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有人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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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癩你說啥?誰小心眼兒?”
    陳三友一聽就火了,脫下一隻鞋就砸過去:“你給我滾!別在我跟前裝德行。”
    這話無端讓他想起曾經過往,不由怒火中燒。
    該死的陳大癩子陳禿頭!不理他他竟敢上門來奚落自己。
    陳長盛見陳三友忽然暴怒,知道這家夥又要發瘋打人,趕緊拔腿就跑,跑出老遠才轉身叫罵:
    “你個老東西!好好跟你說話竟然砸人!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族長,真是越老越沒品兒,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陳長盛當然沒去找族長,因為族長是陳三友的親大哥,自己去找他就等於自找不痛快。
    氣哼哼背著手往回走,路上遇到陳老栓,於是便拉著他開始評理。
    “你說那個陳三友可氣不可氣?老子好好跟他說話,他竟然拿臭鞋砸我……
    我為了誰啊?那東村整日不幹正事,竟搗鼓些亂七八糟的,惹得咱村村民都開始不安生種地了,這還得了?回頭我就去告訴裏正,讓他好好管管。”
    陳老栓瞥他一眼,淡淡道:“那你趕緊去吧,遲了趕不上吃晌飯。”
    陳長盛:……一個個都陰陽怪氣,跟陳二狗一個死德行!
    “哼!”他哼一聲,轉身就走。自己可真是耗子鑽風箱,兩頭咬氣。
    陳老栓也沒理他,自顧自往家去。
    他還記得這家夥當初不近人情,害他被打了板子的事。這會兒自己屁股一到陰天就隱隱作痛呢
    而且自己煩心事一大堆,哪裏有閑心聽別人抱怨。
    今年二兒子又沒考過院試,陳老栓鬱悶的飯都吃不下。
    沒到家門口,又聽家裏傳來鬼哭狼嚎聲。
    一進門,就見二兒媳韓氏正用竹棍沒頭沒臉地抽打孩子,
    孫女陳婉今年都九歲了,眼看都能說婆家,這韓氏還一個勁個兒地磋磨,也不怕這孩子被打壞,以後找不到好人家。
    “夠了!你有完沒完!”
    陳老栓生平第一次怒斥二兒媳,“瞧瞧把婉兒打成什麽樣兒了?你到底鬧騰個啥?”
    韓氏被公公突如其來的一嗬斥嚇了一跳,連忙住了手。
    陳老栓尤不解氣,繼續道:“韓氏,不是我說你,你看看家裏被你鬧騰成啥樣?左右鄰居哪個不偷偷戳咱家脊梁骨?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點?二郎走出去都抬不起頭,還有啥心思讀書?”
    韓氏沒敢回嘴,丟了竹棍,轉身進了房間。
    陳婉抽泣一會兒就跑出院子。
    陳老栓也沒理會,氣哼哼回了上房。
    馮氏坐在炕上紡麻線,瞅他一眼問:“今兒怎麽了?竟忽然訓起人了。”
    陳老栓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脫了鞋盤坐在炕上,拿起小茶壺對嘴喝兩口,思忖片刻,忽然問:“你說東村薑家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咱家老二的?”
    馮氏理著線沒抬頭:“誰知道呢,你不是不管嘛,怎麽忽然提起這個了?”
    陳老栓又喝一口茶,砸吧下嘴:“別人都傳薑家發了大財,先是捕到大魚,接著又種啥金耳,如今還鬧騰出個神葫蘆,連外鄉人都跑過來看…”
    “你終於相信了?”
    馮氏頓時來了精神,伸長脖子道:“我也瞧見那神葫蘆了,可惜沒能摸到,據說摸了能有好運氣呢,瞧瞧東村那些窮鬼,如今個個精神抖擻。
    嘖嘖,當初我就勸二郎也去摸摸,結果他就是不肯,哎,現在想摸也沒得摸了,那神葫蘆被薑家給賣了,哼,一家子眼皮子淺的,就知道認錢,竟把神仙送的寶物都賣了。”
    陳老栓摸摸胡子,若有所思,“你說,若咱們將那孩子認回來,二郎院試是不是就有把握了?”
