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婚事不成自遠飛
    一
    俊美不再去武強家，不再照顧小勇。她每天好似丟了魂在自家出出進進，做這件事情放下，做那件事情又放下。不知自己做什麽好，做什麽都心不在焉，另外，自覺心裏總是空蕩蕩的。此時，唯有小勇填補她那空蕩蕩的心，唯有小勇占據她那空蕩蕩的心房。一天夜裏小勇哭著喊“媽媽”，一牆之隔的她聽到小勇哭喊媽媽自己再也躺不住了，隨即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院落靜聽小勇哭聲。她聽著小勇的哭聲自己的淚水也情不自禁地流個不停，直到小勇哭聲消失自己的淚水才被拭淨，可牽掛小勇的心卻一直靜不下來，自己雖然離開了小勇，心卻一直在小勇身上。她聽不得小勇哭泣，她聽不得武強訓斥小勇。小勇是她的牽掛，四季輪回，她總是把小勇記掛心上。每到衣服換季，她都提前給小勇把應季的衣服早早準備好，鞋子做了一雙又一雙。雖然自己不在這個兒子身邊，但一顆母愛的心是熾熱相牽相連的。那一件件衣服，那一雙雙鞋子，自己做完總是趁著武強父子倆不在家偷偷隔牆扔過去。每次武強回家看到院子裏小勇的衣服、鞋子便心知肚明，內心總是灌滿無比的感激之情，更是激起無比的痛。有時痛得自己甚至含淚哽咽。不知這含淚是為感激還是思念前妻？是為沒娘的兒子而含淚還是自己深感傷痛。他拾起衣物，沒有感激之語，沒有澎湃之心，有得隻是深深印記在心的默默祝福。祝福俊美萬事順安，並請她理解自己。
    二
    和他一樣痛的俊美何嚐不是如此，給“兒子”每做一件衣服一雙鞋子，不知流了多少淚水和鼻涕，不知在給兒子做衣服鞋子時因呆想兒子手被針紮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滴血？媽媽看女兒如此放不下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便對女兒心痛不已，說：“俊美，你姨母給你介紹的男人多好呀，這門親事咱定了吧？前兩個男人我沒給你定，因為你正在幫助武強帶兒子，我不能在武強困難時刻拆他的台。現在小勇也大了，武強一人也可以了，你該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啦。你姨母給你介紹這個男人我覺得挺好，家境也合乎我的心意，咱就定下這門親事吧。”媽媽不停地勸說女兒。
    “不行，您不要為我考慮。”女兒堅決地說。
    “為什麽，十大閨女哪有不找婆家的？”
    “媽媽，您不要管了。”
    “我為什麽不管？難道你還要家裏老不成？”
    “家裏老還不是一樣生活嗎？”
    媽媽聽到女兒這般話語氣憤地說：“那是讓人恥笑的，知道的人說你不找婆家。不知道的人說你沒人要，嫁不出去，這要傳出去你有什麽臉麵見人？你是死還是活？”
    女兒聽媽媽一片不著邊際的話語怒聲說：“我的事情，旁人嚼什麽舌頭，我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死？”
    媽媽說：“非得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才死嗎？嫁不出去，沒人要，一樣是恥辱。十裏村，八裏店你訪訪，你看誰家有大姑娘剩在家裏？所剩的都是男人。常言說有剩男，沒剩女；有剩男，沒勝女呀！”媽媽大聲狠狠重複地說著。
    女兒看媽媽如此著急，話語如此不堪入耳，說：“媽媽，您為何如此在乎旁人怎麽說？”
    “我如何不在乎？那不是關乎你個人的名聲，那是關乎全家人的名聲。你不找婆家你爸你媽都陷入困境，出門讓人瞪，和人說話人家會用鼻子‘哼’。”
