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馮去疾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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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胡亥得到馮去疾的原諒之後,迫不及待的邁開腿準備回去的時候,馮去疾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伸手攔住了往門外走去的胡亥
    “陛下,臣還有要事需上奏陛下,請求陛下定奪!”
    胡亥一愣
    “您不是已經原諒朕了嗎?還有什麽要事呢?”
    隻看見馮去疾的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
    “陛下,南海郡的南寧縣尉前日派遣郵役,冒死上奏,彈劾南海郡郡尉任囂,貪墨冒領軍餉,勾結龍川令趙佗,私藏甲胄兵器,似是意圖謀反!”
    胡亥聽完下意識的捏緊了雙拳,不禁有些熱淚盈眶,心中正無聲的呐喊:
    終於啊,朕即位以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私藏甲胄,貪墨軍餉、中飽私囊、意圖謀反,這滿朝文武,也隻有這任囂可堪重任!此等大罪,犯一件都可夷三族了,可任囂卻一個不拉全犯了,這看來這亡國之事,靠北方的胡人是不行了,還是要靠南方的任囂啊!
    胡亥看著眼前有些焦慮的馮去疾,不慌不忙的問道:
    “馮相啊,您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陛下,臣以為任囂趙佗之心已經明朗,必是想要謀逆,與其等他們起兵謀反,不若我等先下手為強,車隊回轉鹹陽,趁著匈奴遠遁之際調動北軍時刻準備南下,
    另外下詔讓任囂回鹹陽述職,若是抗詔不尊,則可舉兵南下,趁羽翼未豐之際南征南海三郡!以迅雷之勢滅之!”
    胡亥聽著馮去疾殺氣騰騰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馮去疾露出了森寒的殺機,不由問道:
    “右相,與朕說說這南越之事,朕也好下決斷啊!”
    胡亥對於南越之事是一點兒都不了解,畢竟南征百越的時候他才十一歲,攻下南越設置嶺南三郡時,胡亥也才十六歲,還不是長子,沒想著要即位,自然沒有關心的必要
    馮去疾露出回憶的神色:
    “先帝一統天下之後,覺得這百越、西甌之地太過礙眼,便拜屠睢為國尉,率領五十萬秦軍南征百越,以十萬為一軍分別駐守九嶷山、鐔城、番禺、南野、餘幹這五處地方分別推進,分五路討伐
    最開始時很順利的,屠睢接連大勝,還拿下了如今的閩中郡,而那些越人知道敵不過裝備精良的大秦銳士之後紛紛逃入山林之中
    南越山林,常年瘴氣彌漫,毒蟲遍布,遠征的秦軍將士就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駐守了幾年時間,早已疲憊不堪,身中瘴氣的也有許多,而那些越人則是從小就在叢林中生活起來,根本不怕瘴氣,對於地形也比我們熟悉十倍,
    有一天晚上屠睢在晚上運糧之時被越人偷襲斬殺,先帝聽聞屠睢被殺,十分的憤怒,一邊命令屠睢的副將任囂趙佗率領剩下的軍隊繼續攻越,
    一邊命人在湘江和漓江之間修一條靈渠,這樣,南軍的糧草供給就可由水路從巴蜀之地的糧倉之中運往南越前線,就是因為有著這條靈渠,最終大秦傾舉國之力終於征服了南越之地,設置了如今的嶺南三
    而那任囂因其征伐有功被先帝召為南海郡尉並且節製象郡桂林三郡,而趙佗卻擔任嶺南龍川縣令,至此南軍便基本為此二人所掌握,趙佗也一直為任囂馬首是瞻!
    不止於此,那趙佗還曾多次向先帝上書索要人口,說是想要發展嶺南三郡,陛下最終應允,遷了五十萬六國遺民前往嶺南,
    這數年以來趙佗早已將這些人完全掌控,如今的嶺南雖然還很荒涼,依舊是地廣人稀,可相比越人在時,已經好上無數倍了!
    陛下,若是不及早解決,這南越必將成為我大秦的心腹之患啊!臣請陛下先回鹹陽,可與群臣商議後再做決定!”
    就在馮去疾說完之後,胡亥的心中卻已經有了決斷,有了之前扶蘇為了大秦放棄帝位以及章邯大破匈奴的教訓,胡亥這次要選擇順其自然,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事一
    胡亥跪坐在桌案前,右手揉搓著毛筆的毛尖,漫不經心的對馮去疾說
    “馮相,如今的大秦雖說剛破匈奴,可北軍正在輪換,其餘者也在進行軍屯,朕以為,此時不是出兵的好時機啊!
    如今的大秦可還能在承受一場內戰?朕前些時日去陽武的縣城外看了看,城外道路兩旁的屍骸可是不少呢!馮相啊,知道城中黔首都是如何說的嗎?
    他們說啊若是生了女兒就將她好好養大,若是生了兒子還不如直接將其溺死,以免日後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死在遙役之中,朕聽後也是觸目驚心啊,馮相,百姓如此疲敝,此時可是開戰的好時機嗎?”
    馮去疾聽完之後,沉默了許久隨後做出了一個不符合禮節的動作,他改跪坐為箕坐,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抓了抓腦袋,他本身就不是善政之人,麵對這樣的局麵也隻能無奈的歎息
    “唉!那陛下您想如何行事呢?”
    “若是即可啟程回鹹陽,這不是逼著任囂他們造反嗎,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朕已經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了嗎?
    如今的大秦不可內戰,故而朕並不打算改變計劃,就如同沒看到這封奏疏一般,該吃吃該喝喝,
    泰山還是要去,琅琊,臨淄,朕都要去看一看!朕就當不知道這回事,維持現狀即可!如此,他們才會放心,他們會以為朕並未收到什麽奏疏,至於後患,先顧眼前吧!”
    馮去疾對著胡亥行了一禮
    “唯!”
    …
    胡亥按照計劃等原和陳平到了以後車隊才開始趕路,陳平也順利的獲得了個議郎的官職,議郎和郎中不同,議郎是可以參與政務的討論的,地位再郎中之
    而這兩日,馮去疾肉眼可見的變得憔悴,他已經可以預見幾年之後,南越起兵謀逆的場景,每每想到大半輩子拚了命才統一的大秦,如今不過十年便已經有傾覆之危,他便心痛難耐!
    胡亥也明顯感覺到了馮去疾的不快,便派人請馮去疾來自己的車架內聊一同在車內的還有趙高和陳平兩人,陳平在車上是胡亥特許的,他就是想看看陳平的談吐言語
    自從幾日前胡亥看到馮去疾因為自己不見而感到非常惶恐,非常擔心之時,胡亥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種名為關心的東西,自他有記憶以來,關心他的人寥寥無幾,所以這幾日胡亥對馮去疾的態度好了很
    胡亥就是這麽一個人,對自己喜歡的人是真的很好,也是真的相信,他對著悶悶不樂行禮後就不曾開口的馮去疾說道
    “馮相,為何如此愁眉苦臉,天色正好,何不賞景吃茶,豈不自在?”
    說罷便走到窗邊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將絹布做的簾子拉開,看著窗外飛退的樹苗,陽光灑在胡亥的臉上,胡亥露出了慵懶享受的神色
    “陛下,臣隻要想到南越之事,預見日後任囂必反,心中就如同有塊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一旁這兩日已經將南越了解的七七八八的陳平突然站起身弓著身子向著三人行了一禮開口道:
    “陛下,馮相這可是心病,平倒是想試試能否將馮相醫好!”