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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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趙莽打著哈欠走出草屋,迎著朝陽,抻腰扭胯,活動熟睡一夜的身
    老爹趙陀早已起床忙碌,清理大院廢墟裏滿地的碎磚爛瓦,一擔擔挑到曬穀場堆
    “莽哥兒!早!”
    趙子偁拎個竹籃從大院外跑
    “莽哥兒,漱口!”趙子偁從竹籃裏拿出一小盅鹽水,一枝剝開的細柳
    趙莽愣住,狐疑地看著他,這廝怎麽突然變得這般熱情?
    嫌棄地撥開細柳枝,趙莽拿過鹽水,從包袱裏翻出自己的毛牙刷,蹲在籬笆旁漱
    趙子偁又從籬笆院旁的水井裏打上一桶水,倒在盆子裏給他端
    “莽哥兒,洗把臉!”
    趙莽看看放在跟前的水盆,又看看趙子
    這家夥蹲在麵前,正咧嘴傻嗬嗬地笑
    趙莽擰幹布巾,心裏犯嘀咕,一覺醒來,這家夥怎麽變得怪怪的?
    黑臉笑的有些猥瑣,直勾勾盯著他,熱情中又帶些親
    抹了把臉,把水倒掉,趙莽放好盆子走出草屋,趙子偁變戲法似的,從竹籃裏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餶飿(duo)
    “莽哥兒,吃角兒,羊肉餡兒的!伯父也已吃過!”趙子偁兩手端著一大碗餃子,送到他麵
    趙莽沒敢接,後撤一步,一臉警惕:“你這酸才,到底想怎樣?怕不是昨夜鬼上身?”
    趙子偁委屈道:“愚兄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莽哥兒何必誤會......”
    “打住!”趙莽瞪著他,“什麽愚兄愚弟的?你這廝,少攀交情!我和你是雇傭關係,可不到稱兄道弟的程度!”
    趙子偁稍稍挺起胸膛,底氣不足地弱弱道:“子偁癡長幾歲,莽哥兒若不嫌棄,今後你我便以兄弟相論......”
    趙莽搖搖頭:“不!我很嫌棄!”
    “......”趙子偁滿眼幽怨,內心像是受到重
    趙莽從他手裏接過碗筷,瞥他一眼,嘀咕一聲:“倒黴酸才”
    蹲下身稀裏嘩啦把一大碗餃子,連湯帶渣吃完喝幹,抹抹嘴,把碗筷往他手裏一塞,趙莽大步趕到敞院,幫著趙陀挑磚撿瓦,搬運梁
    趙子偁低頭看著手裏空碗,苦笑著歎口氣,旋即振作精神,脫下外衫加入到搬磚隊伍
    下午,得知趙莽父子回來,宦塘鎮鄉親陸陸續續趕
    有的一見趙陀就嚎哭不止,有的唉聲歎氣,捶胸頓足後悔當初沒聽趙陀勸阻,讓家中子侄入了摩尼
    小鎮二百五十餘戶鄉民,每家每戶,家中子弟或多或少都在這次動亂裏遭
    這也是整個餘杭縣兩鎮兩鄉的普遍情
    如王鐵山,全家從賊被殺,最後勾銷戶帳的也不在少
    趙陀一一寬慰他們,告訴他們摩尼教之亂已除,州衙明發告示,不會再追究從賊罪責,鄉民們心中的大石頭才落了
    趙家大院很快熱鬧起來,鄉民自發前來幫忙,用了兩天時間,就把一片斷壁牆垣清理幹
    第三天一早,趙莽挎上包袱,帶上破夏刀,趙陀送他到鎮子壩
    “爹,要不你和我一塊去東京?”趙莽有些舍不得讓老爹獨自留
    趙陀笑道:“我一個瘸子,去東京找不到營生,咱爺倆喝西北風去?”
    趙莽拍胸脯道:“爹啥也不用幹,等我應上效用兵,有了軍俸,養活你不成問題!”
    趙子偁縮在趙莽身後,小聲咕噥:“在東京,那點軍俸可不夠兩個人吃用......”
