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定風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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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慈,小阿慈,記住,你叫憶慈,裴憶慈,你要永遠記得你的母親,她很好,她真的很好……”
憶慈在繈褓中繃著小臉,對麵前老淚縱橫的男人實在無語。
憶慈小鼻子輕嗅,總覺得空氣中怪怪的,她注意到自己被男人抱著跪坐在院子裏,而屋子裏燈火通明。
奇怪。
她前腳死在實驗室,後腳就到了下一世,0係統發布完任務就玩失蹤,司巧也不在身邊。
她現在屬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男人紅著眼,緊緊抱住憶慈,哭得越來越大聲,“啊——”
憶慈眨了眨眼:“哇——”
打不過就加入。
冬春秋夏交替,憶慈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去年的新科狀元郎裴懷之,也就是她這一世的爹,是個不知不扣的倒黴蛋。本以為一舉奪魁後能步入官場,平步青雲,卻沒想到,當朝公主看上了他。
但裴懷之不肯答應,他和原配妻子青梅竹馬,感情十分好,而且,他科舉的錢,也是妻子娘家支持的,他怎麽可能高中後就拋棄妻子?
公主丟了臉麵,直接狀告皇帝,給裴懷之穿了小鞋,將他發配到邊陲小鎮做縣官。
如果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讓裴懷之如此悲痛。
他們趕路途中,在一家客棧,裴懷之眼睜睜看著原配妻子被一群大漢強迫,他們罵她婊子,罵她不知廉恥,罵她和當朝公主搶男人……
那一晚,燈火通明,裴懷之抱著繈褓中的她哭了一宿。
那一晚,也是她初到這個世界的一晚。
那一晚後,一切都變了。
憶慈顛顛地在院子裏溜達,見到門口的男人,她搖搖晃晃小跑過去,小奶音嘹亮,“爹爹!”
裴懷之冷峻的眉眼在觸及憶慈時,柔和下來,蹲下身子,張開臂膀,將憶慈的小身子撈進懷裏,將她在胳膊上掂了掂。
“小阿慈是不是還沒吃飯飯?餓不餓?”
憶慈笑嘻嘻搖頭,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打量裴懷之身後的兩個男人。
鬼機靈似的在裴懷之耳邊‘小聲’問,“爹爹,你是不是欠錢了?”
所謂小聲,便是小到不想聽也能聽到。
裴懷之無奈笑了笑,在憶慈看不到的角度,衝那二人使了一個眼色,好笑地逗弄憶慈。
“沒有,小管家婆,咱家的錢可都在你手裏,爹爹要是欠了錢,他們早就搶走你了!”
憶慈氣鼓鼓翻了一個白眼,把小臉埋在裴懷之懷裏,看似不理人,實則是在思索處境。
裴懷之已經黑化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世界,係統沒有提供劇情,隻發布了任務,和上個世界如出一轍,雖然……她上個世界的任務並沒有完成。
畢竟,要她一個魔去做好事,這破任務本身就有問題!
就是任務的問題!
而且,這個世界,她還得寫總結報告呢!
裴懷之抱著憶慈進入書房,跟著他的兩個男人亦步亦趨,裴懷之坐在椅子前,懷裏逗弄著憶慈,但莫名給人壓迫感。
“主子,京城那邊已經安排了人,老皇帝昏庸,這次絕對能一舉製勝!”
憶慈在裴懷之懷裏擺弄著桌上的毛筆,低著頭把玩,莫名乖巧,可心裏一咯噔。
老爹要造反!
完球,準備一年的造反,不會失敗吧?
她記得老爹沒背景,他要造反,兵力糧草和智囊團都是問題。
裴懷之將憶慈抱進懷中,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他晦暗的神色,“不急,再等等。”
“主子,現在是最好時機!如果錯過,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另一個男人抱拳上前,據理力爭,“老皇帝時日無多,皇子奪嫡激烈,現在才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裴懷之清潤的聲音不緊不慢,“我說,再等等。”
“主子,屬下可以知道為什麽嗎?”
裴懷之勾著溫和的笑,將憶慈轉過身,麵對著他,“我們阿慈想不想做公主?”
“公主?”憶慈發揮演技,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爹爹,公主是什麽?”
“公主啊,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裴懷之摸著憶慈的頭,笑意有些深遠,“阿慈想不想做公主?”
“想!”
裴懷之手指勾了勾憶慈肉乎乎的小下巴,“乖,等你三歲生辰,爹爹讓你做公主,最尊貴的公主。”
憶慈心中不信,表麵卻不得不像個傻娃子似的嗬嗬笑,還得拍手附和。
後來,憶慈才知道,所謂最尊貴的公主,是這九洲的公主。
她爹,裴懷之,一個文弱書生,領著他的軍隊,收服了九洲十七國,用時三年。
憶慈懷疑,她爹可能是世界男主。
光環挺強大!
初春,皇宮中生機最明顯的便是禦花園。
“小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您就別和陛下生氣了。”憶慈身邊的大宮女半跪在地上,低聲輕哄,“小殿下,陛下選秀也是無奈之舉,奴婢想,陛下心裏小殿下依舊是他最疼愛的。”
“哼。”憶慈蹲在禦花園,手裏拿著小鏟子,將珍貴花朵連根挖出,“大騙子!”
狗男人!
當初裴懷之抱著她哭得那麽慘,她以為裴懷之多喜歡他的發妻,沒想到才登基,就收攏美色。
呸!
“昭陽。”
溫潤磁性的聲音襲來,烏拉拉跪了一地的宮人,高呼萬歲。
憶慈蹲在地上,抬眼瞪過去,黑色龍袍襯得裴懷之天子威儀渾然天成,鳳眸狹長上挑,無情又薄情。
憶慈瞪了他一眼,又轉身刨土。
她才不叫昭陽,昭陽是大乾的公主,她不是,她是憶慈。
宮人們瑟瑟發抖,陛下登基一月有餘,在宮內大殺四方的模樣,給他們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如今,沒有人敢忤逆陛下半分。
小公主是昨日才接回宮的,聽說晚上才到,陛下也沒去探望。
今日小公主不僅刨了禦花園的珍貴花朵,竟然還敢對陛下甩臉子。
怕是……不會受陛下待見了。
裴懷之輕歎一口氣,在憶慈身旁蹲下身,微涼的指尖扯上憶慈的後脖頸,“小阿慈,你理理爹爹。”
宮人們大氣不敢喘,心底卻對小公主好奇起來。
他們可沒有一次見到陛下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
簡直是——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