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沈婕一會兒就到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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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又名《我知道她知道我在說謊》
    “小阿弟,姐姐問你,你那身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
    “功夫,什麽功夫啊?”肖堯佯裝驚訝地抬起了頭:“啊,你說那個啊,嗐,我哪會什麽功夫,久病成醫罷了,在你麵前班門弄斧了。”
    梁亞楠在有色眼鏡後麵眯了眯眼,不過肖堯並看不到。
    她判斷出肖堯沒有說實話——不過,她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不放。
    “您的全熟肋眼。”熱氣蒸騰的牛排被服務生擺在了梁亞楠的麵前,後者則輕車熟路地攤開一張大紙巾,擋在自己的麵前。
    倒扣在外麵的那個半球形的金屬罩子被掀開,鐵板上滋滋作響的牛肉迸發出誘人的香氣。
    “看……看起來很好吃啊。”肖堯訕笑道。
    梁亞楠沒有舉起麵前的刀叉,隻是要求服務員給她拿了……一雙筷子。
    肖堯看梁亞楠用左手有些笨拙地拿筷子去夾牛排,便說手不方便的話用刀叉要更容易一些。
    “我從來不選最容易的路,也不喜歡在餐桌上動刀子。”梁亞楠終於用筷子夾起了那塊牛排,滿意地咬了一口。
    肖堯突然想到了她現在和過去從事的職業,感覺背後一涼,趕緊閉上了嘴巴。1
    短暫的沉默之後,梁亞楠開口了。
    “我其實跟你不熟你知道的吧?”
    肖堯知趣地點了點頭,他還知道了,今天這事不是一頓王品牛排能過去的了。
    “所以我也希望伱能幫我一個忙,也就是回答幾個問題。”
    肖堯繼續點頭。
    “周琦說關於自己那段時間的經曆,全都不記得了,她說的是實話嗎?”
    肖堯坐直了身子:“應該是吧——這個我也說不好。”
    “那你知道姚老師是為什麽變成那樣的麽?”
    “受了什麽刺激吧,我也說不好。”肖堯謹慎地回答道。
    這時,肖堯的牛排也端了上來。
    他學著梁亞楠的樣子,用大餐巾紙護住了身前。
    “肖堯,那你認為,”梁亞楠重新提起筷子,夾起了幾根意大利麵條:“既然我們並不熟,我為什麽會把你要的地址給了你?”
    “因為你是鬱神父的朋友?”肖堯想了想,故意這麽回答道:“還因為你是個善良和正義的人。”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還挺會撒謊的。”雖然梁亞楠戴著有色眼鏡,肖堯看不見她的眼神,但還是從她撂下筷子的動作,以及臉部其它肌肉的緊繃判斷得出,她感到不怎麽高興了。
    這些話讓少年感到如芒在背。
    “至少,下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說真話。”梁亞楠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口氣。
    “……”肖堯繼續保持尊敬的緘默,提起了刀叉。
    先是右手持叉,想想不對,換到左手,又換到右手。
    “你知道了沈婕在哪之後,打算幹什麽?”梁亞楠問。
    肖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梁亞楠也不著急,慢慢等著他說。
    “不管準備怎麽幹,最終都是要設法讓她恢複自由。”最後,肖堯含含糊糊地這麽說道。
    “鬱波說你倆已經分手了?”梁亞楠說:“你現在是和鬱波的外甥女在談吧?”
    肖堯沉默以對,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幸好,梁亞楠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不休:“你打算怎麽做?”
    “我……”
    “我這麽和你說吧,”梁亞楠道:“在我看來,那裏對你來說,無異於戒備森嚴的要塞。”
    “戒備能有多森嚴啊?”肖堯問梁亞楠。
    “地址都有了,你自己去看看唄,”梁亞楠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試試怎麽知道做不到呢?”
    “……行。”肖堯點了點頭道:“還是謝謝你了,粱姐姐。”
    “對了,”梁亞楠揚了揚自己的眉毛:“你盡可以嚐試,但我希望你還是盡可能地小心,如果打草驚蛇的話……小心毀掉失敗以後再次嚐試的可能性。”
    “你就這麽篤定我會失敗?”肖堯嘴硬道。
    “我不介意你證明我錯了。”梁亞楠聳了聳肩膀。
    ……
    肖堯沉默地開始對付自己眼前的牛排,感覺都有些涼了。
    “對了,”少年忽然想到了什麽,再次抬起頭來:“你剛才說再次嚐試?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你會幫我?”
    “別忘了,我們並不熟。”梁亞楠道:“我是一個警察——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綁架未成年人,丟工作不說,弄不好還得進去,你是未成年人可以輕判,我可不行唷?”
