,俯瞰山麓之下,那縱馬遠去身影,咬牙切齒:“韓賊!匹夫!安敢辱我......必不與你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