    “是這個理兒!”馮氏一拍大腿,“咱早該要回來了。把個好好小仙童丟人家去,不是我說韓氏,她這個女人就是晦氣的很,不幹一件正事兒,好不容易生個得用的,竟然還給扔了,咱家二郎娶了她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行了!”陳老栓瞪了老妻一眼,“別嘴裏不把門,啥話都往外禿嚕。”
    馮氏挪開紡車,下了炕,拍拍衣裳道:“我去問問韓氏,當初那孩子到底丟去哪兒了。”
    陳老栓沒言語,隻托著茶壺眯眼想事。
    馮氏走到二房門口,大聲叫道:“韓氏,出來,我問你話。”
    好半天韓氏才撩簾子出屋,“啥事?”
    馮氏白一眼二兒媳,撥開她走進房裏。
    陳昌平正坐在書桌旁抄寫禮記,並沒理會老娘的到來。
    馮氏朝旁邊椅子上一坐,瞥一眼跟進來的兒媳婦,說:“今兒你們夫妻倆都在,我就問一句,東村薑三郎家撿的閨女是不是咱家的?”
    陳昌平皺起眉,擱下毛筆轉身看向老娘:“娘,您怎麽想起問這個?我再說一遍,薑家撿的孩子跟咱們沒關係。”
    馮氏嘴角抽了抽,轉頭問二兒媳,“你也這麽認為?”
    韓氏悄摸望一眼丈夫,鼓足勇氣道:“娘,咱們不如去薑家看看。”
    “韓氏!”陳昌平怒了,忽地站起身,將椅子都帶翻,“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又對馮氏道:“娘,你們能消停點不?這麽鬧騰我還有啥心情讀書?”
    他連續幾年沒過院試,心情低落到極點,自己雖換了幾個學館進學,但收效甚微。
    於是他就在家裏學習,暫時不打算去縣城學館。
    沒想到家裏也不消停,不是孩子哭就是大人吵,現在又提起前幾年丟掉的孩子。
    他一聽到這事就像吃了蒼蠅般難受,仿佛將他心底深處最隱秘最恐懼最懊悔的醜事挖出來,讓他無所遁形。
    馮氏見兒子十分抵觸這事,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得起身離開。
    韓氏也跟了出來。
    兩婆媳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兩人出了院子,陳馮氏問:“韓氏,你怎麽看?那孩子真是咱家的嗎?”
    韓氏點點頭:“我覺得像,娘,咱們不如悄悄去看看,別讓夫君知道就行。”
    這三年多肚子都沒動靜,韓氏心裏越發焦躁,若不是上次陳二狗媳婦鬧出的那檔子事,她都想去薑家將那孩子偷回來。
    每當她跟丈夫提起認孩子,他就立刻翻臉,一連幾天都不給她好臉色。
    今兒婆婆忽然問起,正中韓氏下懷。
    “嗯,就這麽說定了。咱娘倆抽個空就去薑家看看,若不是咱家的,咱也不能賴他薑家不是。”馮氏摸摸發鬢,又對二兒媳道:“韓氏,不是我說你,以後別惹二郎生氣,這一天天的吵得他腦仁疼,能念好書麽。”
    韓氏這次十分乖覺,低眉順眼應了,“知道了娘。”
    “不好啦!有人跳河啦!”
    遠處忽然傳來村民的呼叫聲:“快來人啊!救命啊!”
    “誰跳河了?”有村民從家裏出來。
    “快去瞧瞧吧,好像有孩子跳河了。”
    “哎呦,誰家孩子啊,這麽想不開…”
    幾個村民匆匆向聲音處跑去。
    韓氏與馮氏朝那個方向望一眼,也沒當回事,轉身回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