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陸靈犀瞬時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
    小紅嘶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振翅飛撲回了陸靈犀的身邊。
    它一掀翅膀，將那些攻向陸靈犀的人通通扇飛。
    “主人，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它未說完，口中又湧出一片鮮紅。
    陸靈犀的雙目被它身上的血跡灼得生疼。
    她抱住了小紅，淚眼朦朧地看向沈明殊。
    “沈哥哥，倘若你真的厭惡我至此，想殺了我，我也認命。”
    “可小紅是無辜的，請你看在我曾經帶著小紅幫你破開秘境法陣的份上，放過小紅可以嗎？”
    沈明殊抖了抖染血的斬仙劍，嗤笑一聲。
    “你帶著小紅來救我？為了活命，你真是什麽樣的謊話都說得出來。”
    小紅咬著牙，恨恨地道，“是，我和主人救的不是你，是狗是豬是畜生，總之救的就不是個人。”
    沈明殊的臉上瞬時染上了一抹慍色，“冥頑不靈的妖獸，看來你已經徹底魔化了，當初陸靈瓏帶著你來救我，可是我親眼所見，難道親眼所見還有假？”
    “我看你是瞎了眼！”小紅掙紮著站了起來，身上燃燒起一陣熱烈的火焰。
    “主人，你不要再為我求情，與其回到陸靈瓏手上受折磨，不如讓我一死了之！”
    說完，小紅對著陸靈犀噴出一團幽蘭色的火焰，將她包裹了起來。
    光幕外的眾人見到這一幕，都驚歎出聲。
    “這是傳送術，可以將一個人傳送到千裏之外，可小紅現在品階根本用不出這麽厲害的術法，除非……”
    “除非獻祭自己的性命。”
    “小紅這是準備殊死一搏，用自己的性命換陸靈犀的性命了。”
    “小紅是明智的，沈仙師被陸靈瓏蒙蔽了雙眼，根本不放過陸靈犀，與其指望沈明殊心軟，不如拚一個魚死網破，說不定還能爭出一份生機。”
    “什麽沈仙師，小紅說的對，沈明殊冤枉好人，不分青紅皂白汙蔑葉淩，現在又因為陸靈瓏的一麵之詞就要逼死陸靈犀和小紅，兼職就是人渣！”
    “我呸，小紅還救過沈明殊的性命呢，沈明殊隻是認為小紅入魔了就要殺它，不還是忘恩負義，濫殺無辜的小人！”
    “沈明殊出來謝罪！”
    “出來謝罪！”
    光幕中，沈明殊已經再次一劍刺入了小紅的身體。
    小紅受他一擊，不僅沒有墜落，反而扶搖直上，一聲淒厲哀怨的鳳鳴聲響徹與天地之間。
    轟隆隆！
    忽然間風雲突變，烏雲滾滾，大雨瓢潑。
    一道道刺目的雷光在雲層中翻滾。
    似乎……是天地也在為它和陸靈犀哭嚎。
    小紅閉上雙目，身體完全燃燒在了烈火之中，渾身的氣焰節節攀升。
    “小紅！不要！”陸靈犀被困在小紅的傳送術裏，焦急萬分地拍著傳送術的結界，眼淚仿佛永遠也流不盡一樣。
    沈明殊瞪大了眼睛。
    “它要玉石俱焚，我們快走！”
    一眾仙劍宗弟子迅速後退。
    可惜為時已晚，小紅化成的火球直墜向仙劍宗弟子的麵前，熾熱的火光如同洪水一般席卷向他們。
    為了保命，所有弟子都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陸靈犀無力地跪在地上，捂著臉痛哭不止，淚水從她的指縫裏不斷流下。
    一片火紅的翎羽落到了陸靈犀的膝蓋上。
    “主人……走吧。”小紅輕柔的聲音夾在風雨中落下。
    她拿起那片羽毛，便昏死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置身於一片陌生的山穀之中。
    “靈犀仙師，你終於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陸靈犀循聲望去，居然是之前那群山匪的刀疤臉寨主。
    隻是他的模樣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一隻眼睛瞎了，左臂也斷了。
    “寨主大哥，你這是怎麽了？”陸靈犀皺了皺眉，趕緊問道。
    “害！前一陣一個仙劍宗的宗主親傳弟子帶著陸靈瓏來了我們山寨，非說什麽我們包庇惡種，罪惡滔天，不由分說地就滅了我們山寨。”
    刀疤臉有些憤慨地感歎道。
    “我和十幾個兄弟拚盡全力才逃了除了，隻是山寨裏的其他人就沒有那麽好運氣了。”
    幾個渾身是傷的山匪從刀疤臉的身後走了出來。
