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感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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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感想(上)

    形形色色的人在如今惡劣貧瘠的環境下述說著對世道的看法,姬昱走得慢,聽得了很多聲音。

    有些讀書人自發性開始閑談起鬼神之說,更有甚者在街市上都出現了幾個相麵謀利的巫者。

    當人道衰微,鬼神之說就會盛行,於此相應的,占卜相術等方術也隨之興起。

    對前途迷茫或是生活承受了太多壓力的人對命運有一種特殊的渴望,想要窺見命運,將希望寄托在命理上。

    占卜、祭祀、請靈,這些術法都源自於巫,出名的巫師所說的話讓人格外相信。

    在街道上就有一個中年巫師笑著給讀書人解命。

    “大巫,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希望該要怎麽辦?我想向您求問我將來能否擔任正吏?”

    巫師不著痕跡收取了一些錢財,開始認真打量。

    “你這麵相,聚財而不富,眉不散疏,隻要堅持自己想要做成的事,就一定會成功。雖不說官運亨達,可也能做個下層小吏,要是懂事能幹,一輩子也能衣食無憂。”

    讀書人聽聞之後頓時喜笑顏開,說什麽都要再塞一些錢財給巫師。

    姬昱沒有說話,正打算離開,卻聽巫師叫住了他。

    “這位高大者何不來相命?看您麵色不好,又戴紗布,是身有疾病嗎?”

    “我不信命,我隻相信用我雙手所造就的東西,未來的事物是看不透的,你沒有必要誆騙我。”

    巫師大笑著走上前,正想要給姬昱帶來一些巫術的震撼,姬昱卻搶先開口。

    “我看您山根有痣,鼻中偏曲、中停偏塌,這不也是凶相嗎?您能夠為人看相,何不先為自己看相呢?還是說您不信命理?”

    巫師膽怯的連連後退,連忙逼問。

    “你到底是人是鬼?!要是你是巫者的話可不帶這麽損害巫人的!”

    姬昱沒有理會他,作為太卜的弟子,他也從太卜留下的書籍中學習到了許多卜術;大體也是學到了通過看相斷定性格,從而進行推斷,可對於命理一道卻不會深信。

    如果在知道命運的前提下不再努力,那所謂的命理也隻是虛晃,命理可信也需人力的補充;就如同人生一般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結局,隻是通過一些隻言片語就去斷定,那便是有失偏頗了。

    姬昱不會全然信命,卜術所推理出的命理本身也是一種不確定的形式。就如同水氣上湧,會降雨水,可有時卻會因環境的因素而有所改變進行推遲。人不能窺見命運,因為人本身隻是一個動物,不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自己。

    人隻能依據數據分析,和進行人工歸納總結才能得出結論。

    巫術、卜道、醫藥,從來不是已有的智慧和知識,而是通過人的不斷總結歸納所自己推論出的結論道理。

    人所創造的東西是為“物”,而人是由自然的“道”所創造的,以“物”去推斷“道”,把試驗的結論當做真理,這是不對的。

    除非有一天人能夠真正理會所能知道的“道”,才能用於施加結論;而以結論歸結於命理,顯然並非是真理。

    隻是這樣的結論往往有著足夠的事實依據和道理,並且有著一定的大眾性,所以百姓會輕信卜士。

    大環境不好,人就會失去上進心,身處迷茫,也就越容易相信這類的事物,隨著世道的發展不斷壯大,到了後世的王朝也就成了一個真正的體係。

    不過這個時代的卜術尚未完善,並沒有多少參考的價值,姬昱也不打算深究占卜;換句話說,占卜也是古代樸素唯心主義,利用“概率”進行一定的演算和推理,從而結合天道使其滿足推論,也算是另類的數學。

    回想起姬昱從一開始的不信鬼神占卜學說,到現在承認其一定合理的地位,這何嚐不是一種成長呢?

    離開街道,姬昱又遊走在著蕭條之後的都城,看到過乞討者,也看到了施舍者,在人性的善惡之中不斷來回擺動。

    這些底層人需要什麽,信仰什麽,在這個時代都有不同的答案。

    有道德低劣者隻在乎自身利益,蒙騙他人;有讀書人誇誇其談,不做實事;有信仰神靈尋求占卜,盲目依賴於未知。

    到底應當怎麽樣才能改變整個世道?姬昱尚且還不未曾想盡,這也是他不斷追尋的意義。

    “單純以周禮儒法結合怕還是改變不了,我到底應當強大到什麽地步才能有改變世道的能力?”

    姬昱心中有惑更有不能施展的憤恨,越深入理解世道,就越會被其緊固的壁壘所震懾。

    時代是人的產物,而又反作用於人;每一個時代所鑄就的人都不盡相同,環境的不同和變化都能夠改變個體,有善就有惡,如何使得人人向善呢?

    他不知道。

    到底要有多大的權勢和權信才能改變時代,實現那本就可笑的理想?

    他不知道。

    想要窮苦之人能夠不受過多壓迫的理想能否完成?

    他不知道。

    或許窮極一生都無法完成,可他還是要去追求,因為這就是他的道。

    能夠最大程度控製國家並使其富強的手段無為兩種,儒家和法家之術。

    在這個時代,信息傳播緩慢,強大如晉國也不能管理到偏遠的城池,大多數地方都應用地方官吏自我管理的形式,而這也就容易滋生汙吏惡民。

    而儒家和法家這兩者都是治國之道,能夠有效緩解大國的弊端。

    從儒家和法家的本質上看,都是馭民之術;

    後世王朝的儒家講究禮義君臣,強調等級,能夠有效加固王權;並且成本低下,符合實際情況,可以長久運行。

    這也是為何後世王朝框架沿用儒家思想治理國家,因為好用且不用計較過多的人力成本;王權與地方宗族進行自我管理,王權管理官吏和百姓,宗族管理族親,可這樣依據血緣關係建立的製度會導致地方宗族過於強大,從而在後期使得賦稅不夠國家支撐,而地方宗族卻愈發強盛。

    而相應的,法家講究以強權直接控製,通過中央都城的君主直管地方,組織能力和管理能力十分強大,可卻難以維係。

    以法治國,就必須削弱貴族權利,擴招基層官吏進行大幅度監管,並且能夠及時進行信息交接,可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實現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