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江素的分析，即使李燦作為景朝的皇帝擁有言靈的能力，這份能力也會有一定限製。
    他既然將修士當做心腹大患，就說明他的言靈對修士沒有用處。
    “……”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要將整個中都禁靈，隻要禁靈成功，修士就等同於凡人，而凡人就會受他的言靈所控！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要修士和凡人分隔開，做什麽凡人的君主不受修士的掣肘。
    他是要他的國土下，全都是“凡人”，所有人都會受他的言靈！
    他要誰死，誰就要死！
    他現在是將中都二城禁靈，讓修士再尋不到真·中都。倘若楚臨為了自己的目的，同他沆瀣一氣，將禁靈的地方擴大。
    那豈不就是……
    所有修士的靈竅等同於無用，無法使用靈力，而他，一個靈竅從未開過的人，倚仗著不知道從何處傳承得來的言靈之法，成為真正的皇帝！
    “……”
    “皇帝……”
    “帝者，生物之主，興益之宗。皇為上，帝為下。”
    “凡人的天地，即為皇帝。”
    江素重新收斂心神，暗自揣摩從中都至今的種種事情，隻覺自己的猜測雖然挖掘到了真相的一定深度，但好似還有某些東西被埋在土下。
    皇帝頗為感慨，“這個世界的諸多規則，真是讓人難以窺破。”
    夏太醫聞言頗為意動，自然而然的接話道“是啊。因果如絲，束縛住每一個凡人，亦是束縛住我等。”
    他惆悵的搖了搖頭，看向江素的目光裏似乎有些東西閃過。
    他認為江素在感慨關於皇帝的言讖之力，言之即靈，世間人難求的法門卻落在帝王身上，因又是何，果又是何。
    “所以你猜測這個秘境的主人是誰？”
    江素想通了很多事情，這夏太醫的話就像是一顆扔進水中的石子，隨無翻江倒海之能，卻可引來片片漣漪。
    但是他沒回答江素問題的關鍵啊！他別想岔開話題！若是想要在這個秘境活下去，得解開當年秘境主人的心結，若是她自己不是秘境主人，那她這個皇帝的身份就是個背景板！
    陪死的！
    夏太醫眼瞅著自己糊弄不過去了，輕咳了一聲，“我說了，我隻是猜測。”
    江素不客氣的道“猜啊，猜誰了，你同我講的是部分背景，有什麽用？”
    “……根據我的猜測，不是你。”
    江素也不惱，怡然自得的舔了舔唇邊血，五指猛地抓上夏太醫的肩膀，深深地按進了骨頭。
    “嘻嘻，我知道。”
    下一刻，這位笑麵皇帝手指往身體前側探了探，猛地用力，活生生的抽出了太醫的鎖骨。
    “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不然，現在我是把你的一根鎖骨抽出來，一柱香後，我會讓你自己親手扒了你自己的皮，再恭敬的將骨頭一根一根的獻給我。”
    江素笑的陰森，露出一排白牙。
    她在使用言靈之力。
    夏太醫微微眯眼，眉頭微皺，心跳明顯的一頓。他都快忘記他自己是凡人了。
    肩膀處劇烈的疼痛提醒他，他會死，會因為失血而死，會以剔骨之法而死。
    他不能隨意糊弄這個皇帝了。
    “皇上，當真狠心。”
    ————
    方折坐回床榻之上，本就入夜褪了外衫，窗外微雨，他許久都沒有感受過這種通體刺骨的冷。
    比起往日裏練體而塑成的金剛之身此刻重新感受到冷熱，他更為在意的是……
    他變成女的了……
    這位殺神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變成一個卓約多姿又俊俏的姑娘。
    銅鏡裏，李雪青肌膚若冰雪，一頭青絲垂至柳腰側，麵容恬靜和諧。
    方折“……”
    他敏銳的聽到了不遠處的水聲，應該是有人在洗澡。他低頭，木然的看著僅穿白色裏衣的自己。
    “……”
    方折一時不知做何反應，隻能盤坐在床，他靜靜的等候一切應該發生的事情而發生。
    一柱香後，他正怔愣時，一道陰影突然出現在身前。
    梁越穿了白色裏衣，但身上散發的滾燙的與李雪青染了潮氣的微寒氛圍格格不入。
    齊五“……”
    他就知道，這外麵肯定有個女人……
    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竟無人打破這份詭異的寂靜。
    “咳咳。”齊五作為西域人，對於千百道更為了解，他知道自己需要在某種意義上扮演秘境中的這個身份的人。
    但他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他打量著周遭的陳設，眼神不經意的掠過盔甲，紅纓，再聯想到自身的身體肌肉。
    心中暗暗猜測，“看來我是個武官。”
    他鼻翼扇動，眉目流轉，心思微動，暗道“這是三兩玄參二兩鬆，一枝櫨子蜜和同，少加真麝並龍腦，一架酴醾落晚風……用的起這種香，家境應當不錯，是個頗有身份將領。”
    他又將目光落在床上盤坐的女子身上。
    方折察覺到視線。
    “……”
    齊五“她怎麽不說話？她莫不是我的夫人，她不說話，我怎麽知道我是誰？”
    方折“我怎麽成女人了……”
    齊五猶豫了再三，終究率先打破沉寂，他故作鐵漢柔情試探道
    “怎麽了？怎麽幹坐著，入夜了，莫要吹風，冷雨微涼，早些睡吧。”
    他上前關好窗戶，耳朵實則一直在聽女人的反應。
    他不能直接問這個女人自己到底是誰，沐浴後喪失畢生的記憶，這這件事尋常人難以接受。
    他也不可能直接告訴這個女人，他是修士，這裏是一處秘境，都是過往。他若是想要從秘境中出去，需要遵循整個秘境的規律。
    方折雖然在秘境之中換了身體，神魂不變，他的識海也不變，依舊是殘破的碎片。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答這人，他就像一個呆板的木頭人，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要不……學學小醫修？
    齊五看向方折，心中升起一絲疑惑，他動作流利的坐在床榻上，躺在這女人的身旁，拉過被子。
    “她怎麽不說話？我被發現了？不會啊，我分明沒有任何破綻……，莫不是兩人是夫妻，更了解彼此的生活習性，我某處的小動作暴露了？”
    齊五躺在床上，心跳加速，咽了口水，壓下自己內心的恐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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