    “我們這些人作惡多難，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可山寨裏那些親人是無辜的。”刀疤臉無奈地歎了口氣。
    其他人聞言，也不禁濕了眼眶。
    “我娘她前幾日才過了八十大壽，她本來能頤養天年的……嗚嗚。”
    “我兒子他才剛滿月，他能有什麽錯？”
    “我妹妹明年就及笄了，我都還沒有給她準備及笄禮……她就……”
    陸靈犀的麵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個鮮活的麵孔。
    她趕緊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靈藥分給了一眾山匪。
    給兄弟們分完靈藥後，路刀疤臉取出一支紅色的翎羽交到陸靈犀的手上。
    “靈犀仙師，你昏迷在這裏好多天了，手裏還一直抓著這個，我想它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
    陸靈犀的記憶回攏，她顫抖著手接過那翎羽。
    上麵……已經沒有了小紅的氣息。
    小紅為了救她……
    已經……
    陸靈犀將翎羽緊緊地握在胸前。
    這一次，她沒有哭，隻是雙目猩紅無比。
    “沈哥哥！不！沈明殊！你害我師父汙名難脫，害小紅丟了性命，還害死了這麽多無辜性命，從今日起，你就不是我的哥哥了！”
    “我發誓！下次見麵，若你還對我無情無義，我一定刀兵相向，以汝血祭小紅！”
    光幕外，沈明殊其實並沒有離開，隻是悄悄躲在了暗處。
    聽到陸靈犀的話，沈明殊的心中痛苦不堪。
    明明真正對他好的人一直是陸靈犀。
    可他到底都幹了什麽？
    那麽多無辜的凡人死在了陸靈瓏的謊言和他的怒火下……
    若不是他太傻！太愚蠢！輕而易舉地就被陸靈瓏和柳嬋欺騙，絲毫不調查就先入為主地給葉淩扣上強暴良家女子的汙名，葉淩也不至於被毒殺。
    葉淩和柳凝煙的死和他也脫不了幹係。
    還有陸靈犀……他怎能將她的真心一次又一次地踐踏？他這樣的蠢貨，有什麽資格那樣對她。
    沈明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越是想將思緒從過往的記憶抽離出來，就越是深陷其中。
    那好像是個無盡的深淵，在不斷地拖著他沉入其中。
    他實在不能理解，陸靈犀明明有自己的是非善惡觀，為何還能一直對他那麽好？
    如果換做常人，在第一次他訓斥陸靈犀的時候，就會自己離開了吧？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光幕上忽然跳出了另一段畫麵。
    這是屬於陸靈犀的另一段回憶。
    陸靈犀的爹娘還在世，陸靈犀和陸靈瓏還是兩個小團子。
    時間回到了陸靈瓏生日的這一天，陸父陸母都在忙著為陸靈瓏慶祝生日，沒人注意到陸靈犀的失落。
    陸靈犀雖然早陸靈瓏一年出生，但生辰就在陸靈瓏的後一天的。
    她也曾和爹娘說過，哪怕沒有生辰禮物，隻是分一碗陸靈瓏的長壽麵給她，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可即便如此，陸母還是大怒。
    “你好端端的，分你妹妹的長壽麵做什麽？是想把你妹妹的福氣給分走嗎？你怎麽這麽不知羞恥？”
    陸父也十分不滿，“你是姐姐，理應讓著妹妹，哪有和妹妹搶東西的道理？”
    陸靈犀抿了抿唇，默默地低下了頭，囁嚅道，“我隻是想要一點爹娘的關心，沒想過要分妹妹的什麽。”
    “反正……這家裏什麽都是屬於妹妹的……”
    “你倒還有意見了，真是翅膀硬了，今天是你妹妹生辰，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裏掃一家人的興致。”陸母抄起掃把，不滿地罵道。
    陸靈犀失魂落魄地走出來家門，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和無措。
    “難道我真的那麽糟糕嗎？為什麽爹娘連一點點的愛都不願意給我呢？”她對著碧藍的天空輕聲發問道。
    但是第二天清晨，陸母居然難得地仔細梳洗打扮了一番，還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
    陸靈犀一見到陸母，眼睛就亮了。
    難道爹娘雖然嘴上那樣說，其實心裏也是重視她的生辰的嗎？
