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剛才那名男子，李敬生並不怎麽在意。
    不管有什麽目的，他自認為都能無懼。
    這個店麵肯定是租不成了，他這陣子也在暗中尋找合適的鋪麵。
    此時，李敬生手裏已經存了快四十萬元了。
    這是一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租下這家店麵，然後辛辛苦苦打拚了一年，才有了現在的火爆局麵。現在房東突然要把房子收回，對他來說，就像辛苦種下的果樹，眼看著有了收成，山林的主人強行要了回去。
    說白了，就是他種樹，別人摘桃子。
    很無奈，還有一點憤怒，但是沒辦法。
    租別人的店麵經營，普遍存在無法續租的風險。
    大多數房東都很狡猾，簽合同時根本不會跟你多簽。最多簽兩年頂天了。
    除非是銀行、大公司才有可能一次簽五年以上的合同。
    人家有專業的法務團隊，有著強大的經濟實力，敢這麽操作。
    李敬生自然不敢。
    一下簽五年，到時候經營不善，撐不下去怎麽辦？
    經曆一點磨難不是什麽壞事。
    有句話叫做好事多磨。
    隻要不被磨難擊倒，那就肯定會越變越強。
    ……
    下班時，小高湊了上來。
    “老板，有個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李敬生煩著呢，可沒功夫跟他瞎扯。
    “斜對麵不遠處的那條小巷子您知道吧？”
    “知道啊，怎麽了？”
    “就在巷子入口有個小院子，您看租下那兒作為咱們診所的新址怎麽樣？”
    “那個小院子裏麵不是有兩棟單位宿舍嗎？現在應該住著不少租戶。咱們診所租幾間開著？那像樣兒嗎？人家根本都不帶進門的，一看就像個黑診所。”
    李敬生否認了小高的這個提議。
    這條街上他早就摸了好多遍，哪家鋪麵適合開診所，他一清二楚。
    就那個破小院，壓根不帶考慮的。
    “不不不，您可以進去看看！咱們診所要是能整個租下來，場地將會非常寬敞，隻要裝修一下，完全就是一家基層醫院的規模。”
    小高平時很少反駁李敬生。
    此刻卻是態度堅定。
    看著診所的新址一直沒著落，他比老板還著急。
    “我去看看！”
    李敬生決定先去看看。
    小高跟在後麵。
    兩人來到那個小院前。
    它沿街的這一麵砌著一人多高的圍牆，入口開在側麵的小巷子這邊。裏麵隻有兩棟老房子。
    以前好像是一家國營單位的辦公樓。
    後來隨著時代發展，這片區域的單位、工廠全部往新城區、郊區搬遷。
    留下這些老房子矗立在這兒。
    生鏽的鐵門並沒有鎖，隻開了很窄的一扇小門，供租客們進出。
    李敬生看了一眼晾在二樓的衣服。
    很少。
    一樓的房子更是沒有對外出租，全部上了鎖。
    窗戶緊閉。
    國營單位屬於公家的財產，扔在這兒也沒人會心疼。
    或者這點價值在那些手握獨家資源的國營單位眼裏根本不值得花費精力來管。
    “走，上二樓看看去。”
    隻有兩層，連陽台柱子都是老式的水泥四方柱。
    刷一層白石灰，底下刷紅漆的那種。
    來到二樓，又有一道鐵門。
    此刻並沒有鎖。
    一名穿著白色汗衫，灰色短褲，人字拖的中年男子坐在那兒捧著個大號的玻璃茶壺，慢悠悠的喝茶。
    眼睛看著前方，臉上隱帶愁容。
    “想租房子的吧？這裏馬上到期了，你們到別的地方去找找看吧！”
    男子發現有人上來，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是二房東，把整個二樓包租過來，然後一間一間對外出租，賺點差價費。”
    小高向李敬生小聲解釋。
    看來小高已經來摸過底了。
    “老板，為什麽不續租了呢？”
    李敬生也聽過這事。
    有些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沒錢就在這裏租個床位，類似於學校集體宿舍那種。
    一張床位一個月才一百多塊錢，非常便宜。
    此刻仍然能看到有的房間內擺著雙層鐵架子床。
    “沒錢賺，不想搞了。”
    老板顯然不願意多談，態度有些冷淡。
