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兔子兩個豎起的耳朵讓桌子的形狀不太好確定。”黎凡說著的同時將掃碼後的手機遞給對麵，“看看吃什麽味道。”
    “好多口味欸。”樂伶夜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的同時驚訝。
    樂憐雪有些意外看了眼姐姐，問：“你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嗎？”
    樂伶夜頓了下，笑了笑：“主要以前吃冰淇淋都是別人幫我帶的，我說好吃後就一直帶那個口味，讓我以為這家店隻有那一種。”
    “好多口味哦，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了。”樂伶夜表現出選擇困難症的症狀，看向黎凡，“小凡你有什麽推薦嗎？”
    “這要看個人的口味了，如果喜歡甜一點的，我不推薦抹茶與巧克力，這兩種都代為微苦，香草是很經典的口味，口感比較細膩，牛奶的香味則比較濃鬱”黎凡根據蘇一鳴發的文件上的記載，將十三種口味的冰淇淋大致介紹了一遍。
    樂伶夜很認真聽完了，又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選擇了香草味。
    樂憐雪選的是黑巧克力，黎凡則選擇了牛奶。
    冰淇淋來的很快，三人都沒有吃飯前拍照的習慣，沒耽誤的開動了。黎凡用勺子挖了口塞進嘴裏，口感絲滑順暢，味道濃鬱奶香十足，很好吃。
    黎凡與樂憐雪的吃法都很慢，前者是有意放慢速度，後者則本就姿勢優雅，而樂伶夜則兼顧著姿態與速度，在兩人的冰淇淋剛吃到一半時，她的已經吃完了。
    “要再來一份嗎？”黎凡問。
    “可以嗎？”
    “當然可以，要什麽口味？”
    樂憐雪看了眼妹妹，說：“那就幫我來一份黑巧克力吧。”
    黑巧克力冰淇淋來了，樂伶夜期待滿滿地挖了一勺，塞進嘴裏後小臉一皺：“好苦！”
    “黑巧克力是帶點微苦，姐姐你應該按自己的口味走。”樂憐雪淡淡說。
    “這哪裏是微苦”樂伶夜委屈。
    黎凡在品嚐冰淇淋的同時，下意識看著樂伶夜，後者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勺，拿在空中停頓下，吃藥般顫顫巍巍放進口中，然後皺著小臉抖一陣，連續幾次後，適應了苦味般，稍微好了些，雖然看著仍有些勉強。
    注意到他的視線，樂伶夜不好意思一笑，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很純粹，感受不到偽裝。
    難道我之前的提防都是多餘的？
    黎凡用勺子緩慢攪拌冰淇淋的同時想。
    三個人差不多同時吃完，見樂伶夜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黎凡問要再來一份嗎，樂伶夜趕緊擺擺手。
    結完賬，黎凡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隻顧著品嚐冰淇淋的味道與觀察樂伶夜吃苦東西時的反應，忘了蘇一鳴叮囑的，要趁這個機會旁敲側擊出女孩是什麽類型，好為接下來的路線做準備。
    不過好在有樂伶夜，她這麽坦率，提到等下散步的話，肯定會大聲說想去哪裏。
    但在黎凡預料外的是，當他提議散步時，樂伶夜卻遺憾搖搖頭：
    “很抱歉，今天我已經出來玩夠久了，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裏？
    黎凡心中有個很早存在的疑惑，樂伶夜為什麽沒有和樂憐雪上同一所學校，前者明明也正是讀書的年紀。
    “姐姐回去的話，我也”樂憐雪話沒說完，就被姐姐樂伶夜拿食指點住了嘴唇。
    “憐雪陪小凡再逛一會兒吧。”樂伶夜說。
    這句話的內容沒什麽特別，但黎凡卻注意到，樂伶夜說這句時情緒並不像之前那樣充滿上揚，反而格外的寧靜，宛如一條直線毫無波動，平淡到有些不可思議。
    樂憐雪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她頓了下，對黎凡說：“走吧。”
