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中詭19 諼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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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位醫修聞言一愣,二話不說揣好剛才拿出來的琉璃瓶。轉身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尋師弟。
    出了待客廳才想起來身後還有個栓住他們的靈線,又跑回江素的身前。
    兩人外表是中年之態,羊胡子亂飄,麵上皆是尷尬之意。
    “江姑娘……,咳,我師弟不會說話,我們方才也是一時氣盛……這靈線你看……”
    靈線是江素父親給她留下的法寶,和六轉爐一樣是上品法器。隻要有靈氣供應就會化成靈線,將被縛者束於江素身旁,刀砍不斷,火燃不壞。
    本意是給她用來栓靈草晾藥的,沒讓她栓人……
    少女指尖在空中輕輕滑動,靈線收束歸於江素體內。
    兩位醫修注視著靈線從自己的身上斷開,轉身就跑,直奔……花街柳巷。
    江素看著兩人的身影,麵上的狂笑不見,平淡如水的神色裏不知在想什麽。
    屋內的四位凡人一言不發,表情是各有各的精彩。
    李涯親眼見著那虹妖遁走,自此悲痛欲絕的情緒轉瞬即逝,仿佛卸下可千斤的擔子。
    “原來是精怪,我就說你這人這一年裏怎性情大變,總是愁眉苦臉。”
    “朝野上有不少人再猜你是受了打擊,從此一蹶不振了。”
    陳則行輕聲對著李涯說道。
    李涯沒回他,環望一圈屋中僅剩的這四人,有些急切開口道:“江姑娘,去我臥房,石實,你來推我。”
    少年將軍的聲音有了莫名的神氣,好似撥雲見日。分毫不見來時的恰如蒙蒙煙雨,陰沉悶困。
    他有種直覺,自己的病這次一定能解決。
    陳則行才來不久,沒趕上大戲的關鍵處,不明所以,聽李涯此言一時晃了神,“去你臥房???”
    房中五人,沒一人為他解釋,
    這灰衣男子也不尷尬,頗為好奇的將目光流連在江素和李涯之間。顯然少女先前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模樣沒有嚇到他。
    那方才哭泣的士兵叫石實,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態同那虹妖有關。
    心中暗道怪不得,將軍患病的這一年多裏,他自己亦如死了爹一樣整日恨不得鋸了自己的好腿,看著就礙眼。
    此時聞聲,連忙又用張老郎中的手帕胡亂擦了涕泗橫流的臉,手下用力推起自家將軍的輪椅。
    江素:“……”
    臨離開桌席前,李涯讓石實將輪椅停下,而後駛至張老郎中身前,溫聲對他說道,:“張老先生,你先回房中休息吧,今日之事不必在意,我也就當從未聽聞。”
    手臂貼著輪椅的把手,手掌稍停在半空,示意石實繼續。
    “那我呢,那我呢?”陳則行小跑幾步湊到李涯身邊,就差搖著尾巴了,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跟我走。”
    江素打量著兩人的神情,並不在意他們之間的私事。
    石實推著將軍緩緩離開大廳,江素緊隨其後,隻餘張老郎中一人
    張老郎中看看了手中那塊沾滿石實眼淚和鼻涕的手帕,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江素百無聊賴的跟在兩人身後,身邊是陳家的大公子陳則行。
    她暗自猜測,以李涯的態度來看,他對這陳則行的信任儼然比自己的家奴還要深。兩人恐怕不是尋常的朋友,關係非同小可。
    那他們對反派陳則申又有多少了解呢?
    前往將軍的臥房會路過來時的一段走廊,江素隨意瞥向兩側沿廊生長地萱草,她恍然想起這草前世有個別名。
    忘憂。
    她把手中的幌子立在柱子邊,摘下身上的藥箱。而後輕身一躍,落到走廊下的草坪上。
    李涯停了輪椅,回頭看著這位神秘莫測的少女。
    江素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撚下了一株正在開放的橙黃萱草。白皙略有薄繭的指尖碰了碰它玄黑蕊心。起身翻跳回到李涯的身旁。
    將沾了蕊心的指尖,輕輕點在方才痛哭士兵的盔甲上,而後稍稍彎腰,俯身將這株萱草遞到李涯的身前。
    冷道:“拿著。”
    李涯稍稍低頭,淺淡的瞳孔裏倒影著此時身前的這株橙黃小花。
    他應聲握住萱草的莖,而後仰頭看江素,心平氣和的問道:“江姑娘這是何意?”
    虹妖已除,他此時對自己的不幸抱有一絲僥幸。
    江素名正言順砍了個精怪,心情不錯,少有的好耐心,解釋到:“此名萱草,你可知?”
    李涯頜首默認。
    “那你可知它還有個別稱,名叫忘憂?”
    夕陽此時正將餘暉洋洋灑灑的打在忘憂草上,沉入湖底的舊心又似一灘被驚起鷗鷺。
    “……”
    滿園忘憂憂難忘,夢裏還魂魂難還。
    李涯眼中明暗交雜,咽部上下吞咽,略有哽咽,沙啞的開口道:“在下……不知這草的忘憂別名。倒是知道它另的另一個名字”
    江素頗有興趣的問道“哦?又喚何名?”
    李涯這次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宜男。”
    “宜……男……”江素凝視著走廊一側的橙光小花,低聲重複了一遍。
    “走吧,去我房裏。”李涯開口道。
    石實默默看著少女點在自己盔甲上的“忘憂”,用手蹭了蹭蕊粉,撚了撚手指。
    “忘憂……宜男,哈哈倒是和李涯你相配。”
    “原來你府中的花都是有講究的。嘖嘖嘖,不愧是大將軍。粗中有細。”這陳大公子完全沒把李涯當做病人,伸手在李涯的肩上重重的拍來拍去。
    李涯高抬眼皮,輕輕給了他個白眼。
    “閉嘴。”
    行至臥房。
    石實將李涯緩緩的推至床前。這位士兵盡職盡責的將自己的將軍輕手輕腳抱到床上,好似是捧了個稀世珍寶千金難得的瓷器,小心易碎。
    而後起身站到床榻邊。
    江素左轉看陳則申,右轉看石實,略微疑惑到:“將軍,何人為你寬衣?”
    李涯開口道:“陳則行。”
    “???”
    “將軍府沒有侍女……,讓陳大作為摯友來關照他?”沒有多問,自顧自的走出臥房。
    ……
    站在屋簷下,江素仰頭望遠處的柳枝。
    石實呢?
    過了半晌,“滋啦”,臥房門被打開,石實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大步停在門外,對江素道:“江姑娘,將軍請你進去”
    “嗯”江素應到。
    石實將門關上,並沒有進來。江素緩緩走近臥房,靠近床榻,見到床上的情景,她不免也愣了一下。
    李涯靠坐在床上,身後墊了一個枕頭。此時他身上外衫盡去,隻留了上半身的寢衣。下身的關鍵部位用被子擋住,兩條筆直纖細的腿裸露在外麵。
    那腿過分的細了,很容易讓人想到筷子一詞。膝蓋的形狀過分清楚,上連的股骨,下連的脛骨和腓骨,幾乎都能隔著那層皮看出來。
    李涯的腿果然萎縮了。
    萎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