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自我】的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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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綏園的事件“圓滿”結束,十王司經過仔細的加固封印之後,至少百餘年內,綏園的歲陽都不會再有興風作浪的可能性,星和堯洛也回到了列車。
    在臨走之前,星和捉鬼小隊的幾人舉辦了百萬粉的慶祝活動,星也向藿藿,素裳和桂乃芬等人遞交了星穹列車的「車票」。
    以後的日子裏,她們隨時可能來到列車上做客。
    而這段時間中,堯洛又在做什麽呢?
    他在「遊泳」。
    當然,並不是尋常人想象中的那種方式,他的泳池並不是某種液體,而是無所不在的星空。
    “呼———”
    在真空的環境中緩緩吐出氣體,堯洛看著身邊一望無際,既璀璨又暗淡的「星空」,心裏泛起奇妙的感覺。
    近乎無窮的虛數能量在宇宙空間中形成「空域」,任何非「令使」級別的人物,都很難,在虛空中移動,跨越星與星之間的壁壘。
    堯洛張開臂膀,閉上眼睛,任由虛數能量衝刷著他的身體,就像海洋中奔流不息的暗流。
    這種衝刷的感覺,星河在身邊慢慢流淌,就像海底遊動的魚兒,讓堯洛的內心感到安靜。
    「巡獵」的意誌,讓他能像拉動弓弦一樣操控自己身邊的引力,撬動星球和星球之間,乃至星係和星係之間的距離。
    多麽強大的力量,按理來說,擁有「空間」,「時間」,「生命」諸多權能的他,不應該讓生命在他的指尖流逝。
    但,烯煌還是近乎死去了。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思維弦最後波動的瞬間,堯洛將他的身體冰封,意識凍結。
    正是因為尊重生命,所以生命才會在堯洛麵前流逝。
    這一點,他無比清楚。
    「記憶」或許能夠再現一切,但對於堯洛來說,「失去」就「失去」,哪怕用權能製造出來的東西,也不能和原先的事物相提並論。
    除非,他能像浮黎一樣,隻有在萬物消亡的最後瞬間,才去複原整個宇宙。
    否則,他現在的行為,也隻不過是某種意義上的亡羊補牢罷了。
    “不,不對,是我陷入思維的繭房了。”
    黑暗之中,明亮的“流星”驟然停下,堯洛的身體在宇宙空間中靜止,像一座會思考的雕像。
    “浮黎這樣做,並不代表我要這樣做。”
    堯洛臉上的思索漸漸變得平靜,緊鎖著的眉頭也慢慢舒展。
    “我不光是記憶的令使,也是其他力量的擁有者,我才是力量的驅使者,而不是力量的奴隸。”
    “「記憶」的權能,老子想怎麽用就怎麽用,想那麽多幹嘛?”
    “這樣婆媽,簡直不像我自己。”
    與此同時,堯洛的思維中,另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就該這樣說,當初在「絕對寒冰戰線」作戰的時候,你可不像現在這樣猶豫。”
    隨著聲音響起,虛數能量,仿佛碰到了天敵一樣從堯洛身邊避開,形成了近乎不可侵犯的領域。
    浩大的紫色能量席卷空間,在虛數的海洋中開辟出一條道路。
    堯洛的身體中,一個黑發的身影,緩緩從身體中走出,眼神中泛著晶瑩剔透的紫色。
    「終焉」堯洛。
    這也是諸多堯洛中,少見擁有黑色發色的堯洛。
    “想做就做,做不到就去尋找方法,太過被力量束縛,手段隻會越來越單一。”
    「終焉」堯洛挑了挑眉,紫色的眼眸中有著明顯的不滿,身上的氣勢充滿霸道和天性的野蠻,他本來就不太喜歡星穹世界的「命途」,這種力量固然強大,但他們對世界觀的闡述,極有可能像剛才那樣影響到本體。
    “確實。”
    雷聲轟鳴,星弦顫抖,星座的連線漸漸描繪出影子,眼神中充斥著閃電和雷鳴的堯洛從星空的虛影中走出,冷酷無情,像即將發射的箭矢的冷光。
    「巡獵」堯洛。
    “本體最近對「記憶」的使用,我認為可能已經影響到了「真我」看待世界的觀點。”
    “需要【糾正】。”
    “哢。”
    冰川凝結的聲音響徹虛空,一條看不見的河流,不知何時蕩漾在黑暗之中,每一滴水珠都映照著畫麵,將寂靜的星空映照七彩的模樣。
    頭戴梳冕,身披華服,臉部的位置變得有些模糊的堯洛,像一個寂靜的幽靈,停滯在兩人麵前。
    “「記憶」是本體力量的基礎,踐行命途,擁有力量,此乃正確之路。”
    記憶堯洛的聲音無比標準,就像在黑膠唱片上穩定運行的指針。
    「聲音」被直接傳輸進兩人的腦海,兩個堯洛眉頭微皺,這代表著「記憶」的化身的精神力能夠直接影響兩人。
    “正是因為「記憶」,本體才擁有逆轉一切遺憾的方式,也就不再畏懼失去。”
    “這條路,應該繼續走下去。”
    「記憶」堯洛臉部的位置,仿佛被一層五光十色的彩色琉璃覆蓋,讓兩人看不清五官,但他們都能腦補出,那「麵具」之下,絕對無情的模樣。
    “荒謬!”
