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陰人借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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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西沉,霞光不斷消失,我迷迷糊糊地從棺裏坐起身來。屋子裏空無一人,陽光透過瓦片波波點點撒了一屋子陰影。
這丫頭醒了,醒了。
是啊,她又沒死幹嘛也睡棺材?
嘻嘻,誰知道這個丫頭怎麽會有這種愛好,太可怕了。
一陣陣交頭接耳的聲音傳來,是誰在說話?我踮起腳尖,想要爬出棺看看,無奈身體竟然東倒西歪。
天兒,你醒了?快步從屋外走進來的爺爺,慈祥的臉上都是擔心。
剛剛還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我側耳傾聽,屋子裏隻有爺爺吧嗒吧嗒吮吸老煙葉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從哪裏來?我的眉頭不禁皺巴巴一團。
可是不舒服?爺爺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
我不疼,不疼,爺爺,我用手揉揉腫脹的太陽穴。
頭暈吧?爺爺用枯樹皮般的雙手幫我揉捏著。
屋子外,長滿青苔在池子邊上,娘將我的衣服都翻了個遍,昨日流過鼻血的被褥也被洗刷得幹幹淨淨。
我輕輕走過去,站在洗衣台邊靜靜地看著娘。娘眼圈發紅:“我都知道,一直跟著娘身邊,你活不了。可是你走,娘放不下。”
“命是如此,無需強求。”我淡淡地說了句。
娘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丫頭,像審視陌生人般,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轉眼間,屍家灣又迎來了新一輪的夜色沉淪。
夜空中,月亮昏暈,星光稀疏,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
榨油工人們在火盆前聊著天,打著牌。溫暖的屋子將我困頓得直打哈欠,在爺爺的懷裏熟睡了過去。
突然,阿黃阿旺聲聲狂吠傳來。
我揉揉眼睛,有些不解地說道:“爺爺,外麵有人,也有魂魄。”
爺爺吐著煙圈的嘴僵住了。隨即輕聲道:“沒事,娃,你隻管睡就是。”
爺爺,你不是說,快咬人,慢咬神,慢聲慢聲咬陰人嗎。而此時狗吠聲聲急促,卻人鬼難分。
“天兒,你看什麽呢?”爺爺低聲問道。
“爺爺,外麵那些家夥都看著我,還有人。”我有些驚恐地抱緊爺爺。
窗外,勁風突起。剛剛還月暖星稀的星空輕眼間就變了臉。風吹得窗戶上的老油布啪啪直響,隨著張牙舞爪的風魔漸漸逼近了,狂風卷起漫天沙雨打在鬆柏上嘩嘩作響,整個天空像是拉上了一條醬色的幔帳,月亮早已沒了蹤影,昏天黑地的,咫尺之外什麽也看不見了……
“怎麽,怕了?”爺爺的手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慈愛的臉上都是笑容。
我搖頭。
“唉呀,怎麽突然又是風又是雨的。老子正想入個茅廁去。”工人老張站起身來瞅了瞅外麵。便將衣服緊了緊往外走了去。
老張剛出了門,狂風便咆哮著將門合了上,雨水摔在牆上,剛直灌入屋內,屋裏暖和柴火溫度瞬間便被吹得幹幹淨淨,煙囪裏也爆發出低低的嗚咽……
“老張你真是懶牛懶馬屎尿多啊,現在雨水剛濃,你上個球的茅廁。”看著老張冒雨出去上茅廁,工人們笑罵道。
話音剛落,屋外一聲慘叫傳來。工人們的嗤笑聲嘎然而止。
爺爺趕緊站起身來抱著我便往外衝去。院子裏已然雨水如注,卻並沒有老張叔的身影。
工人們也都跑了出來,分頭往茅廁尋去。
此時,轟隆一道閃電劈過來,我赫然發現院子外的墓地處一個女人正看著我。
她斜劉海濕答答地貼在臉上,小小的櫻桃嘴,唇齒間尚餘一抹血絲,噙著淺淺的微笑,透過紅袍大敞的領口,尖細的下巴和美麗的鎖骨都有著令人驚歎的完美,包裹著女生纖細身體的也是一條血紅的長裙,曳地的綿邊裙擺隨風搖擺……
“爺爺,是她,是她,那個壞女人。”我有些結結巴巴地指向墓地。
聞聲,爺爺將手裏的黑竹卦如數拋灑了過去。
說來也是極為離奇,就這兩塊黑竹子做的卦,早以斑駁陳舊,偶爾也算是我的玩物,而此時竟像長了眼睛一般向這女人飛射而出。一瞬間,隻聽如老鼠般的聲音從院子裏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像是呻吟,像是抱怨,一分鍾不到就鴉雀無聲了。
女人身影一顫,隨手拋出一對魂魄撒在了我的眼前。
爺爺大聲斥責道:“這落魄竟然把舍卒保帥這招都用上了。
我冷冷地看著地麵的兩個魂魄,並不說話。
“丫頭饒命,丫頭饒命。”胖老三端著瘦老四的腦袋飛奔過來,見我便跪了下去。
“看樣子,你們是沒打算好好活著。”我眼神淩厲地一掃。
“不不不,我們根本不能控製自己,也沒本事逃出來。”胖老三急得就要哭出來了。
“大膽叔,你快進來看看,老張好像沒氣了。”屋內傳來工人們焦急地叫聲。
爺爺嗯了一聲。對這兩魂魄威嚴一聲道:“大膽孽障,竟能從我陣法中逃脫,你還真以為逃脫了是吧?”
話畢,爺爺將食指咬破,將血滴一甩,一股青煙斜飛而起,瘦老四因為沒腦袋,躲閃不及被潑了個正著,隻聽呲呲兩聲,便化為烏有。
胖老三,眼見魂魄變小。他早已急得渾身顫抖,慌不擇路地跪地求饒:“老爺子饒命,饒命啊。我祖上七代都是單傳,遇我夭折啊,從此絕後。我隻想求丫頭施法讓我還魂見父母,並無長居人間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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