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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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素也有些震驚,但更猛烈的一種情緒是困惑。
    “這雲朝的將軍竟然真是個膽小怕事之人?那他回朝,該不會真的是畏戰先逃吧?不應該啊……”
    皇帝似乎對此了然於心,輕蔑的笑了一聲“哦?還有呢?”
    江素不清楚方折究竟有沒有和剛從雁門關歸來的梁越相處過。但她相信,就算沒有相處過,通過周圍人對梁越的反應,也會說明這個人的品行,
    她現如今不清楚這個秘境主人究竟為何事而困苦,對此也沒有任何頭緒。
    若是猜測,她隻能從先前夏太醫的話裏挑出一兩處存在疑點的地方。
    景朝的皇帝姓李,秘境主人李雪青也行李,這言靈之法,會不會和李雪青有關係?
    這言讖的能力究竟是否是皇帝的能力?李燦有,他林杲有,若是李雪青真是景朝李姓的祖宗,那她李雪青又有沒有?
    方折認真思索,他不認識梁越,他隻知道齊五。
    那個跟他們一同前來的體弱少年。肩披狐狸披風,身上裏三層外三層包的嚴實。
    “怕冷。”
    ???
    這一句話更是讓江素疑惑了,她故作鎮定的維持著原本的步伐,卻又再一次開始懷疑起夏太醫的話。
    一個被林杲當成重臣的人,手握雲朝數十萬大兵駐守邊疆,他竟然膽小又怕冷???
    沒過多久,方折又繼續說道“身體差。”
    ???
    什麽啊
    就她聽這人進殿的那幾步聲音,還有幾個侍衛上前用力拽這人時的聲音,她絕對聽出來這梁越是個不折不扣身材魁梧有力的大漢啊??
    說話時中氣十足,遇事時不急不躁。
    這絕對不是方折現在形容的這個人!!!
    江素這才意識到,方折他多半不認識梁越是哪位。
    “你在說梁越?”皇帝態度平和的問了一句。
    這一次“李雪青”怔了一下,腳步停在原地,她皺著眉,丹唇輕啟,似乎醞釀了半天,才向江素解釋道
    “是五。”
    江素亦停下腳步。
    此時兩人已經立在寢宮的門口,屏退了眾人。
    “時務?事物?食物?失誤?”江素一時沒聽明白,在心裏閃過了許多個方折吐出的模糊語調。
    等等……是五???
    江素的識海中突然猶如一道驚雷劈下,將她混沌的困惑散去,明悟出現。
    她將方折先前說的三個詞聯係在一起,當“五”這個字出現的時候,她就應該理解了方折的含義。
    是齊五。
    此處皇宮,中有供養的修士,亦有各方勢力派來的下人探聽皇帝的事情。要遵循原事件的主線,就要開始為一切事情做準備。
    方折並不是真的口吐不清支支吾吾,是他在用不引人注意,又含蓄的表達告訴江素真相!
    那個梁越是齊五!
    西域刀宗齊家的五公子齊五!
    那個因為和自己大哥賭氣,便跟著自己一同來秘境的兄控齊五!!!
    “膽小,怕冷,身體弱,這都是齊五身上的特點啊?!!他膽小?這點有待質疑,遇事先動手,確實像某些動物受到驚嚇時的反應。先前撞見齊七和我們,他也是先扔刀子。”
    “怕冷……穿的像個大花卷,確實,如果是從小身體就虛,多半身體氣虛,血虛,娘胎裏帶的能治卻也不好治。”
    “他身體這事還不用操之過急,出了秘境,我倒是可以憑交情給他看看,不過目前沒什麽交情。”
    “……”
    那我現在是把齊五送去旁的修士手底下了???
    江素沉默了。
    “走,我們也去那幾個修士隱居的地方。”
    皇帝突然下令,老太監沒有去仔細思考其中的深意。
    皇上要去的仙人之居,那些仙人法力通天,說不準就會讀人心之所想呢。
    老太監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皇上擺駕仙居園——”
    下一刻,原本已經散去的引路太監重新站出來,沿著另一條路做人形路標,躬腰,手指著一側方向。
    仙居園。
    “梁越”正盤坐在一處屋簷下,時不時攥起拳頭,複而又鬆開,額角冷汗凝聚,沿著臉側滑落
    他的身前是一盤棋局。
    而他正手執黑棋,懸於空中,久久不肯落下。
    他不是真不肯,他是不知道如何去下。
    他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域修士,平日裏因為身體原因較少出刀宗,正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說他是個待字閨中的大閨女都有人信。
    他哪裏懂什麽棋?他是正兒八經的刀修啊?西域刀宗,他平時練的刀啊,小刀也是刀!
    而他的對麵,並沒有任何人。一圓蒲團上空空如也,他仿佛是在和空氣下棋。
    但齊五每落一黑子後,都有一白子從棋笥中飄出,準確的落在棋盤之上,碰巧將他殺的死死的。
    他知道,這一處仙居園卻有修士。
    還是個極其無聊透頂的修士。
    若不是他自己也是個長生路上開了靈竅的人,他還真容易被這人的這幾下子唬住。
    本人藏起來,用水鏡或是靈視等術法觀察棋局,再用禦物之術控製棋子,連築基期的都會。
    對待凡人他唯唯諾諾,對待修士……尊敬?沒有!
    一個還需要受凡人供奉的修士,多半沒有宗族,沒有正經的傳承,說是散修也不為過。
    他滿頭大汗是煩的,他真不會下棋。同為修士,還沒有憑實力一較高下,怎麽他就要低人一等?
    他不想輸。
    “噔——”
    落子無悔。
    齊五終於將手中的一枚黑子落在一處自認為的兵家必爭之地,雖不及扭轉乾坤,但也是一個妙子。
    下一刻,一白子從棋笥中飄出,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落在方才那黑子的不遠處。
    “嗡——”
    齊五瞪大了雙眼,他隻覺自己現如今雙耳封閉,如同蚊蟲一般的嗡嗡聲不斷循環在自己的識海中。
    他的這一手,被壓製住了。
    局勢膠著,難舍難分,恐被對手以一記製服。
    這位將軍寬厚的大掌竟在覆住棋笥之上時微微顫抖著,那食中兩指,怎的也夾不住黑子,就如同有一股力量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再下棋。
    齊五知道這修士是什麽意思,心中有不滿,更有對自己失敗的心灰意冷。
    “找一個修士解決另一個新入長生路的修士,這種事聽起來就又麻煩又可笑,怎麽會有人願意答應……”
    “連他們這種受人供奉,因果相連的修士都不願意,我下這棋,也不過是給人家做樂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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