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吟遊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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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人向來是安居樂業的。
城北的庶農在有些為了養活自己,總是在不留餘力的進行生存作業,他們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戴著鬥笠的昱在這樣的鄉野之間開始了他的遊曆。
鬥笠是用藤條和棕葉編織而成,從齊國傳出,也有不少的晉人在暑熱之時戴上鬥笠避暑耕種。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這是庶農賴以生存的耕種方式。
農月無閑人,傾家事農畝。
在田野上,很少會看見閑下的農人,因為他們有了私田,所以耕種決定了他們這一年的營生。
在之前,這些從事農田生產的人,叫做野人、農夫,常年吃不飽,沒衣穿;可現在他們有了能夠吃飽穿暖的機會,所以他們在田野上放聲高歌,有些農人也在田間除草弄料的空餘之際談論國事。
“我晉國的民生可真是好啊,有了文公和現在的晉侯,我們這些的人也能有著私田,看來今年能存下不少的錢啊。”
“是啊,我看今年晉侯的政令也相當的不錯,聽那些城裏人講啊...”
盡管這些野人不識字,也不懂時政,可是在他們心中對於這個國家的熱愛不下於那些王侯官宦。
越是貧困之人越喜歡談論國事,可愛國是窮苦人最後的尊嚴。
他們一邊抱怨著生活的不易,一邊高談著國家的大事,對古今那些出名的人物也喜歡去點評說明他們的看法。
這不是可恥的行為,他們的生命已經和這個國家相互關聯,國家的大事會直接的影響到他們這群下層普通人的利益和生命。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們不像那些王侯世家之流有著足夠的家底,就算是災荒戰亂之後也有立足之本。
可是他們隻有那腳下的一畝三分地,沒有了就一無所有了,所以他們會格外的珍惜田地,格外的擁護國家,因為這是這是他們所能生存的唯一保障。
再者說,除了國家大事,也沒有什麽好談論的。在不熟悉的外人麵前,也不能直說在他們的野鄙之中,有哪些好看的村婦,有哪家富裕有糧,有哪些喜歡嚼人舌根。
那些都是鄉人的閑言碎語,如果是農田之中要拉近關係,更多的是談論國事以表明自己的格局。
盡管他們可能不知道國政的內涵和帶來的影響,可是在聽說有利於農桑,他們開心的笑了起來。
嫩綠的葉片隨風飄動,從路邊的桑樹下走出一個戴著鬥笠的年青人,他的皮膚白皙,不像是從事農桑之人。
“兩位兄長,我在遠處就聽到二位在談論,走近才知現在的晉國可真是太平啊。”
雖然有著鬥笠的遮掩,可是暴露在外的皮膚和說話時那清澈的聲音都在表明他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年青人,雖然口音不似晉國人,可晉農向來不會因為是外地人而又所歧視。
“可不是嗎?現在我們晉國可好了,不僅國君仁德,連各地的官吏都十分愛護我們這些庶人。
小君子您可能沒有聽聞,我們城北的屠岸大夫,他們家可對我們這等人有所器重。哪怕是年餘無糧或是收成不好都願意以二成的利息借予存糧,在平時還傭雇我們去修建房屋或是讓那些婦人縫製衣物,真是為民著想。”
“是嗎...”
昱從閱的口中已經得知,屠岸一家就是散播謠言的幕後主使,可是在當地的庶民口中,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官。
當一個人有了足夠的偽裝,連庶民都會以為他是好人。
他可是知道城北那酒肉升歌的遊樂屋背後是屠岸家所立,這樣的人會是好人?
昱不信。
可是庶民們信。
蒙蔽庶民本來就是一件易事,隻是屠岸家做的比較出眾,既能拉攏上層的貴族,又能蒙騙底層的庶農。
“沒想到晉國有這麽多的君子啊,要是有機會的話我還要去拜訪一下了。”
“小君子,我看您那一身貴氣,就知道您也是出身卿士世家,我們晉國向來歡迎外地的遊人,敢問您是哪國的君子?”
“我是齊國人,隻是一個吟遊詩人,可不敢隨意冒充王侯世家。”
出門在外,還是得要有一個馬甲。雖然他不是齊國人,可是在他母親薑娥的教導下,對齊國的主要勢力也有所了解,所以在外冒充齊國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而詩人則是更方便與民交心。
“詩人好!詩人好啊!您這樣的詩人平時都是在遊玩嗎?”
兩人一聽到是齊國的詩人頓時有了興趣,他們平時可沒見過什麽詩人。
昱回想了一下王室的采詩官工作,確實是又閑又有錢發。
隻是常年去各地遊走,在山野間考察民情。隻要不膽怯,可以隨意的去各地的國人或是庶民家中蹭飯,和這些人嘮嗑;因為這就是采詩官的工作,所以一般也不會得到拒絕。
而所謂的吟遊詩人,就是沒有官職在身的詩人。靠著寫詩散布詩讓王侯們施予錢財,隻要寫得不是太差,都會賜予一些鼓勵基金;要是寫得好那就不得了,要請來入仕為官。
所以冒充吟遊詩人去和百姓交流能與他們拉近距離,聽聽他們內心的聲音。
“確實是在遊玩。不過像我們詩人,要用最真實、最美好的語言去書寫美好的列國風貌,像您二位在田間還如此心係國家,這是晉國的福氣啊!”
兩個庶農聽後都忍不住臉紅,他們可沒想到這樣的小事竟然會得到詩人的讚揚,頓時喜得不知言語。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眼前的鬥笠人並不是貨真價實的詩人,他甚至連一首詩都沒有寫過。
不過天下間不也是有很多詩人的詩作得到了遺漏嗎?
可得到了詩人的讚揚,估計他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雖然這可能隻是一件小事,可這“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思想可能就隨著他們傳給一代又一代。
閑聊過後,昱帶著隨從離開了這個地方,盡管他們還想聽聽昱這位詩人有什麽作品,可都給他含糊其辭的糊弄過去了。
下一次再做詩人,他要事先準備好詩詞,不然可就露餡了。
與此同時,昱手下的暗衛也找上了他,告訴了他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秦人已經攻克王官。”
(這不是周厲王禁止談論國事的年代,也不是某清,民眾談論國事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裏也沒有茶館之中的“莫談國事”,隻要談論的不是過分的事情,都是允許的;像之前的幾個小孩想當貴族、當王孫,這是肯定不允許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