    “呃……也不用說得這麽嚴重吧,什麽綁架都出來了……”肖堯嘴上這麽說著,心裏也確實放棄了說服對方進一步幫忙的想法。
    莫說自己和梁亞楠確實“並不熟”,就算是真的關係很好的朋友,也斷沒有用道德和人情去綁架對方涉如此重大風險的道理。
    況且,嚴格意義上,從梁亞楠這個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幫他肖堯其實也沒有什麽道義上的,特別站得住腳的理由。
    畢竟,一邊是合法的父親監護人,固然強迫女兒訂婚是不對,可也並沒有明天就要把她綁起來送到別人床上;
    另一邊呢?則是一個其實沒什麽合法身份的小赤佬,把人帶出來以後,一旦出了什麽事情,算誰的?搞大了肚子,又算誰的?
    這是我的戰爭,我就要自己去麵對。
    一個人,堅強的,去麵對,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去背負一切。
    “我知道了,”肖堯默默地咀嚼著口中的牛肉:“粱姐姐你能幫忙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感激了——對了,你是怎麽搞到地址的啊?”
    梁亞楠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是把一根煙放在自己的嘴裏,用餘光瞥了一眼躍躍欲試想要上來勸阻的侍者,沒有掏打火機:“不過畢竟我和鬱波是老同學嘛,有這份人情在,我覺得多幫你一點,也不是絕對不可以。”
    “嗯?”肖堯抬起頭來。
    “至少,讓你和她見上一麵,我還是有個八九成把握的。”
    “真的可以嗎?”肖堯喜出望外。
    “周琦的事……和姚琪的事……”梁亞楠的上身往前傾,摘下眼鏡,用眯縫著的雙眼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少年,仿佛是一個酒吧裏喝醉的女郎。
    媽的,我就知道,肖堯想。
    見肖堯麵露難色,梁亞楠認為他其實已經動搖了,此時不宜咄咄逼人:“這兩個問題,你隻需要給我至少其中一個的正確答案就好——你也不用著急回答我,等你想通了,你有我的號碼。”
    說完這話,梁亞楠便伸手將桌上那個寫有地址的紙條撚了起來,撕成八半,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你吃完以後把賬結了,咱們今天就兩清了。”
    “啊……啊。”肖堯說。
    梁亞楠路過肖堯身邊的時候,用力捏了兩下肖堯的肩膀,戴上太陽鏡,走了。
    “嘶——好痛啊。”肖堯喃喃自語抱怨道,揉著自己的肩膀:“服務員,買單!”
    “您好先生,一共678元,需要開票嗎?”
    “什麽情況,牛排套餐三百多塊錢一客,明知道我是中學生還這麽宰我,唉……”肖堯心疼地掏出了建設銀行生肖卡:“早知道剛才不點自己那份了,點杯白水。”
    肖堯走出了“王品牛排”的門外。
    梁亞楠給出的那個地址,在西郊。
    少年此時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西郊去。
    立刻飛到她的身邊。
    不過仔細盤算一下,現在這個點,等打車到了西郊,恐怕不是要將近十點。
    晚上去踩點的話……嘖,怎麽想都有些高難度。
    不過晚上我比較瞎的話,保安會不會也比較瞎?
    嗯,搞不好人家會有夜視儀設備?
    哪會有那種東西啦!
    肖堯原地轉了三四圈,還是決定審慎一些。
    他打了車,直奔鬱璐穎的家門。
    “喂?蘋,我到你家樓下了,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你下來一趟唄。”1
    吱呀一聲,鬱璐穎家樓下的小木門打開了,一個光腳踩拖鞋,穿著睡裙的女孩走了出來。
    “給你。”肖堯把懷裏抱著的兩瓶紅酒塞進了鬱璐穎懷裏。
    “這是幹嘛呀?”鬱璐穎一愣。
    “拿上去送給你媽,就跟咱媽說是我孝敬的。”肖堯說。
    “你錢多啊?”鬱璐穎說。
    “沒,他媽的牛排套餐裏包含的。”肖堯說。
    “你今天吃的是王品吧?”鬱璐穎說。
    “哎喲我的大小姐,可以啊,這都能吃出來。”肖堯說。1
    “你跟梁姐姐談得怎麽樣了?地址給你了嗎?我怎麽感覺你又和她打起來了呀?”鬱璐穎問。
    “沒有沒有,”肖堯說:“就這比走的時候在我肩膀上按了兩下而已。”
    肖堯原原本本地把今天在“王品牛排”和梁亞楠的對話記錄給鬱璐穎口述了一遍。
    “那這事兒你得跟我舅舅商量一下才行,不能亂來。”鬱璐穎聽完以後,這樣說道。
    “我自理會得。”肖堯說:“放心,我和她什麽也沒說。”
    “舅舅這個點應該已經睡了,”鬱璐穎說:“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然後我陪你去西郊。”
    “我自己去就行了。”肖堯說。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鬱璐穎考慮了一下反對說:“約翰斯和沈婕爸爸都見過你,一旦他們發現你在那裏晃悠,恐怕會有變數。到時候你就遠遠地等著,我靠近點去偵查。”
    “倒……也,行,”肖堯說:“就是又要辛苦你了。”
    “嗯嗯。”鬱璐穎從鼻子裏發出表示否定的聲音:“事到如今就別再說這種話了,我和你,和沈婕,我們都是夥伴,不是嗎?”