    一聲怒喝,「巡獵」的吼聲,宛若九天之上傳來的震天雷霆,引力隻是巡獵力量的表象,真正的強大,就隱藏在那無法被撼動的意誌之間。
    金色的瞳孔直視記憶,雖然冷酷,但並不缺少溫度。
    “你的意思是,哪怕以後列車上的夥伴因你而犧牲,也無所謂嗎?”
    “正是,隻要還有機會複………”
    「記憶」堯洛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將剩下的話說出口,一股龐大的力量就將它打斷。
    “去伱媽的!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出手的是「終焉」,一柄大到令人發潰的巨斧,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快,超越時間的快。
    在億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巨斧「索爾維格」跳過時間的齒輪,向著另一個“自己”發起了攻擊!
    巨斧的結構,就像被水晶雕刻而成的藝術品,在上麵,海量的崩壞能凝結成星雲的模樣,「理性」「空間」「雷電」「死亡」諸多力量,凝聚其中,毫無疑問,哪怕在星穹鐵道世界中,終焉律者的能量等級被束縛,但這份力量也絕對不是一般的「令使」能夠碰瓷的存在。
    空間,不配在索爾維格的斧麵上摩擦出火花,時間,也不能成為阻礙這次攻擊的“阻力”。
    浩大的紫色將堯洛周邊不知道多少億公裏的虛數能量蕩漾,形成了一片耀眼的「星雲」。
    死亡降臨,但「記憶」的麵孔上仍然看不到情緒色彩的波動,就仿佛這一擊不存在一樣。
    果然,攻擊穿過記憶化身的身體,就像穿過描繪在紙張上的顏料一樣。
    記憶的身體就像一個幽靈,物質世界的任何打擊,都無法觸及他的本體。
    海量的能量穿膛而過,瞬息跨越無數公裏,在途中,一顆荒無人煙的行星阻擋在麵前。
    “轟!!”
    乘載星辰之核龐大地殼猛的破碎,重力的結構無法再維持形體,紫色的「星雲」甚至比星球本身更加龐大,一顆存在了不知多少億年的星辰,在此刻轟然崩解。
    碎星,不過一瞬之間。
    “切,他媽的「模因之軀」。”
    「終焉」堯洛撇了撇嘴,臉上卻是極度不屑的神情。
    “老子最討厭什麽命運,道路,和什麽一切注定之類的言論,聽了就讓人厭煩。”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命運,那就讓我的巨斧將他們一同劈碎。”
    所謂終焉,正是能夠跨越命運,擊碎命運之人,也是堯洛的諸多力量分身中,最叛逆,最野蠻,也是最能代表反抗的一部分性格。
    “沒用的,一切攻擊在「記憶」這種概念麵前,遙不可及。”
    「記憶」的表情和麵孔依舊冰冷,仿佛世間的一切情緒都不能引起他的波動。
    “是嗎?那這個呢?”
    另一邊,一枚光矢早已搭在弦上,星辰作弓,引力為弦,七彩的虹光,正在為巡獵引路。
    「記憶」的表情不變,同為堯洛,巡獵的力量本質他再清楚不過,比起「終焉」的全能性,他的威脅明明更小……才對?
    一股難以形容的威脅感出現在巡獵的箭尖之上,那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在用純粹的光芒構造的箭矢上,這小小的黑色粒子就如同太陽黑子一樣,容易被人忽略不計。
    但就是這微弱的一點,讓身為模因之軀的「記憶」感到了難以形容的威脅感。
    就像,某種洪荒猛獸一樣的“巨口”,將要將它吞噬。
    第一次,記憶產生了想要躲避的念頭,但箭矢未發,巡獵的「勢」卻早就將它鎖定,無論逃到哪裏,都仿佛無濟於事。
    “巡獵的箭矢,必將到來。”
    宣言,從「巡獵」堯洛的嘴中說出,就像在發射之前,未來就早已注定。
    帝弓斷空徹太清,這並不是一句空話,而是實實在在的描述。
    巡獵的箭矢一旦射出,那被命中的結果早就在射出之前被決定,隻要意誌堅定,這一箭就絕對會命中,什麽維度也好,空間也罷,通通不能成為阻攔箭矢的屏障。
    哪怕是記憶,也是如此。
    “打吧打吧,打得越激烈也好………”
    遠處,堯洛本體的所在之處,身體還如同沉睡的思考者一樣沉思的時候,一個渾身上下被光芒包裹住的人影用一個十分舒適的姿態躺在本體旁邊,手上卻不停的往嘴中吞噬著美食。
    「美食」堯洛的表情十分放鬆,從誕生開始,負麵的情緒就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展露過。
    遠方傳來的劇烈波動,無論是怎樣的力量,在接觸到他身體周圍的時候,就如同憑空消失一樣,沒能再前進分毫。
    四個力量分身中,他雖然誕生的最晚,但並不代表力量的強弱也是如此,甚至,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恐怕他才是幾人之中最強的一個。
    「美食」沒有太過紛繁複雜的能力和權能,他隻不過是比較能吃而已。
    雖然這個「吃」的範圍比較廣泛,管他什麽命途還是什麽崩壞能,無論是能量還是概念,隻要他想吃,就絕對能吞入腹中。
    絕對的純粹,也就意味著絕對的強大。
    “無論是哪個「我」,最後都是「我」的一部分,普通人內心稍微「糾結」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看著遠處諸星動蕩,撕裂銀河的震撼場麵,「美食」堯洛一直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精美絕倫仿佛藝術品一樣的修長眉毛之下,是一片絕對純白的眼眸。
    「空」無一物。
    “不知道「命途」這東西,吃起來是什麽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