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聽到裏麵蘇酥的痛苦的慘叫聲，在門外不停的踱步。
    她幾次想要進去看看，但是醫生根本不讓她有這個機會。
    謝珩在裏麵陪產，麵對她的痛苦也束手無策。
    他幾次催促醫生快點幫她接生。
    但醫生每一句都是還不到時候，孕婦才開了三指。
    謝珩了解過產婦的生產過程，但他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
    此刻他的冷靜和運籌帷幄都不知道是被拋到何處，隻能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著她痛苦。
    她一聲聲的慘叫，也像是刀子，在不斷切割謝珩的理智。
    護士往蘇酥的嘴巴裏塞巧克力，在她難受的想要吐出來的時候，馬上說：“你現在必須吃點東西，不然你很快就會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就生不出孩子，一定要吃下去。”
    蘇酥完全不知道嘴巴裏的巧克力是什麽味道，味同嚼蠟就是她現在唯一的味覺感受。
    她很害怕，不知道會那麽疼，她哭喊謝珩的名字，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在她心中，她的謝叔叔什麽都可以做到，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他從來都是什麽都答應她的，她現在求他救救自己。
    她真的好疼。
    麵對這樣的情況，醫生護士都是見怪不怪，但卻不會放任她一直這麽喊下去。
    “我們知道你很痛苦，但這是生產必經的一步，你現在不能再這樣喊叫浪費力氣，閉上嘴巴。”
    謝珩就看到聽從醫囑的小姑娘，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裏流出來。
    等她真正被推到產房接生的時候，謝珩不能進去了。
    他整個人守在外麵，衣服已經濕透了。
    好像他也同蘇酥一起經曆了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秦嫵遞給他紙巾，愧疚道：“對不起，如果不是要來看我，她應該老老實實的在醫院待產，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秦嫵也沒有生過孩子，不知道事情發生的那一瞬會那麽危機，又會那麽痛苦。
    她看著謝珩近乎脫力的模樣，已經無法想象出蘇酥正在經曆的是什麽。
    “啪。”
    謝珩忽然給他了自己一巴掌。
    他整個人頹然的坐在那裏，接著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秦嫵被他的舉動嚇到，按住他的胳膊，“你幹什麽？你瘋了？”
    謝珩甩開她的手，雙手插入黑色短發裏，整個人像是被不見底的黑色所籠罩，他喃喃道：“我不該，不該讓她懷孕，不該讓她去生什麽孩子。”
    有沒有孩子有什麽重要？
    隻要她平平安安的待在他身邊，陪著他，跟他撒嬌，說愛他，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麽關係？
    他這一生，已經什麽都有了。
    有她陪著他度過餘生，他也沒有遺憾了。
    為什麽要孩子？！
    為什麽要孩子？
    他當時為什麽就鬼迷心竅的同意她去生孩子？
    她年紀小，根本就是什麽都不懂，她天真，他也跟著她一起糊塗。
    可也許，他還是自私，來自男性基因裏的自私，他謝珩也逃脫不掉骨子裏想要的狗屁傳宗接代的想法。
    所以才會期待她孕育出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殘忍的將生育的痛苦和風險，都強加在她的身上。
    他明知道，生孩子會讓她痛苦和煎熬，可他還是默許了這一切。
    是他混蛋。
    他就是個畜生！
    秦嫵不知道此刻謝珩心中掀起的波濤駭浪，勸他：“……你也許想想，很快你們就會有個很可愛的孩子，也許就會好受一些。”
    秦嫵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是希望他不要再有什麽自我傷害的事情，有點嚇人。
    謝珩靠在椅背上，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孩子可愛。
    如果他的可愛是需要用蘇酥的生不如死來換取，那他就一點都不可愛。
    謝珩不知道就這麽在外麵待了多久。
    他像是經曆了一場生死。
    等醫生來報喜的時候，說出那一句“恭喜母子平安”的一瞬，謝珩的眼眶就紅了。
    他第一時間衝進去看了蘇酥。
    也看到了還沒有完全處理幹淨的血水。
    他緊緊的握著蘇酥的手。
    此刻的她憔悴的不像話，像是整個人都給抽幹了，連多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她就那麽氣若遊絲的躺在那裏，像是下一秒就會沒有了呼吸。
    謝珩親吻著她的手指，一遍遍跟她說著：“對不起。”
    護士抱來了嬰兒，謝珩卻連抬眼都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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