    夥伴……真好。
    “是的,”肖堯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好像昨天有人跟我說,明天我嶽——沈婕爸爸要出門,他不在的話,是不是就會好一點?”
    鬱璐穎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見得吧,那個管家在家裏的話,沈婕爸爸在與不在都一個樣吧?”
    “也是。”肖堯暗自思忖著,出國談生意應該沒人會帶上管家……的吧?
    “行了,先這樣吧,”鬱璐穎一邊說著,一邊把紅酒瓶子都捏在一邊手裏,另一手往身後一摸,變戲法似地遞過來一包黑黑的,裝在透明塑封袋裏的東西:“晚上回去早點休息,養足力氣,明天白天再戰。”
    “呃。”肖堯接過那包東西,認出這是鬱璐穎今天穿的黑襪子,在透明塑封袋裏疊得方方正正的,有些愣神。
    “明天把那雙灰的洗幹淨還給我,”鬱璐穎說:“還有,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肖堯問。
    “以後你可以把……把……把你的內衣褲拿到我這來,”鬱璐穎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反正……反正每天都要洗,順手給你洗掉。”
    “不行,”肖堯連忙搖頭道:“我不想真的把你當成灰姑娘。”
    “叫你給我就給我,哪那麽多話?”鬱璐穎惱道。1
    肖堯忽然有些懷疑,她要拿去是不是真的為了洗。
    “回去以後,給我打電話……聽懂嗎?”鬱璐穎懷裏抱著兩瓶紅酒,轉過身去,背對著肖堯,小聲說道。
    還沒等肖堯回答,便逃也似地進了門,一腳把門給勾上了。
    “砰!”
    你,你不是吧?這什麽情況啊?肖堯手裏捏著那包東西,有些恍神。
    你就是這麽叫我養足力氣的啊?
    肖堯回到家,依約打電話給鬱璐穎,滿足了她,然後去把這雙黑襪子洗幹淨晾起來,再把已經晾幹的灰襪子收下來,團成一團,塞進那個透明塑封包裏。1
    肖堯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個曾經隻穿素白棉襪的姑娘,被自己親手給弄髒了。1
    睡前他給沈婕發了幾條qq消息,告訴她,自己很快就要來救她了。
    第二天上午,鬱璐穎打電話把肖堯叫起來,二人趕到聖心堂去見鬱波。
    肖堯一五一十地把昨天見麵的情況匯報給鬱波聽,隻是省略了梁亞楠問他和沈婕的關係的那一段。
    “現在怎麽辦?”肖堯問。
    “嗯,我想想吧。”鬱波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你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注意別太過火,沒把握就不要惹出麻煩,更不要把自己栽進去。”
    “好的。”肖堯說。
    鬱波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那個時候他和梁亞楠久別重逢,不知道她的立場和底細,況且她再怎麽說也是“官家”的人,因此采取了比較審慎和保守的策略,沒有和她透露“那個世界”的事情。
    這些天下來,兩個人也有些接觸,鬱波感覺梁亞楠還是那個梁亞楠,便開始有心透點東西給她,試試水溫。
    畢竟,“組織”上的意見也是,在處理這些超自然案件的時候,若是能得到來自警方內部和官方的秘密支持與協助,不是什麽壞事。
    隻是……
    鬱波以為,和官方打交道的時候必須格外審慎,畢竟……即使他們能“信”,他也無法判斷出他們對於“抵抗陰影”和打擊“境外非法組織”的興趣,哪個更大一些。
    現在梁亞楠如此積極,甚至以此為條件來要挾肖堯進行“合作”,這多少又讓鬱波的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肖堯和鬱璐穎告別了鬱波,便上了前往西郊方向的公交車。
    在車上,肖堯把裝在透明塑封袋中的灰色棉襪還給了鬱璐穎:“喏。”
    “你自己的呢?”鬱璐穎問他。
    “啊……真要啊?我,我,我,回去拿給你吧。”肖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個,洗幹淨了吧?”鬱璐穎有些狐疑地把手裏拿著的這包襪子翻了個個,又翻回來。
    “洗,洗幹淨了,”肖堯口是心非地說:“用肥皂打了好幾遍——不過,畢竟被我弄髒了,不然,不要了?”
    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鬱璐穎今天光腳穿帆布鞋的腳,心想對方該不會直接拆開袋子,把襪子當場穿上吧?
    不過,鬱璐穎並沒有這麽做,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順手把襪子塞進了挎包裏。
    “等會到了西郊以後,”鬱璐穎說。
    就在這時,肖堯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號碼是……家裏的固定電話?!!
    “噓。”肖堯朝鬱璐穎噓了一聲,接起了電話。
    “爸,我回來了。”聽筒裏傳出元氣滿滿,聲音洪亮的少女聲音。
    “回來了,回來了好啊。”肖堯喜滋滋地說。
    “沈婕一會兒就到,你人呢?”沈天韻說:“趕緊回來!”
    “啥,啥,啥玩意兒?”肖堯結結巴巴地說。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