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知沉默了。
    “嗯……”
    “聽不懂。”
    她抬著頭，無辜的看著這位白衣修士。奈何這人是個盲人，看不清她眼裏的清澈的愚蠢。
    “……無事。最後一句你懂嗎？”
    白衣修士收起桌上的三枚銅幣，揣在衣袖中。
    “……”
    “七存二，斷斷斷斷斷？”
    “……”
    白衣修士了然的笑了笑，“沒關係，姑娘，我的最後一句是讓你跟著我。”
    “在下名喚鄒雪瞳，這幾日論道會，還請姑娘你一直跟著我。”
    白衣修士撐著木杆從地上站起。齊知知瞧見了他這副樣子，心中隱隱酸澀，上前扶過這人的手。
    素素是不是也這樣呀……她一個人又該怎麽走呢……她也一個人站不起來嗎……
    “多謝。”
    白衣修士聲音溫和有禮，手裏的盲杖敲敲打打在街市之中。
    在齊知知的耳中，她感覺周圍街市的上的紛紛擾擾逐漸消去，上一刻還在爭搶吵鬧的幾個小販似乎不再開口。
    “他們……怎麽不說話了？”少女輕聲呢喃。
    “他們在說話，是你不想聽了。”
    “我不想聽了，我為什麽不想聽了？”
    齊知知感覺自己的視線也逐漸模糊，周圍的景色化為一條條豎線在她的麵前跳舞。
    “這……”
    “這是一場夢，一場為期七天的夢，在夢裏，你願意一直跟著我嗎？”
    齊知知歪了歪頭，她懵懂的看著男人瞳孔中的白色。
    “願意呀。你好好看，我喜歡跟著你。”
    小少女乖巧的笑著，飽滿的的臥蠶隨著她的微眯的下眼瞼鼓起，眼睛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月牙。
    下一刻，一切恍惚突然消失。
    齊知知的神識從未比現在要清醒。
    “誒？小雪，我……我怎麽了？”
    齊知知稔熟的牽上白衣修士的手，穿過人群，向著鎮魔寺的方向走。
    白衣修士若有所思，“嗯……可能因為知知你剛才困了吧。昨日你聽說可以跟我去觀音殿參加論道會，興奮了很久。”
    小少女睜大了雙眼，握著白衣修士的手一拍。
    “對啊！我今日可以去觀音殿論道！！！哇，小雪你真是太好啦～觀音殿是不是都是些風雅漂亮的哥哥姐姐們呀！”
    鄒雪瞳輕輕點了點齊知知的額頭，“你呀。”
    “不過我們要先去天地兩殿待一會，你的兄長們還有朋友現在都在這邊，等下，你的五哥也會來。”
    “五哥？！”齊知知想起來今早自己還給齊五拿了十萬上品靈石。
    “素素好像給五哥煉製了丹藥，據說可以改善他的體質。我不是不相信素素，隻是我五哥這麽多年，看了無數個醫修，吃了數不清的丹藥，最終都沒有個結果。”
    “這次五哥傳信時，言辭中是滿心歡喜，我擔心……”
    小少女也有憂愁的時候，她能在別人編織的名為“親昵”的夢裏與陌生人交朋友，可她依舊忘不掉自己潛意識裏對齊五的牽掛。
    鄒雪瞳微微眯眼，此刻在齊知知的眼中，他曾經全白的眼瞳中出現了正常的黑仁。
    他想要這齊七跟著他，唯有以術法催眠，讓她認為二人熟絡親密無間。
    他看透了世間很多的命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天道蛛網中的那隻不斷爬行的蜘蛛，這是唯一一個他能吐絲編織的網絡。
    網絡的另一頭竟然係在了這個少女身上。
    從她出現在他的攤位之時。
    他明悟，他想要救齊知知。
    “不會的，你的五哥這一次可以恢複身體。”白衣修士肯定的回道。
    “希望吧。知知希望五哥也可以像知知一樣，用一把威猛的長刀！”
    “會的。”
    “哇！好多人啊！”
    齊知知抬頭望去，隻見鎮魔寺上，漫天都是各式各樣的法器載著人禦空而行。
    “我們也上去吧小雪！！！”
    “好。”
    少女言罷，抽出身後一人高的長刀向遠處一甩，整個人狂奔衝去。長刀在空中回旋，少女靈力存腿，猛地一躍。
    “走啦小雪！！！”
    齊知知站在“勇猛”的長刀之上，拽著一禦棍的白衣修士飛到空中。
    “哇好多靈獸。”齊知知長大了嘴巴看著不遠處密密麻麻的小狗狗。她隻覺手心癢，想把頭埋在那群毛茸茸的靈獸裏。
    白衣修士微微挑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知知，你最好把嘴合上。”
    “嗯？為什麽呀？”小少女不解的看著他。
    “因為……你五哥還有十息就會出現。”鄒雪瞳不知道該怎麽跟齊知知解釋這件事情。
    他自己雖然平日裏自認清明，不沉迷於紅塵的繁華，但此刻他看到了某些不該看到的畫麵。
    八息。
    齊知知羨慕的看著所有靈獸突然張開口。
    七息。
    齊知知震驚的看著疑是銀河落九天。
    六息。
    齊知知看到自己的五哥來到鎮魔寺的門口，褪去昔日的繁重的白衣。
    五息。
    齊知知看到自己五哥眼中，破碎過往陰霾的少年氣。
    四息。
    齊知知遮住了嘴，她看到自己的五哥走到了“銀河”之下。
    三息。
    齊知知感受到自己五哥突破元嬰的威壓與氣息。
    二息。
    齊知知看到自己五哥倒下了。
    一息。
    少女回頭望向那位白衣修士，喃喃自語道“小雪……你說的，是真的。”
    鄒雪瞳笑而不語。
    ————
    “神識離不開五行中的任意一行，那我這涉及魔氣的毒，豈不是要五行齊全，各不少一。”
    毒判官也先行離開了鎮魔寺，他原本參與論道會的目的就是為了師叔江水流，如今江水流不知去向，他卻從小師妹的口中的得到了她想知道的其他事情。
    毒。
    魔氣製毒。
    這是他研究了百年的事情。
    “你有沒有黑水花的下落。”
    毒判官盤坐在地，手中是一張張殘頁書信和密密麻麻寫滿藥名的紙張，身前則擺著一人多高的青銅煉丹爐。
    黑衣劍修手握著白劍，手裏捏著一塊錦布，擦拭劍上的劃痕。
    地上是泥土和稀碎的小石塊。
    “沒有。”修士冷漠的回了一句。
    毒判官聽後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王伽啊，為父我養了你這麽多年，怎麽就不見你哪次能爽快的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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