    趙莽扭頭怒瞪他一眼,趙子偁悻悻閉
    趙陀輕聲道:“爹就不去了,咱家田產還在這,爹得留下來打理
    院裏,也得重新蓋幾間磚房,下次你回家,就不用睡菜園草屋”
    趙莽看著他,黝黑臉上褶皺漸多,一雙滄桑眼眸裏盡是牽掛,心裏邊猛地湧出一陣酸
    “爹一個人留在餘杭,我、我心裏舍不得”趙莽聲音悶
    趙陀拍拍他厚實肩膀:“你娘在這,爹的根也在這,二十多年了,早就生根發芽,去到別處不習慣、不自”
    趙莽吸了下鼻子,甕聲道:“可爹一個人,冷冷清清,未免孤單了”
    趙陀笑道:“走出趙家大院,宦塘鎮誰不認識我?實在悶得慌,就到縣城找高縣尉吃酒,我們老哥倆坐一塊,有說不完的”
    趙莽臉色沉悶,默不吭
    趙子偁又小聲道:“假以時日,莽哥兒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再把伯父接到身邊孝
    那時,伯父兒孫繞膝,盡享天倫!”
    趙陀開懷大笑:“子偁說的好!我兒隻管去,天高地闊,任你馳騁,爹等著你功成名就,衣錦還鄉!”
    趙莽眼眶濕熱,雙膝重重跪地,叩頭道:“爹,兒子去了,你多保重!”
    趙陀扶他起身,拍去他身上塵土,“記住,任何時候,以保全自身為首要!人隻有活著,才有希望,才能做你想做之事!”
    趙莽重重點頭:“爹的話,兒子記在心裏,一刻也不忘!”
    趙陀點點頭,“去吧!”
    趙莽一咬牙,轉身大踏步向著道路前方走
    趙子偁急忙拱手道:“伯父珍重,小侄也去了!”
    趙陀輕聲道:“大郎就拜托你多多照顧了,你們兄弟都要好好的回來!”
    “伯父放心,告辭!”
    趙子偁深深鞠躬,小跑追著趙莽而去:“莽哥兒!等等我”
    鎮子壩口,趙陀佇立路旁,望著二人逐漸走遠,直到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
    趕到縣城門口,遠遠的,趙莽看見一個人影在城下徘徊,心中一喜,加快腳
    “咳咳”趙莽幹咳幾聲,那人朝他看
    “喲這不是高進高托山嘛!怎地?想通啦?”趙莽嬉笑
    高進瞟他一眼,戴上笠帽,結繩係在頜下,挎起包袱,背上弓和箭壺,腰間懸刀,又對氣喘籲籲跑來的趙子偁頷首致意,自顧自地往北邊官道走
    趙莽急忙跟在一旁:“喂喂,我說你這趟出遠門,身上帶了多少錢?”
    高進淡淡道:“十貫,這兩年縣廨當差攢下的私”
    趙莽道:“十貫也太少了,可不夠花!”
    高進瞟了眼他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你不是還有五十貫?”
    “你十貫,我五十貫,加起來六十貫,咱倆帶一個拖油瓶,你覺得到了東京夠不夠花?”
    高進道:“這我不管,錢的事你想辦法!”
    趙莽大翻白眼,氣笑了:“那好,誰錢多,誰管事,從今起我當老大!”
    高進腳步一頓,用一種審視眼光打量他,似乎在懷疑,以他的頭腦能否勝任三人小隊長的職
    “怎地?”趙莽瞪著
    高進略作思量:“你教我練拳,我教你習箭,如此,我便聽你的!”
    趙莽咧嘴笑了,原來這家夥想學他的八極拳
    “一言為定!”趙莽伸出手
    高進與他擊掌緊握,正色道:“盡心教導,不許藏私!”
    趙莽撇撇嘴:“不怕你學,反正近了身,你也打不過我!”
    “狂妄!”高進不服氣,嘴角卻泛起一絲
    兩人沿著官道走,都是自幼習武,身體素質出眾,腳程極
    可憐趙子偁背著書簍,一路遠遠吊在後麵,時常跑得上氣不接下
    三人行,一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