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安在前麵十幾年其實都是跟媽媽姓的。
    直到媽媽去世，她不得已跟著曲衛國生活，為了方便上戶口，曲衛國才給她取了曲晚安這個名字。
    但有些不需要用到真實身份的場合，比如這次的拍賣會，曲晚安往往還是更喜歡留以前那個名字——程晚舟。
    看來，霍宴開應該是從拍賣會主辦方那兒拿到了自己的電話。
    曲晚安心裏鎮定下來，平靜開口：“霍總找我什麽事？”
    “不知道程小姐是否有意願出售那幅日出，”他頓了頓：“我可以出兩倍的價格。”
    “一個億？”
    饒是曲晚安也被霍宴開這份豪氣驚了下。
    驚訝之後，唇角又浮起一抹淡淡的自嘲。
    一個億買媽媽的《日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欣賞媽媽的畫，可實際卻不過是為了博他那位沈美人一笑罷了。
    曲晚安吸了口氣，壓下心底泛起的淡淡澀意：“不賣。”
    手機那頭氣息明顯凝滯，大概沒想到她會拒絕這麽幹脆，過了好幾秒才再度開口。
    “程小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曾經在哪得罪過你，但這幅畫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既然那麽重要，那霍總剛剛競拍的時候為什麽不繼續加價呢？”
    霍宴開皺了皺眉，壓著怒意正想解釋，不料對方竟然直接將電話掛了。
    再打過去卻是忙音。
    很明顯，這是把他給拉黑了！
    霍宴開的臉黑得像鍋底。
    跟他搶畫，掛他電話，現在竟然還把他拉黑……這個姓程的女人，到底什麽來頭？誰給她這份底氣？
    不過這個女人的聲音倒是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他半眯著眼，忽然想到什麽，立刻伸手將助戚亮叫過來。
    “查一下昨晚那個女人的身份。”
    戚亮聞言一怔。
    霍總怎麽會突然想起要查昨晚那個女人？難道是對那個女人食髓知味，上癮了？
    戚亮不敢多想，趕緊去查，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所料。
    “霍總，查不到，昨晚的監控都被人改過了，酒店也沒有她的信息……所有的痕跡都被抹的幹幹淨淨，就好像那個女人昨天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戚亮的話說得有點玄乎。
    可越是如此，霍宴開的直覺反而越發肯定，剛才跟他搶畫那個程小姐就是昨晚的那個女人。
    他沉默片刻後才開口：“查不到就算了。”
    那女人擺明了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不管她現在怎麽故弄玄虛，霍宴開相信用不了多久，她肯定還是會再出現。
    到那時候，他絕不會再讓她這麽輕易就逃走了。
    ……
    曲晚安並不知道自己不過隨手拉黑霍宴開這件事，竟然引出對方這麽多內心戲。
    這一晚，她抱著媽媽的畫，睡得格外安穩。
    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宋瀾一個電話吵醒：“安安姐，那個沈婉清又作妖了。”
    曲晚安腦子還有些迷糊，隨口接道：“沈婉清？她怎麽了？又吐血了？”
    “不是，她在微博上吐槽你昨晚跟她搶畫的事，現在網上全都是罵你的。”
    曲晚安這才終於清醒了點。
    但隨即又覺得宋瀾這話奇怪的很，自己昨晚確實是跟她搶畫了，可競拍這種事不就是價高者得嗎？這有什麽好吐槽的？
    她翻身坐起來，打開微博開始點進熱搜，果然看到好幾條關聯熱搜。
    沈婉清深夜發文懷緬恩師
    神秘女土豪花五千萬拍下程瀟日出
    惡意競價對藝術作品的危害
    曲晚安挨著進去，認真開始吃瓜。
    原來，&nbp;沈婉清這些年在霍宴開的幫助下，辦過幾次畫展，加上在網上精心打造的人設，所以在網絡畫手圈也算個小有名氣的“太太”。
    昨晚淩晨兩點多，這位沈“太太”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忽然發了條長微博。
    先是寫了幾大段懷念曲晚安媽媽的話，然後話鋒一轉，忽然陰陽起來。
    “程老師生前低調樸素，再三告誡我們，藝術不應該以金錢來衡量。不知道她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的作品被人惡意抬價炒作，心情會是如何。
    程老師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更多人看她的畫，懂她的畫。可惜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畫手，沒有那麽大能力完成老師的心願，甚至沒有能力拍下老師的畫。
    我隻能祈禱昨晚拍下那幅《日出》的是位懂畫愛畫之人，至少也不算埋沒了恩師的心血。”
    不得不說，這位沈小姐看著弱不禁風，可寫起小作文來，這顛倒是非帶節奏的能力，竟絲毫不比那些營銷號差。
    明明是一場再正規不過的競拍，結果從這沈“太太”口中說出來，竟成了她曲晚安仗勢欺人，惡意抬價。
    不止沈婉清的粉絲跟著罵，就連圈內一些不明真相的畫手，都跟著轉發，吐槽像曲晚安這樣的“奸商”。
    當然了，他們並不知道曲晚安的身份，隻能以神秘女土豪來稱呼她。
    ……
    “安安姐，要不要我跟微博運營那邊打個招呼，讓他們把熱搜撤了？”
    估摸著曲晚安已經看完微博了，手機那頭的宋瀾再次發問。
    “幹嘛要撤？這多好的免費廣告。”曲晚安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懶：“之前公司不是注冊了個微博賬號？把賬號密碼發給我。”
    宋瀾很快就發了過來。
    曲晚安輸入賬號密碼登上去。
    賬號剛建立沒多久，迄今為止一條微博都沒發過，不過該弄的認證都弄好了。
    曲晚安直接用該賬號將沈婉清的小作文轉發+評論。
    【程瀟畫展官博v&nbp;】：“感謝沈婉清&nbp;沈小姐對程老師畫作的喜歡。
    沈小姐不必擔心，這畫是我們老板拍下來的，明天開始便會在市中心世貿金街二樓畫展進行免費展出。
    免費展出時間為三天，三天後畫展將開始收費，喜歡程老師畫的朋友們請多多轉發支持捧場哦！[/愛心][/愛心][/愛心]&nbp;”
    發完這條微博，曲晚安便起身去洗漱了。
    等洗漱完出來再看，賬號上果然多了幾千關注，還有幾百條評論和私信。
    可正當她準備點開剛才那條微博看評論的時候，忽然發現點不開了——沈婉清直接把小作文給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