    “我想接手試試，您能提供一下房東的聯係方式嗎？”
    李敬生陪著笑臉走上前問道。
    “你沒開玩笑吧？”
    老板驚訝的轉頭重新打量著李敬生。
    “沒開玩笑，我真的想租下來。”
    李敬生一本正經回答。
    “兄弟，我看伱年紀不大，應該比我小一點，勸你還是想點別的出路。我當時的想法也很好，想著把整個二樓租下來，然後一部分房間當作單間租出去，一部分房間放鐵架子床，一間八個床位，當臨時旅社一樣出租。如果住的人多，我還能搭著賣個快餐什麽的。
    結果根本沒什麽人來住，幹了一年還往裏麵虧了不少。
    我已經準備回老家養豬去了，城裏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老板這話把李敬生逗樂了。
    城市的競爭更激烈，生活節奏更快，很多人適應不了。
    說白了，就是沒有一技之長，又不擅長城市的種種套路，賺不到錢，自然覺得難混。
    “老板是個實在人！謝謝您的善意提醒，我還是想租下來試試，能把原房東的電話給我一下嗎？”李敬生說完，扭頭看向小高。“去超市買包好煙過來！”
    煙和酒是辦事的兩大法寶。
    “哎，不用不用，你們賺錢也不容易，問個電話號碼而已，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老板是個特別實在的人，連忙阻止小高去買煙。
    他已經放下茶壺掏出手機開始翻電話號碼。
    “喏，隻要打這個人的電話就行了。這人姓嚴，由他管這事。這房子是一家單位的，扔這裏一直荒廢著。”
    李敬生趕緊把電話存好。
    “老板，方便透露一下您租下這裏的租金嗎？我確實啥都不懂，一會談價時我心裏也好有個底。”
    李敬生對老板說道。
    “二樓，兩棟加起來是十八個房間，有兩個廁所。然後這間屋子被我隔開，一邊當廚房使用，一邊自住。一年的租金是三萬八千塊錢。我後麵送了一點禮，談到了三萬五。”
    租金超乎想像的便宜。
    “好的，謝謝老板！耽誤您這麽長時間，又給我透露這麽多有用的信息，這一百塊錢就當我請您喝杯茶，您別嫌少。”
    李敬生最喜歡與這種樸實的人打交道。
    隻是在城裏麵很難遇到這種人。
    因為他們過於樸實，往往競爭不過帶點花花腸子的人。
    包括李敬生本人，那也同樣有著花花腸子，這是城市人必須學會的生存技能。
    老板拿著錢追了過來，堅決不肯收。
    李敬生沒辦法，感謝一番準備走。
    老板反而帶他參觀了一圈二樓，哪個插座不好使，要維修都給他講得清清楚。
    這個老板太實誠了。
    弄得李敬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一圈二樓，李敬生已經能夠推測出一樓的房間情況。
    總麵積相當不錯。
    改造成治療室、輸液室、手術間、醫技室，完全沒問題。而且將來發展好了，甚至可以設多個門診房間。
    還有二樓，應該可以用來當住院病房。
    如果一樓的承租價格也與二樓相當，那就太美妙了。
    七萬元左右一年的租金，比他現在的診所門診租金便宜好幾萬。
    還能自帶一個這麽大的院子。
    簡直完美。
    到時候把門開在矮牆正麵，建個氣派點的大門，效果應該能夠拉滿。
    從小院出來後，李敬生的內心十分興奮。
    困擾多日的難題，很可能馬上就能得到解決。
    有時候，善於發現真的很重要。
    誰能想到這個破小院，可以用來改造成一家初級醫院呢？
    “高醫生，要是這事定下來，你可就立了大功。真有你的，這麽個破落的小院，居然被你想著用來開診所，你是個天才。”
    李敬生覺得小高在營銷方麵真的是非常有天賦。
    反倒是臨床醫學方麵的天賦差得一踏糊塗。
    “嘿嘿，我也是無意間想到的。要是真能幫助咱們診所解決眼前的困境，我那點腦細胞也就沒白死。”
    小高現在完全把自己捆綁在了陽光診所這輛戰車上。
    診所有事，就是他有事。
    這些天，他怕是也沒睡安穩過。
    李敬生自然把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小高的權重和份量都提高了很多。
    以後有什麽重要任務，隻要小高能勝任的，李敬生就會優秀考慮讓小高來做。
