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
    堯洛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即將在自己眼前逝去。
    無論多少次，他都難以適應，無論多少回，他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時間回到15分鍾前。
    當堯洛帶著阿波尼亞回到療養院的時候，一切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破損的街道，散落在地的槍械碎片和遊蕩的死士，宛若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出現在堯洛麵前。
    “退後，阿波尼亞！”
    堯洛伸手將阿波尼亞推到身後，這樣的場景不是阿波尼亞目前能夠應對的。
    “療養院內！”
    阿波尼亞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麽一樣，波瀾不驚的眼神中也帶了幾絲慌亂。
    那並不是針對她自己和眼前的景象，而是針對她眼前的療養院，和療養院中的孩子們。
    出手之前，堯洛第一時間看到了電線杆上的的身影。
    “千劫？”
    堯洛對千劫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但他出現的時機十分湊巧。
    “這裏的家夥由我來解決，帶著那個女人，快去！”
    千劫的身影一閃，來到了堯洛的身邊。
    堯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身上如同波濤駭浪般翻湧的怒火。
    已經倒下的，已經死亡的混混屍體，此刻正被某種更加偉大的力量重塑。
    白色妖豔的物質在他們身上重新生成，生命的奇跡仿佛此刻被崩壞無情的踐踏。
    堯洛來不及多想，一隻手抓向阿波尼亞的背後，簡單的能量包裹阿波尼亞的身體表麵。
    然後，跳！
    堯洛和阿波尼亞的身影仿佛炮彈一般飛向天空，向著療養院的深處奔去。
    “碰碰碰！碰碰碰！”
    “？”
    孩子們在餐桌前無聊的敲打著飯碗，稚嫩的喉嚨中正唱著他們從阿波尼亞那裏聽到的歌聲。
    “某一日，祂從天墜落……人們抬頭仰望，於是看見了星空………”
    突然間，他們身後的門被重重的敲打，孩子們的頭齊刷刷地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那是一扇阿波尼亞絕對不讓他們進入的領域，也是阿波尼亞收留崩壞病人的場所。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怎樣都拿不下來主意。
    雖然阿波尼亞平日裏從不大聲喝斥他們，但她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絕對不要進入那扇門。
    “萬一，萬一是裏麵的病人叔叔口渴了呢？”
    孩子們天真地想到，雖然阿波尼亞從不讓他們主動接觸，但也教過他們，要對病人報以善心。
    他們知道下麵的人病了，但生病並不代表他們的人格有所欠缺，在精神上，他們同樣是完整的“人”。
    一些孩子已經開始打算打開大門，他們相信隻要能夠溝通交流，病人就沒有什麽可怕的。
    哪怕阿波尼亞不讓他們接觸，那隻要是說說話，說說話總可以了吧？
    “哎，話說今天，你有沒有覺得很困……”
    “倒是有一點，可能是因為還沒吃飯的原因吧。”
    “阿波尼亞姐姐，真慢………”
    紫色的能量在無聲無息地進入他們的身體，一點一滴地在進行著無形的改造。
    而那扇不能打開的門後，來自地下室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門前。
    身體75%以上的皮膚都已經化作白色，本來他們的身上就攜帶著死士化的症狀，此刻更是被催發到了極點。
    可以說，他們已經半隻腳踏入了死士的門檻。
    “停下！”
    當頭棒喝，屋內的孩子們感覺有一柄重錘砸在他們的心頭，身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舉動。
    然後他們就看見，阿波尼亞正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抓在手上，急匆匆地向著他們的地方趕來。
    “不好，有壞人！”
    “阿波尼亞姐姐，伱快跑，我來阻擋壞人！”
    堯洛沒空阻擋小孩子們的天真，他將阿波尼亞放下，視線已經牢牢的鎖定在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門後。
    此刻的大門也再也無法阻擋半步死士化病人的腳步，轟然倒塌下來。
    “大家都來我的身邊！”
    阿波尼亞將孩子們圍在一起，用寬大的胸懷，將他們抱入懷中。
    “嗚嗚嗚………”
    即便是在愚笨的孩子，此刻也察覺到的事情都不對勁，本能地奔向阿波尼亞。
    “果然………”
    沉重的畫麵出現在堯洛眼前，一隻蒼白的手，正拖拽著本就不健康的身體，緩緩向堯洛走來。
    除了頭部，脖子以下的位置，幾乎已經被白色填滿。
    堯洛如果想出手的話，隨時可以將眼前的“病人”擊殺在手中。
    但他看著躲在阿波尼亞懷中的孩子們，阿波尼亞眼中的痛苦和悲憫。
    他，猶豫了。
    “救，還是不救？”
    “如果要救的話，自己能怎樣的救他們？”
    馬上將他們帶到逐火之蛾的基地中，找到梅比烏斯？
    這根本不現實，這裏的位置和逐火之蛾地基地有著難以想象的距離。
    在這個世界也沒有能夠支撐自己體內“穿越之門”的虛數內能為他使用。
    而他自己也沒有可以逆轉崩壞侵蝕的方法，殺敵他在行，這樣的死士，即便再出現1000個也無法威脅到他。
    但是現在麵對還沒有完全死亡的“人”，他又能做出怎樣的抉擇？
    雅利洛VI號上的回憶如同流光一樣，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在雅利洛上，與裂界怪物對抗的過程中，也總有士兵會裂界的能量，化作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個過程並不是迅速的，越是抗爭，虛數空間的混亂，能量就會不斷地在體內積蓄，總有一天，會在不經意間，奪走你的性命。
    或許是揮槍的一刹那，或許是你邁開腳步的一瞬間，麵對死亡，死神可以失誤無數次，但你隻有一次機會。
    在那個時候，堯洛向全體士兵下達的命令是：
    “一旦戰友淪為裂界怪物，要毫不留情地下手，哪怕是堯洛自己變成怪物，銀鬃鐵衛的槍下，沒有冤魂！”
    而現在，堯洛又要做出同樣的選擇。
    出現在堯洛麵前的，是一個和阿波尼亞療養院中孩子們差不多大的女孩。
    歲月給她帶來了不好的過去，而堯洛，不應該再去奪走她的將來。
    堯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道靈光如同閃電穿過他的腦海。
    這個方法很危險，危險到堯洛也沒有把握做到，可以說是百分之一的幾率都沒有。
    但他目前的人生，就是從一個個不可能的「奇跡」中，行走到現在的。
    “阿波尼亞，準備好醫療器具。”
    “我要進行一場………”
    “【欺騙神明】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