    “旁人瞪您裝看不見，旁人用鼻子哼您不聽。這權利還不是您自己掌控嗎？”
    媽媽聽女兒如此回答大聲斥責女兒說：“如此那樣我們在村裏怎麽過，怎麽活？我說閨女呀，你就聽媽一句話吧，‘這麽好的主嫁吧！’”
    “不嫁，不嫁，您別再說啦。”
    媽媽聽女兒連珠炮似地說“不嫁、不嫁。”氣得直哆嗦。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戶不嫁，卻願意頂死鬼窩，你呀，你呀，你太不值錢啦？你怎麽見木不見林呢？死鬼窩、怎麽那麽好呢？你幫他渡過難關就行啦，怎麽還死心塌地要嫁給他？你平時幫他我不說什麽，人有困難就是要大家幫助。可你也別以身相許非要嫁給他呀？”
    “媽，您別說啦，我倒想嫁給他，您問他要我嗎？人家還不要哪。”她把“人家還不要我哪”聲音拉得很長很重。而後又說：“您認為死鬼窩裏好進呀？死鬼窩裏也不好進，人家堵死啦！”
    媽媽一聽死鬼的窩堵死啦內心的氣消了一半，立即說：“死鬼的窩堵死啦那豈不是正好，正符合我心意。那你就不要等啦，該找就找，該嫁人就嫁人吧！”
    女兒氣憤地說：“我不找，也不嫁人；就想家裏老啦！”
    媽媽一聽女兒如此話語怒氣衝天，說：“你這是有意氣我呀？”話畢，“啪”的一個嘴巴打在女兒臉上。臉疼、心痛，我該怎麽辦？不找婆家媽媽不饒，我想找的男人又不要我，我該如何呀？這個家自己是不能再待下去啦。媽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己還如何再待下去？她腦海翻騰，不知自己應該身去何處，何處才能容自己？難道隻有找婆家、嫁男人？難道隻有找婆家嫁給男人才是自己該走的路？才是自己的歸宿？不，我非武強不嫁，雖說是死鬼窩，可我不嫌棄。我不嫌棄可武強卻堅決反對自己嫁給他，如此這樣，自己隻能退避。唉，這該如何是好？父母不容，他們受封建思想影響根深蒂固，女兒大了必須出嫁，不能久留在家。否則，則是家門不幸，父母恥辱。如此想來自己是沒有容身之地的，真是難呀？天地之大對自己卻容不下，她萬分痛苦，腦海如巨雷轟鳴。
    三。
    自己正為自己的無處安身所愁楚所痛心時，突然，她聽到村子有人喊：“你快走呀！”對，自己知道啦，她們曾經問過自己，隻因當時自己牽掛小勇沒有答應，現在自己沒有牽掛啦，我要隨她們去。這倒是一條生的希望，她想著。於是，自己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迅速跑出，高聲大喊：“別走，等等我，等等我！”秋萍，蘭英回頭看是俊美，心想：“她有什麽事情，為啥要喊等等？難道她也……不可能，當初我倆找過她，她拒絕了。既然拒絕了為啥喊等等，難道她是舍不得我二人？難道她是有心裏話想和我二人吐？難道她是對我二人送別？二人不解地想著，不解地自問。”
    俊美迅速找出自己的衣服和所用立即包好，轉身跑出家門。媽媽見女兒氣呼呼而走，疼愛由然而生。她不知女兒要去哪裏？更不知女兒如何這般絕情？自己所言都是為女兒好，勸她找個好婆家，嫁個好男人，有個好歸宿，比頂替死鬼窩強。可女兒就是死心眼，認準一條道，非武強不嫁。這見木不見林的人呀世上真是大有人在，女兒豈不就是嗎？如此這樣不聽勸言，硬和自己對著幹，真是氣死人呀？這樣的女兒自己真是沒有轍？自己所說雖然是為女兒好，話說淺了她不聽；說深了，臭狗屎竄了，還離家出走啦，我是哪輩子沒德行，遇見這麽一個刀槍不入的女兒。自己想著，又氣又恨。可這又有什麽用？又對誰去訴說呢？自己無奈，隻得眼睜睜看女兒走出家門，心痛、悔意迫使媽媽以母愛之心胸快速追了出去大聲喊道：“你回來，你回來，你去哪裏呀？”媽媽的喊聲直充入女兒的耳畔，她聽而不聞，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