    回到診所，李敬生關上診所的卷閘門，也不磨嘰，直接就撥通了那位嚴姓負責人的電話。
    “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威嚴，冰冷的聲音。
    帶有一定磁性嗓音。
    “請問是嚴總嗎？我想租下城南老街那個小院內的房子，打聽到這事歸您管，就想跟您聊聊。”
    “是整租嗎？”
    “對！”
    “二樓有十八個房間，相信你已經看過了，年租金四萬左右。”
    嚴總爽快得很，直接報出一個價格。
    “您看方便見見您嗎？”
    李敬生並沒有立刻還價，而是先見麵。
    到時候送點禮，價格就好商量了。
    現在還價，人家多半會直接掛斷電話，讓他再看看。
    “我在恒源大廈附近，到了給我打電話，超過八點就不要打了。”
    對方猶豫了兩三秒的樣子，報了一個大概地址。
    “好的好的，我立刻過去找您！”
    李敬生見得對方答應見麵，不由大喜。今天要是能夠談下來，那位實誠的老板也能早點回老家養豬，他的診所也就有了新的棲身之地。
    估計裝修、整備什麽的，肯定要一些時間。
    到時候，診所的門麵到期，那邊還沒裝修好，將會麵臨關門歇業。
    那個損失將會大得超乎想像。
    顧客和患者將會大量流失，被其他同行紛紛搶奪走。
    這種局麵是李敬生必須避免的。
    所以，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選擇更是少得可憐。
    不過他也留了一個後備手段。
    惠民大藥房因為得罪他，被喬站長直接就給滅了。
    現在那個門麵仍然是關著的。
    實在不行，把它盤過來，也能應付。
    隻是那個門麵也存在很多問題，首先是轉讓費。這將會是一筆不小的額外開支，最少要七萬左右。
    門麵的進深很短，這同樣是個問題。
    還有，那個門麵的位置沒有陽光診所現在這個門麵優越，人流量要受到一定削弱。
    聽說租金更是不便宜，一萬二一個月。
    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想來應該假不了。
    這條街上的房東就沒有幾個不黑的。
    看到經營者的生意好，就會拚命漲租金。
    李敬生跑對麵超市拿了一條一千塊的和天下，跟老板也算是熟人了。
    說好了，這是買了送人。
    萬一對方不收，李敬生就原封不動的退給超市老板。
    打了個的，直奔恒源大廈。
    近半個小時後，總算趕到了。一看時間，七點四十，沒超過八點。他趕緊給嚴姓負責人打電話。
    “嚴總，我已經到了恒源大廈旁邊。”
    “對麵有一家溫溫茶樓，你在門口等我就行。”
    “好的好的！”
    李敬生在茶樓門口耐心等待。
    那條煙被他用一個黑色塑料袋裝著。送禮最好是暗著送，不然人家也不敢收。
    沒過多久，一名穿有領短袖藍色t恤，黑色西褲，皮涼鞋的男子走了過來。
    四十多歲，方方正正的國字臉，肥頭大耳，手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腕表。行走時自帶威儀和氣勢。
    說不上龍盤虎踞，至少也是如同山嶽潛移，氣場無比強大。
    “請問是嚴總嗎？”
    李敬生放低姿態主動詢問。
    “嗯，進去吧！”
    嚴總淡漠的打量了李敬生兩眼，率先走進茶樓。
    大晚上的，喝茶的人並不多。
    除非是那種不正經的茶樓，晚上才會生意火爆。
    嚴總應該是這裏的常客，徑直走到裏麵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點了一壺茶。
    很意外，他給李敬生倒了一杯茶，然後再給自己倒。
    李敬生連忙‘受寵若驚’的雙手扶住杯子。
    “你想租那個小院的房子？”
    嚴總開口說話了，目光盯著李敬生的眼睛。
    明明沒什麽表情，卻感覺此人的目光如同利劍，能把人的內心洞穿。
    “我想把一二樓全部租下來，開診所。”
    李敬生麵對此人，選擇聰明的簡單直白，沒耍任何心機。
    “開診所？”
    嚴總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那地方開診所怕是不合適吧？還有，一樓是不能對外出租的。”