    說完，她轉身向著不遠處道路上空的天橋走去，沒有任何等他一起走的意思。
    “去吧去吧。”樂伶夜擺擺手，示意黎凡跟上樂憐雪不用管她。
    黎凡有些猶豫，就在剛剛他從樂伶夜身上終於察覺到不正常的氣息，但這不正常轉瞬即逝，快到連他都不免懷疑是不是自己防心太重產生的錯覺，本想再好好關注下，但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樂伶夜看著他，忽然笑了，這笑容與之前相比不夠那麽燦爛，但意外地充滿真誠：“作為姐姐，我今天玩的很開心。”
    又是句正常但又讓人感覺不對勁的話，黎凡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能禮貌笑笑，搖搖手說聲再見做了道別，向走遠了的，已經登上天橋台階的樂憐雪追去。
    望著黎凡遠去的背影，樂伶夜搖晃的手掌慢慢放下，嘴角上揚的燦爛笑容也跟著收起，漆黑的瞳孔不再發亮，臉上也再無任何表情，很輕很輕，仿佛自言自語般：
    “作為滿月，今後請多關照了。”
    ————
    黎凡登上天橋時，樂憐雪正站在中央，側著身子，單手扶著欄杆，烏黑的長發被風吹散，在空中搖曳，夕陽落在她精致的側臉。
    仿佛絕美的畫卷。
    順著樂憐雪的視線看去，發現帕帕諾前的樂伶夜已經不見了，離開的可真快，四周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姐姐很忙。”樂憐雪忽然開口，“她不需要上學，她負責家裏的事情。”
    家裏的事情，樂憐雪家裏是開公司的，然後她姐姐是選中的繼承人？黎凡猜測，但樂憐雪似乎隻是向他解釋下姐姐為什麽沒和她上同一所學校，更多的信息什麽也沒有說。
    “是姐姐讓我陪你一會兒的。”樂憐雪很輕地說，“所以我就陪你一會兒，就在這裏，哪裏都不需要去。”
    “等太陽落下去，就結束吧。”
    他沒有說話，和樂憐雪一樣單手扶著欄杆，眺望著天空盡頭橙紅色的落日，夕陽將半個世界染成紅色，兩側高樓每一塊磚瓷折射著光芒，微微閃爍，道路上車流來往不停，呼嘯成風。
    世界是由主觀意識與客觀物質共同組成的，黎凡是這樣認為，環境、認知、性格這些種種組成一個人的“意識”，各自的人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人與人的意識千差萬別，所以人與人的世界也千差萬別。
    同樣的一朵花，詩人眼中是灼灼百朵紅，戔戔五束素；生物學家眼中是花萼花瓣雄蕊雌蕊；商人眼中是進價賣價差額利潤；畫師眼中是局部整體結構光影。
    所有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同世界的人根本無法互相理解。
    他與樂憐雪也是，他們不熟悉彼此的性格，不知曉彼此的過去，不了解彼此的理念，他們現在是很接近，近到距離不足一米，近到一起眺望著同一個太陽，但這個太陽在彼此的世界真的相同嗎？
    誰也不知道。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點一點地看著夕陽落下，雖然緩慢，但終究是有盡頭。
    夜幕降臨，城市點亮霓虹，樂憐雪將被風吹亂的長發撩到而後。
    “再見。”她淡漠說。
    “再見之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黎凡看向她。
    樂憐雪微微皺眉：“請教問題，留下人情，轉為答謝，保持聯係。我覺得你不是玩這種老舊又無聊套路的人吧。”
    “你覺得很對，比起與你保持聯係，我更關注的是問題本身。”黎凡說。
    “嗬，這句話已經表示出你還是有與我保持聯係的想法。”樂憐雪失望搖搖頭，“我就知道，接近我的男生都是抱有不純潔的目的。”
    “盡管我並不打算回答，但還是想聽聽，你能找出什麽借口。”
    “說吧，你的問題。”
    望著雙手抱於胸前的樂憐雪，黎凡很認真地問：
    “你了解靈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