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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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阿婆你瞧見我爹了嗎?”櫻寶問。
    唐氏:“你爹啊,剛與你陳爺爺去坡下村子了。”
    老頭子他兩兒子一家都在坡下沒上來,還有他那瘸腿的大孫子陳伯元,所以陳富便請薑三郎與他一起去舊村老宅,替他兩兒子搬家。
    當然,一同去的還有小兒子陳柱與二侄子陳銀,及幾個村裏漢子。
    櫻寶一聽趕緊轉回家,給小馬套上馬鞍子,踩著登馬石翻身上馬。
    春娘緊跟著閨女來回一通跑,累的氣喘籲籲,一把抓住馬韁繩嗔道:“寶兒!怎麽不聽話?”
    櫻寶拽過馬韁繩:“娘你在家別亂走,我去找爹爹,馬上就回來,快放手啊,遲了會有危險。”
    春娘遲疑一下,最終放開韁繩。
    櫻寶雙腿一夾馬腹,催促小馬快跑。
    如今的小馬毛發油亮,四蹄健壯,已經不再是之前瘦弱模樣。
    它四蹄撒開,嗖地竄了出去,速度不比呦呦慢多少。
    加上小馬脊背寬厚厚實,坐在上麵比騎鹿更穩當。
    小馬一路飛奔,朝著舊村陳族長家老宅趕去。
    此時天空黑雲密布,隱隱有雷電閃現。
    陳族長家門口停了兩輛車,好幾人正站在門口說話。
    “爹!你別信薑三郎瞎說,什麽發大水,我看他就是危言聳聽。”陳家興堅決不肯搬去南坡四弟家。
    目前全東陳村,也就他與二弟陳家珍、陳三友家的陳書沒在南坡建房。
    連三叔家那不掙氣的小兒子陳亭,也在他爹娘的幫助下,於南坡建了三間茅屋,這會兒一家三口都搬去那邊居住。
    所以陳家興一家如果搬去南坡,必定住進四弟陳柱家中,這是他最不情願做的事。
    因為他與四弟不是一母同胞,並不親近。
    既然不親,他也就不想與之牽扯太多。
    陳族長氣的想抽他。
    可兒子都這麽大了,在外人麵前不能給他沒臉,畢竟自己的族長位置還得由老大繼承。
    轉身對小兒子陳柱道:“既然你大哥二哥不願搬,你就把我跟你娘的壽材抬去南坡吧。”
    他自五十八歲就與老伴打好了壽材,一直摞在床榻後頭。
    當初選了上好的楠木,可不能讓水給泡壞了。
    陳柱點頭,與薑三郎幾個去老爹的臥室抬棺木。
    陳族長又對大兒子道:“大郎,你不去便不去,但伯元必須跟我走。”
    不等大兒子說什麽,陳族長徑直帶著二侄子走進院子,去接大孫子。
    陳伯元也不想走,但他反抗不了祖父的決定。
    沒辦法,隻能由二堂叔架上薑家的馬車。
    陳柱與薑三郎幾人將族長與妻子的壽材抬出來,分別放在兩輛平板車上,用繩子捆綁好,再拉出院子往南坡而去。
    族長負手跟在後頭與他們一道走,二侄子讓他上馬車他都不肯。
    壽材沉重,一人拉車一人在後麵推,走得很是費勁。
    正在這時,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鴿蛋大的冰雹從天而降,劈劈啪啪打在棺蓋上、車棚上,發出很大聲響。
    “哎呦!”陳柱腦袋一痛,一摸一個鼓包,嚇得他趕緊避到一棵大樹下。“這麽大冰雹,能砸死人啊,你們趕緊躲躲。”
    薑三郎與其他人也被冰雹砸的無處躲藏,隻能跑到路旁一棵大樹下躲避。
    正在這時,眾人發現有一匹小馬頂著狂風冰雹飛奔而來。
    “櫻寶?”薑三郎一眼就認出那是閨女,趕緊揮手:“寶兒快過來!”
    隻見小娃娃頭帶鬥笠,正催馬向這邊飛奔。
    但她跑到不遠處就停下,一臉驚恐地朝這邊揮舞雙臂:“爹!快過來!”
    “你們快過來!那裏危險!”
    薑三郎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自己,必須聽閨女的,於是連忙招呼幾人朝櫻寶跑去。“寶兒!出什麽事了?”
    陳銀與陳柱對視一眼,也趕著馬車往那邊跑。
    陳族長本來不想過去,但他手臂被小兒子拉拽著,隻得跟去。
    幾人剛離開大樹,一道明亮閃電從頭頂竄過,直接劈在那棵大樹上。
    哢嚓嚓一聲巨響。
    幾人回頭一瞧,就見大樹樹杆被生生劈斷半邊。
    眾人驚呆,顧不得冰雹砸腦袋,連忙跑到櫻寶跟前。
    這會兒櫻寶手裏拿著好幾頂鬥笠,有大有小,還有兩個都破損了。
    “給,你們趕緊戴上。”櫻寶將一頂最大最好的給老爹,其餘的遞給眾人。
    陳族長被嚇得麵如土色,趕緊爬上馬車與大孫子坐在一起,想了想,忍不住透過車棚小窗看向那棵大樹。
    大樹的枝杆被劈斷後,已經垂落下來,將樹下兩個平板車蓋住。
    好險!若不是櫻寶及時讓自己幾個離開那棵樹,估計不久,自己就能躺進那壽材裏頭了。
    冰雹過後就是瓢潑暴雨。
    薑三郎心疼閨女被雨淋,將她抱上馬車,與族長與陳伯元擠在一起,自己則冒雨駕車趕回南坡。
    至於那兩口壽材,隨便他陳家人怎麽弄吧。
    將閨女送回家,讓妻子趕緊給她洗澡換衣,薑三郎這才送族長與陳伯元去陳柱家。
    暴雨一直下,雨水橫流,很快將南坡的水塘與水溝注滿。
    不僅如此,坡下那個小溪也開始迅速漲水,雨水漫過石橋,讓人辯不清道路。
    陳銀與陳柱幾個見勢不妙,趕緊將兩個板車放在高處,自己趟水過溪,各自跑回家中避雨。
    暴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才漸漸變小,但依然沒停。
    天剛亮,薑三郎穿上蓑衣戴著鬥笠出門,查看坡下情況。
    與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少,陳族長就是其中一個。
    他與老伴的壽材被小兒子丟在小溪那邊,也不知被雨水衝走沒有。
    東陳村村民站在高坡朝遠處眺望,隻見坡下很多地方都集滿雨水,上坡那條土路,被一道四五丈寬的混濁水流攔腰隔斷。
    陳富隱約可看到,自己與妻子的黑漆壽材正擱在平板車上,孤零零在水流對岸。
    他瞪了四兒子一眼,心痛到不行。
    那兩口棺木,都是百年楠木打製而成,棺木裏頭還各放著兩套絲綢壽衣、幾床綢緞被子,也不知被雨水浸到沒有。
    撐著傘站在一旁的唐氏見狀,怒道:“你瞪什麽瞪?為了你那口棺材,差點讓柱兒幾個被雷劈死。”
    昨兒的事,她都聽柱兒說了。
    若不是櫻寶及時趕到,恐怕自己兒子與幾個村民都得遭殃。
    哎呦,小仙童不愧是小仙童,她咋就知道他們躲的那棵樹會被雷劈?
    真是太神奇了。
    也幸虧櫻寶跑去,若不然…唉,自家又欠她一條命。
    不對,是兩條命,還有這老東西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