    一樓對李敬生來說反而是最重要的，租下二樓隻是為了獨享所有空間，不被閑雜人等打擾和隨意進入。
    要是一樓租不到，那租下二樓根本沒用。
    沒哪個患者和顧客會為了看病或買藥，先從小巷子拐進一個院內，然後再上二樓。
    隻租二樓和整個租下來，完全就是天和地的差別。
    整個租下來，隻要稍微裝修一下，立刻就會顯得很大氣。給人氣勢恢宏，這家診所很有實力的感覺。
    隻租二樓，連黑診所都不像。
    “嚴總，實不相瞞，我現在的診所門麵快到期了，房東要收回，挺著急的。請您幫幫忙，我保證是正規診所，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李敬生把那條煙放在對方麵前。
    嚴總能收前一個老板的禮，那就不是什麽‘無縫的蛋’。
    “你的診所在城南老街？”
    “對！”
    “診所叫什麽名字？”
    “陽光診所。”
    李敬生自報家門。
    “那兩棟房子是單位的老房子，我也隻是代管。一樓裏麵存了一些東西，已經存了十幾年了，我也不好作主處理。所以一樓沒辦法租給你。”
    “這樣，您幫忙想想辦法，如果實在不行也沒關係，我再另找新的場地。我知道您是大忙人，先不打擾您了。”
    李敬生起身就走。
    那條煙送出去，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辦這種事，對方敢收禮，那就是有戲。不敢收禮，那就沒戲。
    “等等，東西拿走，我先幫你問問單位再說。”
    嚴總是個規矩人，辦不成事，絕不輕易收禮。
    免得麻煩上身。
    李敬生則是認真的說道“東西不值錢，就是兩包煙。您幫我費神打聽，我請您抽兩包煙，一點都不過份。事情不管成與不成都沒關係，您到時候給我回個信就行。我的門麵是下個月八號到期，如果時間充足，有十幾天的準備時間最好。”
    一條煙是一千塊錢，來都來了，李敬生也不心疼這點小錢。
    他現在學聰明了，有舍才有得。
    想辦成大事，不灑點‘香油錢’出去，那基本上別想成事。
    進山拜神，進廟拜佛這是規矩。
    李敬生徑直來到櫃台前，結了茶錢，然後走人。
    嚴總隻是淡淡的看著他離開，眉頭微微皺著。
    ……
    第二天李敬生像往常一樣去第二醫院上班。
    在手法複位門診，他已經完全有能力獨擋一麵。生命值更是積攢了不少。
    各項正骨手法都在穩步提升。
    基本上全部都達到了小成級別。
    有的是他用生命值加上去的，有的是自然達成。
    如今，他的正骨水平雖然與老師相比還有差距，但是已經擁有著相當於高年資主治醫師的水平。
    他能感受到，除了摸骨術與徐醫師的差距比較大，別的正骨手法已經與徐醫師很接近了。
    不出意外的話，再幹個兩三個月，應該能夠追上老師的水平。
    徐醫師看到他的水平進步這麽快，也是老懷大慰。
    特別是李敬生表現出對徐醫師的尊敬與感恩之心，都讓徐醫師更加欣賞這個學生。教他正骨本領時，完全是傾囊相授。
    如今，因為李敬生在門診表現優秀，在醫院的地位更加穩固。
    隻要有手術機會，吳教授總會不竭餘力的叫他去幫忙。
    沒別的，這個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的第二組需要李敬生這員悍將。
    中午吃完飯，他照例去醫生辦公室找歐晴嵐。
    隻是進去後並沒有看到歐晴嵐的身影。
    她平時坐的那個位置空著。
    “歐醫生今天休息嗎？”
    李敬生昨天沒來上班，還真不知道她的工作安排。但是兩人昨天晚上有微信聯係，還聊得挺熱的。
    也沒聽她說今天不上班啊！
    “她好像請假了。昨天下班的時候找吳教授請的假。你是她的男朋友，這事該不會不知道吧？”
    秦醫生本來是不怎麽與李敬生說話的。
    兩人是情敵嘛。
    此刻卻是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李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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