    “去把這衣服換了。”陸母遞給她一件靛藍色的衣裳，雖然布料沒有那麽好，顏色款式也不新穎，但比起她平時穿得已經好很多了。
    “娘，這是給我的禮物嗎？”陸靈犀笑得很甜，接衣服的手都有些顫抖。
    “一件衣裳，有什麽禮物不禮物了。”陸母不耐煩地道。
    就在此時，陸靈瓏跑了出來。
    她紮著雙髻，發間斜插著一隻銀鍍金嵌紅寶珠蜻蜓簪子，一身藕粉色的錦衣，腰間帶著玉佩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就連鞋麵上都繡著兩支粉桃花。
    她皮膚白皙，小臉圓鼓鼓，一雙大眼睛清澈無比，一眼望過去還以為是什麽世家大族的小姐公主。
    相較之下，換了新衣服的陸靈犀站在她身邊，也很是像個粗陋的丫鬟。
    這新衣服，隻是一件陸靈瓏不喜歡的衣裳，陸母才隨手丟給了陸靈犀。
    陸母溫柔地抱起了陸靈瓏，“我的好乖乖，我們走吧。”
    說罷，她又回過頭瞪了一眼陸靈犀。
    “今日我要帶你們兩去仙劍宗拜訪一位舊友，你可不許給我出岔子！”
    光幕外的眾人都很震驚。
    “陸母不是凡人嗎？怎麽會認識仙劍宗的弟子？也不知道陸母的舊友會是誰，讓她如此重視。”
    “可能就是哪個仙劍宗普通弟子吧？總不可能是認識宗主吧？”
    “前麵那位說笑了，一介凡人怎麽可能認識宗主……”
    眾人還沒調侃完，便在光幕中見到了仙劍宗宗主江漸寒的臉。
    他一身白衣，靜立在仙劍宗宗門口，一見到陸母便先行禮道，“我等幾位多日了。”
    “江仙師客氣了。”陸母笑得溫和。
    “江叔叔好。”陸靈瓏被陸母抱在懷裏，乖巧地道。
    江漸寒的麵色一變，低下頭伸手點了一下陸靈瓏的鼻頭，“這就是你信中常常提到的那個女兒吧，還真是活潑可愛。”
    他張了張手，從陸母的手上接過了陸靈瓏，抱在了懷裏。
    “這位是？”直到此時，他才剛剛注意到站在陸母身後的陸靈犀。
    陸母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陸靈犀，不等陸靈犀開口就搶先道。
    “這是我大女兒，她是個蠢笨的，要不是仙師你說想看看我的女兒，我都不願意帶她來。恐她笨嘴拙舌的，衝撞了仙師您。”
    陸靈犀剛張開的嘴又落寞地閉上了。
    陸母卻更加不滿地拍了她的後背一下。
    “這是江叔叔，叫個人都不會嗎？真是個喪氣的，早知就不該帶你出來。”
    江漸寒趕緊打了個圓場，“每個孩子脾性不同，我並不介意，更何況您曾經對我有恩的，我怎會計較這些？”
    此言一出，光幕外的眾人都驚呆了。
    “沒想到陸靈犀的父母居然有這樣的身份，難怪他們的家世看著比普通百姓要富裕不少。”
    “陸靈犀的天賦如此之強，說不定陸父陸母也是什麽隱世修仙的強者呢？”
    “話不能這麽說，陸靈犀是天才不錯，陸靈瓏可是個實打實地的廢物，他們可是一母同胎生出來。”
    他們還在揣測著陸父陸母的身份，江漸寒已經和陸母相談甚歡。
    兩人抱著陸靈瓏有說有笑地進了仙劍宗，陸靈瓏窩在江漸寒的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是不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而陸靈犀，隻能亦步亦趨地跟在陸母的身後。
    可她一個小女娃，怎能跟得上陸母和江漸寒的步伐，即便她悄悄拉了幾次陸母的袖子，想讓陸母等等她，但都被陸母嫌棄地甩開了。
    體力跟不上的陸靈犀很快就被陸母甩開，她一個不注意，眼前就沒了陸母和江漸寒的身影。
    誤打誤撞之下，她竟然走進了一個煉藥房。
    房間中沒有人，但煉丹爐旁卻放著幾味準備好的藥材和一份丹方。
    顯然是有人即將要在這裏煉藥。
    陸靈犀好奇地拿起那張丹方看了看，低聲呢喃道，“我記得家裏爹爹的醫術上有這份丹方的記載……”
    她拿著丹方，從藥櫃上取下了一株草藥，放在了那些準備好的藥材上麵。
    剛放好藥材，陸母就氣衝衝地走進了煉藥房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個死丫頭，自己一個人胡亂跑什麽？當這仙劍宗是你家嗎？”
    “我沒有亂跑，娘，是你們走得太快了，我實在跟不上。”陸靈犀被抓得手腕生疼，委屈巴巴地解釋道。
    “我看你就是貪玩，總是沒事給我找事。”陸母擰著眉，罵得更凶了，“就這麽點路，你好好跟著我怎麽會丟？你就不能學學靈瓏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